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你是誰的自家男人啊?”梨花夾了塊泡菜放嘴里嚼了幾下說道,“黃鶯是你明媒正娶的嗎?你倒好意思認(rèn)起她的自家男人了!”
“哎,我說秦梨花,我不是黃鶯的男人,你是啊?”梁柏一臉氣憤地問道。
“你哪門子黃鶯的男人啊?”梨花歇了筷子譏諷道,“你們拜過堂嗎?回過門嗎?帶回去認(rèn)過親嗎?好像你們這兒的規(guī)矩是得領(lǐng)回婆家認(rèn)親,婆家才肯認(rèn)吶,哪一樣你做過?”
“那不是農(nóng)忙沒空嗎?”梁柏忙辯解道。
“算了吧,壓根兒就沒打算認(rèn),又何必這么裝腔作勢呢?我知道,我們?nèi)齻€都是外鄉(xiāng)人,來了這兒人生地不熟的,你們就使勁兒欺負(fù),使勁兒地糟蹋,橫豎我們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哪天給人綁了石頭沉了堰塘,只怕連個墳堆都沒有。你們不是老說缺德事干多了會有報應(yīng)嗎?試試吧,看死了會不會下油鍋去!”
梁柏辯不過梨花,轉(zhuǎn)頭對滿庭說道:“瞧瞧你媳婦這樣兒,你也不管管!”
“又忘了,是吧?”梨花一邊起身舀魚一邊說道,“我算他哪門子的媳婦呢?你們不認(rèn),難不成我們還求著你們認(rèn)?也太看得起你們自己了!”她說完這話捧著兩碗魚大搖大擺地出了廳堂。
正巧曹氏和馬六終于慢吞吞地來了。見梨花端著兩碗魚,曹氏忙叫住她問道:“你端哪兒去???沒你這么吃獨食的?”
梨花回頭說道:“我端一邊去,省得跟你們這些清白人,干凈人湊一堆兒,臟了你們?!?
“哎,你這丫頭……”曹氏話還沒說完,黃鶯也端著一碗魚走了出來,和梨花一塊兒往后院去了。
兩人端著魚到了紅菱屋子里。紅菱還在傷神,她向來如此,多愁善感。梨花把筷子遞給她說道:“再難過也得吃些東西才行。餓壞了自己,鬼大爺心疼你去!趕緊吃吧,雨桐做的這魚很不錯呢!”紅菱接過筷子嘆了一口氣道:“梨花,你有什么打算嗎?”
黃鶯接過話說道:“你問她,她也最多說逃唄!”
梨花道:“不逃,留在這兒等人糟踐死了,再丟坑里,連堆兒墳都沒有嗎?就算不會死,回頭有了孩子,人家只認(rèn)小孩不認(rèn)娘,強抱了去養(yǎng),生生弄得個母子分離,你們除了趴地上嚎,還能做什么?到那時,不死也跟死沒分別了!那三個男人為什么不把我們帶回去認(rèn)親?心里不也是顧忌著嗎?從頭到尾就沒把我們當(dāng)過自家媳婦,能拖一天算一天!”
“可不是嗎?”黃鶯不滿地抱怨道,“我剛才問那死梁柏,他就只知道說農(nóng)忙沒空閑,過段日子再說!果真是敷衍人的話!”
“你沒聽七姑她們說嗎?這回婆家認(rèn)親奉養(yǎng)的規(guī)矩是老爺祖上定下來的,云阿婆年輕時也是依著這規(guī)矩的。偏到我們這兒,這規(guī)矩就變味兒了,人家壓根兒就沒拿我們?nèi)齻€當(dāng)自家人看。橫豎我是早打算要走了,你們倆自家掂量著吧!”梨花說道。
“你又要逃?”黃鶯問道,“能逃哪兒去?。扛覀円黄鸬哪莾蓚€現(xiàn)下連個尸身都找不著呢!”“沒準(zhǔn)人家已經(jīng)逃出生天了,就我們在這兒吊命等死了!”梨花態(tài)度堅決地說道,“橫豎我是要走的,謝滿庭也說了,會放我走。你們自己看著辦吧!留在這兒,有活路嗎?”
紅菱咬著筷子頭沉吟了片刻后說道:“梨花說得不錯,留在這兒我們根本沒有活路。黃鶯你想想,要真有了孩子,把你和孩子生生分開了,叫別人替你養(yǎng)著,那才是肝腸寸斷的開始。婆家再狠心點,另外娶一個回來,到時候我們算什么呢?連個妾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