“四哥,這個世界的人何其多,每個人的私心又是何其重,愚昧又是何其深厚,難道我們就因為這些,反而就要自輕自賤,自己否定自己嗎?對,你的父親是枉死了,死在這種砸碎手里,但難道就因為這個砸碎的可恥,你自己就先把你父親否定了嗎?那么那些被殺人變態狂殺害的人呢?他們難道因為遇到這樣的人,他們僅有的人生就白活了嗎?”
文宇的一席話讓他猶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起來,其實這么多年他一直憤憤不平的就是這個,此刻忽然就清醒了……
于是呆愣愣站在那里出起神來,文宇慢慢的放開他,見對方似乎是冷靜下來,這才對程廣說:
“老大,給他綁起來,蒙上臉我們帶走吧!”
程廣依言而作,三人這才帶著吳國慶,搜集了房間里的東西然后走了,沒想到剛出賓館,就有兩個民警樣的過來,拔出槍對著他們怒吼道:“放下武器!”
文宇舉起雙手,鎮定自若的說:
“我們是暖丘市來的,這個人是暖丘市的通緝犯。”
說著讓程廣拉開面罩,這才又對民警說,
“你們看清楚了,可以上網查。”
兩個民警面面相覷,而后其中一個膽子大點的就上前看了看,文宇就說:“大哥,把人交給他們吧!”
雙方順利交接,一個民警說:“這人怎么了?”
文宇說:“我們發現他抓捕時,他反抗,就沒辦法了。”
民警說:“你們證件呢?”
文宇說:“我們是受害方,不是警察,不相信可以打電話去暖丘市,叫張思仲。”
民警趕緊掏出手銬銬了吳國慶,然后對文宇他們說:
“那你們也跟我們回去一趟吧!”
這可不是問句,文宇也沒有排斥,三人開著車跟著兩個民警去了縣公安局,到了值班室,先上了全國通緝犯網,發現確實有一個叫吳國慶的,但是經過比對,人長的像,可是名字不對啊,于是趕緊聯系了暖丘市,講述了一下情況,對方還挺積極,表示立馬會派人過來……
而文宇三人,因為這樣的情況,就被關了起來,文宇當然不干了,怒問他們:“什么意思?”
警察說:“你們所謂的通緝犯,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如果不是,你們就是故意傷害。”
文宇問:“不是?什么意思?”
警察說:“這個人身上的證件顯示,根本不是吳國慶的信息,而是一個叫夏志強的。”
文宇一愣,隨即就明白為什么排查過賓館卻差不到了,因為他換了身份,而且是真實的身份,所以查詢時也發現并不是偽造的,可是這是怎么弄的呢?
于是跟警察說:“我敢保證是他,麻煩你們盡快聯系暖丘市的,就清楚了。”
警察說:“還用你指揮啊?!”
說著就離開了,文宇挑了挑眉,回頭看程廣和張思仲,兩人倒是都很平靜,文宇也不焦躁,慢慢等待起來,四個多小時后,那兩個民警終于來了,打開拘留室的門,說:
“出來吧。”
文宇三人出來,看到暖丘市的警員,對方握了握他們的手,說:“感謝感謝,辛苦了!我是這個案件的負責人陳振。”
文宇還沒說話,張思仲倒是先開了口:
“我作為受害方,能不能了解一下這個人,怎么能夠改的了名字的,希望各位再辛苦辛苦,調查清楚。”
他說的話很溫和,對方也沒有含糊,又詢問了一番情況,文宇就按照以前編好的借口說了一番,反正他們也查不到,然后陳振等人就跟這里的警方交接了一下,帶著幾人直接回去了,倒是文宇等人,說還有一個朋友,明天才能走,陳振叮囑他們盡快回市局錄口供,然后就連夜回去了。
張思仲目送著狼狽的吳國慶,萎靡不振的被押上了車,然后絕塵而去。文宇則拍了怕他的肩膀,幾人回到了賓館,方銘早就收拾好了,等他們全部進來,就問說:
“咱們現在就走嗎?”
文宇看向張思仲,后者環視其余三人一番,才開口說:
“明天再走,今天太累了。”
說著率先把衣服又拿出來,進了浴室洗漱,今天確實是很累,但累得不是身體,而是心理,這么多年來,其實張思仲就是在鉆這個牛角尖,他一直在為自己的父親抱不平,一直在為自己的身世抱不平……
今天如果是別人來跟他說,也許他還會覺得那個人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然而說話的人是文宇,那個父母親為了大義而被害死的人,要說感同身受,沒有人比文宇更能體會他的痛苦,可是今天文宇的話,忽然讓他反應過來,是啊,自己別看一直平淡的待在大岳山,其實一直處于一種怨天尤人的狀態……
這導致了他一直只能看到自己的腳尖,根本看不到周圍,像文宇,他也能在父母大仇之前,以大局利益為重,而自己呢,雖然沒有什么大局讓自己矛盾,可比起二十多歲的文宇,自己還是人家的師兄,還在道家修習多年,眼界心胸卻如此狹隘,真的,太羞愧了……
任流水從頭頂嘩啦啦的留下,沖刷著自己的身體和靈魂,約莫三四十分鐘后才走出去,文宇方銘和程廣都望著他,眼中充滿了擔憂,只見他忽然一笑說:
“兄弟們,別擔心,咱們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回去伸張正義。”
大家見他輕松的樣子,這才松口氣,晚上幾人好好的睡一覺,第二天回去后,本來文宇要急著去市公安局,倒是張思仲攔了下說:“咱們先好好吃一頓。”
于是幾人就去吃了一頓,吃完飯張思仲還去理了發,剪了一個清清爽爽的短發,然后才去了市公安局,局長接待了他們,還有陳振,只見他們思量多時,才介紹了一下連夜審訊得來的情況,原來吳國慶通過他親哥吳國光,將戶口信息進行了更改,所以警方一直沒有追蹤到他的消息。
文宇四人交換了眼色,文宇就問:
“那接下來你們準備怎么做?”
陳振在得到了局長的示意后,才開口說:
“除了對吳國慶的公訴,還有一些當年的幫兇,比如徐國強,也會一起提起公訴,并且對于吳國光妨礙公務也會提起公訴的。”
文宇點點頭,問他說:“那還需要我們做什么嗎?”
陳振說:“麻煩你們去錄個筆錄,等到開庭的時候,再過來配合出庭一下。”
文宇眾人都點點頭,然后就告辭了。
回到二房村,大家都很關心,文宇大概說了一下情況,眾人都覺得皆大歡喜,晚上吳鳳跟江蘭又做了一大堆桌子菜,大家都吃的歡歡喜喜,期間古月忽然說:
“我現在五個多月了,身體前幾天查也很好,我想回去給我師傅上上墳,可以嗎?”
齊小石說:“那我陪你去吧?”
齊小云說:“我也陪你~”
古月說:“還是小石陪我吧,我也沒什么的,不用那么麻煩的~”說著亮出了她招牌式的微笑。
方銘怔了怔,就繼續扒起飯來,然后就是在場唯一生育過的吳鳳,給古月夫婦的一堆建議,不知為何,一直沉默的楊琪就更加沉默了,除了一向沉默的張思仲偷偷瞧見了,其他倒也沒什么妨礙。
吃完飯各自散去,該干嘛干嘛,方銘當然是去找齊小云,兩人膩歪了好一陣,方銘才抱著她說:
“這兩天都做什么了?”
齊小云說:“就是陪月月姐姐去醫院啊,然后給她抓抓藥啊,大師兄去山上時就看護看好她啊……”
方銘納罕道:“抓藥?”
齊小云說:“對,前面去產檢時,說有些不穩。”
方銘就更奇怪了:“不穩?那怎么還要去古家村?”
齊小云說:“她就說這是她的心愿,不讓我把這個情況說出去,連大師兄都不知道,你可千萬別賣了我哦~”
方銘心理覺得齊小云真是個單細胞生物,這種事不說以后萬一出事了才是大問題,不過想想她就是這么個人,于是只是點點頭,又將齊小云抱進懷里,兩人磨磨唧唧一會前者才離開了,回到房里,見到文宇又在看那本破書,心想這一個光棍老看huang書干嘛,有用嗎?
要說文宇也挺郁悶,剛偷偷問了古月,悠悠目前倒也沒說不來,但一直在路上玩的不亦樂乎,自己天天沒啥事就只有回來練功了,真是無聊死了~
方銘清了清喉嚨,本來打算去洗澡,一腳剛踏到門檻忽然想起什么,回頭對文宇說:
“對了,你有沒有覺得,古月有些奇怪啊?”
文宇抬起了頭,納悶問:“什么奇怪?”
要說別人方銘不一定敢說,文宇就不一樣,因為對方夠細致分析能力夠強,人也夠智慧又不三八,于是走過去說:
“我上次聽到,她非常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聽說她最近懷孕的情況并不是很好,都在吃藥了,但還非要在這時候會古家村,這個……”
文宇也有些驚訝了:“吃藥?小石頭知道嗎?”
方銘說:“據說不知道,古月不讓說出去。”
文宇愣住了,兀自思索一番,忽然有了一些說不清的思緒涌上心頭,想了想說:
“我想做件事,這個最好只有我兩知道,萬一錯了就算了,好嗎?”
方銘看著對方的眼睛,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以非常鄭重的點了點頭。
再說楊琪吃完飯正往回走,不想離開鄭家一段距離,就被叫住了,回頭一看,竟然是張思仲,這個太驚奇了,事實上在心底里,楊琪已經斷了心思了,是以此刻并不作聲,張思仲也是猶猶豫豫了半天,才吐出了一句話:
“你爸今天在家嗎?”
他這句話一出來,楊琪愣住了,而說話的張思仲則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平復了一下,立馬解釋說:
“我、我,這個,是……”
結果結結巴巴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然而楊琪實在聽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