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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憂思懷歸

“大人!”

靈均捂著胸,微微喘了幾下,劇烈咳起來,咳出的點點鮮血映在雪白的靈光下,那靈光保護中的魂魄似甦醒過來,一聲低呼:“平……”

靈均聞聲擡頭,看著那雙關切的目光,幾乎喜極而泣:“……大王!”

楚王槐伸出手,薄薄的魂影覆在靈均手上,透出靈均修長顫抖的手指,楚王槐方纔醒悟一般,模糊的臉上帶著一絲悽苦:“平,而今我只有這樣,才能見到你了……”

靈均心裡悲酸,道:“大王,請快回到原身去,正則一定救你!”

楚王槐苦笑了笑,那輕微的魂影在靈光中無比單薄。

“大王……”

“平,如今你何必安慰我,你心裡清楚,我也知道,活著,我是再也回不去了!”楚王槐面容朦朧,然而目光卻是不曾有的澄明,幽幽擡頭望向南方,低低道,“回去,是了,我從不知我這般想要回去,三年!平,我果然錯了,然而知錯,也已晚了!”

靈均聽著楚王語氣裡滿是沉痛與絕望,酸楚道:“大王何出此言?我正則拼了性命也會保護大王回去,請大王放心!”

楚王槐緩緩搖頭道:“我回去又有何意義呢?我已想明白了,相比之下,也許於楚國而言,平比我重要得多吧?”

“大王!”靈均不由跪下,惶急難過不能言語。

那楚王槐想要扶起他,卻做不到,手在靈均身上穿過,他苦笑著縮手,悵然道:“平,我已不是國君,楚國有我與沒有我並無兩樣,你不用欺騙自己,也不必再安慰我了。”

這三年,他被拘在秦地不能歸國,卻也知道楚國的大事。熊橫即位,方城之劫,上官子蘭任令尹,他都知道。心裡有欣慰,只因秦詭計未得逞;也有失落,原來,他貴爲國君,也不是缺而不可的。

後來得知昭陽告老,靈均被罷黜,他方意識到,新王將重走他的老路,剛愎自用,親奸佞遠賢臣。

他原來心恨羣臣,尤其是靳尚與子蘭,不是因爲聽信他們的話他不會赴秦而遭此大難。然而最終他明白了,造成如今可悲下場的,是自己。他無顏回去,又那樣渴望回去,昔日從不經意的故鄉的一切,都讓他難捨,魂牽夢繞。

因爲一腔鄉愁鬱結,日思夜想,悔恨幽愁,使他的魂棄體而出,在莽原上飄蕩。

人已回不去了,若能魂返故鄉也好,然而秦嶺險阻,巴山難越,魂迷失了方向,陷入這魂禁之地,被鎖在了最深處。

一曲壎音喚醒了他,那是楚地的聲音,那是靈均的壎聲。

他拼命掙脫束縛,又得靈音相助而逃了出來。

衆魂得到靈音指引離開,他卻徘徊尋覓那起靈音的人,那魂柱感受到他生魂之氣登時發作,若不是靈均再度激起靈音,他將被魂柱牢牢吸入,再也救不得。

靈均仰視著楚王槐,儘管魂影模糊,面容憔悴,他看到的,卻是那個眉眼俊朗的少年,甩掉侍從,從祭祠高高的院牆外翻進來,連衣上的灰土也不拍就跑向自己,歡喜地喚著:“平!”

是那個少年,以太子身份向先王保舉庶士,在羣臣面前慷慨激昂抨擊舊弊的凜然正氣;

是那個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的少年君王,與他並肩立於太和山高崖,指著萬里江山抒發他的壯志,豪情萬丈,神采飛揚。

在那時,站在他身邊的靈均一起發誓,要傾盡自己的一切實現他宏大志願。

至今不悔,至死不悔。

但是,大王受小人矇蔽,他不能勸止;楚國兩次與秦大戰,國力日衰,他挽救不得;佞臣當道,楚齊失盟,他改變不得;最後,大王竟被秦人擄走相挾,奇恥大辱,古今未有,他身爲國師,竟阻攔不了!

而大王,不曾怨恨他,猶在自責。

靈均只覺得無比愧恨,這痛苦比起心口上一陣陣襲來的刺痛要難受千萬倍。

“平,昔年我曾發願,要承先王遺志廣大我楚威,那時你說你一定會爲我效盡全力。你做到了,而我……”楚王槐似也在追憶往昔,語帶感傷,緩緩轉回頭來,“我什麼時候開始忘記曾說過的話,也不肯接受你的勸諫了呢?聽慣了阿諛之詞,嫉妒你更得民心,便聽了小人之言,以爲你總是強擅逞能,疏遠你,防備你,最後落得今日下場!”

“大王……”靈均起身,急於申說。

“平,你肯原諒我麼?”楚王槐含悲而笑,繼續道,“呵,我還能有機會對你說這句話……這三年,我知道你一定想盡辦法營救我,能再與你相見,上天也待我不薄了。你,你會不會怪我?怪我忘記昔日的誓願,忘記我們的約定?”

那帶著深深悔意沉沉的話語,卻如利刀,鑽骨刺肺,一股股寒氣挾著痛襲上喉來,靈均側過臉去,激烈的咳嗽起來。

他曾經失望過,憤懣過,因而自放三年,直走他鄉。但是,究竟是誰的過錯更多呢?

即使大王不肯聽自己的勸告,但從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忠心。而他,卻爲了彌補自己的愧疚,與鄭袖合謀欺騙大王,至今,這個秘密也不能泄露;

如果說大王雄心不再,安於享樂,那麼自己身爲臣子,辜負信任而逃避責任,更加不堪!

靈均以手支地,咳得起也起不來。

楚王槐伸手去扶,徒見那晶瑩的淚滴穿透他的手掌在堅硬的地上濺開,碎珠點點。

“……平,你可不可以……像小的時候一樣,叫我?”

你說,若是我成爲巫師,可以以“靈脩”爲名,我不願你叫我太子,從此,你喊我“修”。不是君臣,沒有高下。

靈均轉過臉來,久久凝視著楚王槐,輕輕喚道:“修……”這一聲顫抖的呼喚,彷彿數十年時光就此迴轉。

楚王槐悽然而欣慰的一笑,這一笑在天邊一線光明蔓延而來時分外的耀眼。

靈均恍惚間清醒,看向東方,那裡紅暈漫天,初陽將要升起,他忙將楚王的魂移向陰暗處,急道:“……修,快回去,我定來救你!”

楚王槐執意不肯,靈均臉色嚴峻,還要堅持,蓬嵐忽道:“大人,北面有人來了!”

那裡正是雍都所在,來者不善,靈均欲用靈力托起那靈光逼楚王槐回入原身去。

楚王槐卻深望著他,愴然笑道:“平,不要白費靈力,若你不答應,我只得自毀而死!就這樣帶我走吧,該說的話我已說了,我等著的就是這一刻,等著你來接我。”

靈均一滯。

僵持間遠處山坡上幾匹馬飛馳而至。

爲首一人玄冠深袍,腰佩寶鋏,身後百名黑甲長戟的精兵緊緊跟隨。另有數名長袍術士打扮的秦巫。商鞅變法之後,秦國的巫師幾乎逃得乾淨,如今看來秦王又把他們找回來了。只不過,眼前這些人多數只是懂些小法術的祝人,真正的巫師,又豈肯助他爲虐?

衆人越來越近,靈均將目光轉向爲首那眼神深沉,面頰削瘦的男子,雖然只是十多年前一面之緣,靈均還是辨認出來,這個器宇不凡的人正是當年他放走的秦國少年。

“靈均先生,稷在此有禮了。”秦王稷離著數十米已下馬來,將繮繩交給身後侍從,大步上來,深深一揖。

“他就是秦王稷!”楚王槐恨恨道,“平,小心這個卑劣之人!”

靈均聞之愕然,緩緩再轉過頭來,看著這位威嚴自若的秦王,心裡如潮起伏。

當年,他看他舉止與佩物,就猜出他身份非同一般,然而還是放走了他,只因爲不願意因兩國干戈誤傷無辜,誰又能知他會是今日造成楚國多番劫難的秦君?

秦王稷看靈均默然無語,面容有些蒼白,笑道:“看來先生已認出來了,先生可否後悔當初之舉?”

放虎歸山。

烏曜子蘭是早已知道這件事了,想必他們卻怕他自責,不曾說與他知。

靈均收斂了心緒,回禮,淡然問道:“……敢問秦王,當年到楚國去,是早有圖謀還是爲了一覽楚地山川名勝?”

秦王一怔,片刻道:“本是久慕楚地繁華而去。”

只不過很多事情也由此改變。

“既如此,靈均何來後悔?即使那時我知道今日的結果,還是會做一樣的選擇。”靈均坦然以對。那時站在他面前的少年眼睛清澈,帶著淡淡的忐忑,靈均相信自己的眼睛。世事有變,那時放走的人應該放走,問心無愧,這就夠了。

秦王一怔,放聲大笑,道:“好,不愧是楚國靈均大人!寡人甚是敬佩!”

靈均卻無心於他周旋,他應該已看到自己身後楚王的魂影,畢竟他也是有靈血之人,還佩著那枚指環。如何使楚王安然回去纔是最重要的。

秦王稷先開口道:“寡人日前聽聞楚國左徒大夫投江自殺,不勝悲痛。然而此地法術失常,寡人猜想只有先生有此本事,特意趕來,果真見到先生,真是驚喜非常。先生,那楚王昏聵,竟將先生罷黜流放,實在是有眼無珠,若先生不嫌秦國國小力微,寡人願灑掃百里躬身迎接先生來秦。”

他一番話說得楚王槐羞愧不已,靈均卻無動於衷,淡淡道:“大王,如今世上,已沒有前左徒屈原,靈均所做的事與楚國毫無干系。”

“如此更好,那就請先生到我秦國來,寡人願效仿文王得太公望,以儘先生之才與未完之心願,令天下得到安寧!”秦王稷笑意吟吟,對靈均的冷淡絲毫不在意。

楚王槐氣極,然而無法。

靈均道:“靈均無能,怎麼敢與尚師父相提並論,秦王若真願天下安寧,還宜少興兵伐,放回楚前王,楚秦換干戈爲玉帛。”

秦王稷掃了一眼靈均身後,慢悠悠道:“寡人何嘗不想這麼做,我也正想問先生,何以新王即位多年,寡人多次派遣使者赴楚,楚國卻不曾有使者來商議接回前王之事,如此不聞不問,讓人寒心啊……”

楚王槐微微顫抖。

靈均大怒,喝止道:“大王何出此言!若不是秦國出爾反爾,不守誠信,我楚王怎會小心防備,多費思量!大王若誠心送前王回去,就在此時,請讓靈均護送前王返楚!”

秦王稷微微冷笑,道:“先生方纔說了,這世上已無屈原,敢問先生以什麼身份護送呢?”

靈均一頓,還未作答,那秦王稷揮袖朗聲道:“先生,寡人乃是一片好意,正是爲先生忠誠打動,坦誠以待。反觀楚國,先生對楚有情,楚對先生卻無義!先生是明達之人,放眼這天下,有識之士縱橫七國,無不是爲了一展抱負。不說我秦國,便是楚國,舊臣陳軫先是齊臣,之後歷任秦楚之職,天下盡知他本事,更不用說吳起,蘇秦。先生爲何這般拘泥不悟呢?”

繼而上前一步,深深看著靈均,道:“先生滿腹才華,寧可這般落魄流離,爲何不學伍子胥,放棄昏君輔佐吳闔閭稱霸,成就千古英名呢?”

靈均聽秦王說罷,斥之一笑,毫不遲疑道:“伍子胥?我靈均更願做申包胥!”

“你……”秦王一頓,難掩面上幾分惱恨。

幾百年前,楚經歷過滅而復立之事。

楚平王殺害忠良伍氏一門,臣子伍子胥逃出楚國時,曾對著好友申包胥發誓定要顛覆楚國,申包胥知他冤屈而放他離去,卻也發誓,若是伍子胥滅楚,他一定會復興楚國。

之後伍子胥輔佐吳王闔閭,果真興兵攻入楚都,將平王掘墓鞭屍。

危急之時,申包胥歷經艱辛逃至秦國,在秦國庭牆前哭了七天七夜,勺飲不曾入口,感動秦哀公而出兵援楚;其後他身先士卒,與楚軍民上下一心,同仇敵愾,終於復興楚國,踐行了“興楚”的誓言。

現在靈均借“申包胥”申明自己不可改變的心志,令秦王一時語塞,不由怒道:“先生要做什麼‘忠士’,就休怪寡人不念舊情了。”

說罷揮袖退後,那些秦巫得令上前,手舞足蹈,口中唸唸有詞,掏出許多藥包藥罐來。

靈均蔑然看了他們一眼,廣袖一翻遮在魂影之上,托起靈光欲從樹蔭下飛掠而去。

忽聽蓬嵐與速風齊齊吼叫起來。

“轟!”一頭諸懷咆哮而來,將攔著他的蓬嵐猛力一擊,撞翻在地。

那諸懷比蓬嵐壯碩,牛蹄粗大,四隻角尖利,彘耳生鬃,鼻孔中白煙呼然,紅眼戾氣。蓬嵐滾了一滾,躍起撲上去,兩隻巨獸廝殺起來。

在那諸懷身後又有一隻跂踵,晃著細溜溜的彘尾,也衝上來,爲諸懷助陣。速風厲鳴一聲,長髯一甩,捲起她一隻腳爪一扯,那跂踵登時翻倒,隨即拍翅飛起與速風撕纏啄咬。

靈均細看一驚,那諸懷與跂踵雖是妖獸,卻俱是守護獸的身份,他們的主人是誰,爲何竟攻擊自己?

不容他細想,空中飛來一隻鴒鳥,在他們頭頂上盤旋,長尾赤如丹火,青黑色的長喙開合,鳴聲玲玲,道:“靈均大人!”

這是巫嶽大人的守護靈禽,靈均道:“巫嶽大人在何處?爲何會……”

“殺了他!”一聲僵硬無感情的的命令傳來,那林中出來一人,長袍束髮,似乎不善騎馬,歪歪斜斜拽著馬繮,面色蠟黃眼神也僵直,正是下命令的人。

靈均大驚:“巫嶽大人,你……你怎麼……”

“靈均大人,巫嶽大人失了心智,什麼也不知道了!”那鴒鳥叫著,說罷向靈均俯衝來。他是靈禽,與妖獸自不相同,然而主人受制,他並無辦法解救,仍只能相隨聽令。

蓬嵐巨翼一振,將那跂踵裹挾,速風趁機展翅趕到靈均前面,將那鴒鳥截住,兩隻靈禽在空中飛旋纏鬥。

靈均護著楚王魂影,焦灼不已。

巫嶽大人竟被秦王稷抓獲,看他模樣,必然是被控制了,不知用的什麼法術。

巫嶽失了心智,那守護也盡顯妖獸的兇悍,而蓬嵐與速風受靈均命令,多有留情,當下蓬嵐身上已有了幾道傷口,流血不斷,還好未傷及筋骨。速風未受傷,不過羽翎有些凌亂。

巫嶽也趁機出手,靈光銳利,靈均多有顧忌,再加上之前解除魂障救出楚魂都耗盡靈力,應付得極爲勉強。他向那秦王望去,發現精兵護衛著那秦王稷退在遠處,而秦王擡起的手上,那戾魂指環幽幽騰起黑霧,慢慢引向他身邊的楚王魂影處。

靈均本欲擒住秦王,此時只得運起靈力向後躲去,又不禁想到,若是巫嶽被抓,那巫徵,巫求只怕也難逃毒手……不知阿姊是否應付得了,她還能趕得到嗎?

即將轉明的天空復又陰暗,秦王稷高舉左手,絲絲鮮血滲出,那握在掌心的指環上空出現一個食盤大小的黑雲,徐徐旋轉。

看來果然又有靈巫之魂被奪走了,換得這小幽冥出現,如今這秦王稷似乎已能熟練運用法術操縱小幽冥了。

靈均心中一沉,不由道:“大王學得張儀法術,難道不知張儀最後下場麼,濫用法力會折壽殞命!”

秦王稷笑道:“多謝先生提醒,寡人自有思量。新近巫嶽大人還說到一件有趣的事,原來若是能得到巫師生魂,法力會大增,比這魂禁之林三年所得的力量更強大!不知此話是真是假?”

靈均一怔,憂憤交加。原來秦王稷已知道了這個秘密,怪不得立刻能夠趕來。若讓秦王搶走大王生魂,後果不堪設想。

秦王看靈均的反應,便知此言不虛,心中大喜。

他得到這樣的消息就想到楚王昏迷的蹊蹺,猜到楚王生魂逃脫了,因而來到雍都,正逢魂禁之林受到破壞。

那邊蓬嵐對付諸懷與跂踵,雖不再留情,但靈獸爪牙不及妖獸尖利,唯有力量抗衡,靈巧周旋,未能勝出。

而巫嶽越逼越緊,奇的是他靈力分外充沛,道道靈劍對著靈均要害,避不可避。

莫說靈均絕不會對巫嶽下手,就是動手,他們任何一方死去,都是給了秦王增加力量的機會。

而秦王稷頭上的幽冥漸漸擴大,升起,周圍草木瑟瑟作響,新綠轉黑,枯木摧折。靈均身後那靈光也被吸走,楚王的魂影控制不住得向著幽冥傾斜,魂影越拉越長,。

楚王驚惶憤怒,無濟於事地掙扎著,嘶聲喊道:“平,快些將我的魂收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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