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兒沒在府中?”慕乾皺起眉頭看了看赫連毓,帶著幾分驚訝:“那她去了哪里?”
腦子里驀然想到了一個人,燕昊。
莫非是燕昊過來將她劫走了?慕乾心中一緊,燕昊現(xiàn)在是逃犯,他如何能給慕微富足的生活?慕微跟著他浪跡天涯,那不是意味著再也不會回來了?他伸出手去重重的打了赫連毓一拳:“赫連毓,你真沒用!”
盡管慕乾打的那拳很重,可赫連毓卻絲毫感覺不到痛苦,這挨一拳頭再苦再痛,如何比得上自己心痛?赫連毓閉上了眼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是,我真沒用,微兒說要去別院,我便同意她去了別院,沒有能夠?qū)⑺炝粝聛怼!?
“什么?微兒只是去了別院?”慕乾瞪了赫連毓一眼:“說話吞吞吐吐的,嚇我一跳!”見著赫連毓那臉色,慕乾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攀住赫連毓的肩膀道:“你別難過了,微兒現(xiàn)在可能還有些沒有想通,可總有一日她會明白你的好。”
燕昊縱然好,可與赫連毓相比,慕乾自然還是會選擇赫連毓做自己的妹夫,首先他是自己的好朋友,打小就玩在一處,他知道他的為人,也相信他的人品。再說赫連毓在大虞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能給微兒富足的生活,這是那燕昊無法做到的,現(xiàn)在的燕昊,就如喪家之犬,到處躲藏,如何能讓微兒過得愜意?
“你也這般想?”赫連毓驚喜的抬起頭來,眼中有幾分堅定:“我會讓她知道我對她的真心,會等到她心悅于我的那一日。”
慕乾拍了拍赫連毓的肩膀,笑著點了點頭:“妹夫,你可得加把勁,我還等著教我的小外甥騎馬射箭呢!”
赫連毓怔了怔,心中猶豫著要不要將慕微有了孩子這事情說出來,可那話到嘴邊卻總沒法開口,這事情實在太屈辱了,想了又想,赫連毓覺得還是將這件事情隱瞞下來:“你要不要去別院看望微兒?我陪你一起過去。”
“行。”慕乾興高采烈的往外邊走:“讓我這個做舅子的來與微兒多替你說說好話。”
兩人出了王府,帶了貼身侍衛(wèi)縱馬朝別院方向奔馳而去。天氣很是寒冷,路上行人稀少,所以馬跑得很快,沒有多久便出了城,再過去些,便見著了一線院墻長長延綿,靜默的立在那里,院墻邊上走著幾個村姑,穿著花布棉襖,挎了籃子正在走路,她們就如幾個彩色的點子鑲嵌在院墻上邊,為這冬天增添了幾分顏色。
守門的見是王爺過來,趕緊討好賣乖的將他們迎了進去:“王妃精神很好,剛剛才沿著院墻溜了一圈。”
“什么?”赫連毓有幾分緊張:“她怎么就出來吹風了?可穿足了衣裳?”
門房連連點頭:“王妃穿了狐裘,還戴了手籠。”
赫連毓連連頓足:“那也不該在外邊溜一圈,半圈就足夠了。”他腳下生風一般,急急忙忙的就往主院那邊走了過去。慕乾在旁邊聽得有幾分莫名其妙,自家妹子又不是紙糊的人兒,怎么在赫連毓嘴里,仿佛被風一吹就會倒了一般。赫連毓也實在是太在意微兒了,慕乾笑了笑,見著前邊那紫色的大氅飄飄,趕緊也拔足追了上去。
“小姐,喝點熱粥。”秋月拿了一只做工精細的瓷碗在手中,那碗盞白得有幾分透明,就人連外邊繪制的彩色團花,從里邊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可拿在手里卻一點也不燙手,盛在里邊的熱粥是用金絲燕窩熬制成的,清亮亮的粥里加了幾顆枸杞,顏色瞧著很是明快。
廚娘說王妃懷了身子,便該少食多餐,這是過來人的經(jīng)驗,慕微聽了就讓她替自己安排飲食:“廚娘自己生了好幾個孩子,自然要比我們知道,即便我現(xiàn)在沒胃口吃不進東西,也該為肚子里邊的孩子吃一些。”
“可不是,王妃能這般想就太好了。”廚娘瞧著慕微,滿眼都是笑容,王妃真是有福氣的人,剛剛才嫁進太原王府,便有了身子,這嫡長子的名分可是妥妥的不會跑了。她原本是萬寧宮里的姑姑,因著燒得一手好菜,赫連毓封了太原王,出宮建府的時候,高太后將她撥了過來:“你可要好生照顧著王爺!”
現(xiàn)在她雖然沒有照顧王爺,可卻要照顧王妃與她肚子里的小王爺,這是更重要的事情,廚娘覺得很是驕傲,太原王府這么多人,赫連毓就只派了她跟著慕微到了別院,這說明王爺很是重視自己。
“王妃,你想吃什么便給老奴說,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老奴心里頭都有數(shù),一定會做出好吃的東西來,讓王妃安心養(yǎng)胎。”廚娘瞅著慕微那容光熠熠的臉龐,心中不由得嘆了一口氣,王妃與王爺,本該是一對神仙眷侶,偏偏那宇文太傅家的小姐要不識時務的嫁進王府,這就沒安生的時候了,王妃為了躲她,都到別院安胎了。、
男人三妻四妾究竟有什么好?廚娘一邊憤憤不平的想著,一邊掀開簾子走了出去,抬眼便望見了一襲紫色華服的赫連毓站在門口:“王爺?”
才隔了一日,王爺便趕來了別院,也實在是惦記得緊,廚娘回頭瞅了瞅慕微,心中很是高興,王爺與王妃的感情真好,這般難分難舍的,從太原王府到別院,也有二十來里路,這么冷的天氣騎馬趕過來,也是遭罪。
“王妃怎么樣了?”赫連毓停在門口,輕聲問了一句,他的視線透過那織錦門簾,見著里邊半張芙蓉粉面,心里忽然砰砰亂跳,有幾分緊張。
“王妃好得很,王爺你便別惦記這么多了!”廚娘眉開眼笑,朝赫連毓彎腰行了一禮:“我這就去廚房,也給王爺你添一碗燕窩粥過來。”
“記得多添一碗,慕將軍也過來了。”赫連毓回頭一瞧,就見慕乾的身影出現(xiàn)在月亮門,臉上露出了會心的一笑:“慕乾,微兒很好,正在喝燕窩粥。”
慕乾大步趕過來,撩開門簾往里邊瞧了瞧,見屋子里燃著兩個大炭火盆子,將內(nèi)室熏得熱烘烘的一片,他笑著跨了進去:“微兒,你倒是會享受,住到別院來了。”
慕微見著慕乾走進來,也很是高興,由秋月扶著站了起來:“大哥今日怎么過來了?”
“母親昨晚做夢,說見著你瘦了不少,特地打發(fā)我過來瞧瞧。”慕乾走到慕微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咦,真瘦了些,可精神頭兒倒是不錯。”他轉(zhuǎn)臉看了看走過來的赫連毓,一拳敲到他的肩膀上:“微兒真瘦了!”
赫連毓有幾分心虛,匆匆瞥了慕微一眼,不敢多看:“是嗎?怎么我卻沒有看出來。”
慕微見著兩人這般情狀,也笑著給赫連毓解圍:“大哥,我那肩膀上的傷足足三個月才好,你覺得我身子會不會瘦?王爺對我很好,你別埋怨他了。”
聽著慕微竟然為自己說情,赫連毓好一陣驚喜,抬起眼來去看慕微,眼中流露出一種不敢相信來。慕微回避了他的眼神,只是望著慕乾笑:“大哥就是這般風風火火的,今日一早就跑了兩個地方了。”
慕乾哈哈一笑:“我也好些日子不見你了,自然想早些見到你。”他疑惑的望了望慕微,又看了看赫連毓:“微兒,你怎么好好的王府不住,倒住到這里來了?”
慕微見赫連毓臉上那尷尬的神色,心里猶豫著,不知道赫連毓有沒有告訴兄長自己有了身孕的事情,還沒有開口,就聽慕乾氣呼呼的問道:“是不是那宇文如眉搗的鬼?我那時候瞧著她便是個心眼多的,偏偏你卻跟她玩得好,現(xiàn)在她嫁進來了,看看你還能不能與她那般關系融洽?是不是被她氣著住出來了?”
“大哥,不必提她。”見著慕乾已經(jīng)替自己找了原因,慕微稍微放下心來:“微兒只是覺得有些心煩,所以才來別院住著的。”
“別和大哥說這些馬虎話兒,她才嫁進來不到十日,你便從王府里搬了出來,還不是被她給氣的?你還為她說好話作甚?”慕乾不滿的看了慕微一眼:“你放心,大哥不會對她怎么樣,可他們宇文家卻要當心些,哪日我瞧著不順眼,非要去找他們的麻煩不可。”
“大哥,你就別這般囂張了。”慕微拉住慕乾的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現(xiàn)在皇上正猜忌慕家,大哥還要這般飛揚跋扈的,少不得更會被皇上猜忌。那猜忌到了一定的時候,總是會要爆發(fā)的,只怕到了那個時候,就沒有人能救得了慕家。
姐姐?慕微嘲諷的搖了搖頭,慕瑛雖然貴為皇后,可她對慕家沒有絲毫好感,哪怕慕家便是滿門抄斬,恐怕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囂張?我哪有囂張?”慕乾不以為意的揚起眉毛來:“我?guī)П屏四涎啵匀辉撚袊虖埖谋惧X,可皇上都只給我提了一級官職,我還正在郁悶呢,哪里還敢囂張?我的手下們都兩級三級的提升,到了我頭上,倒只升了一級,這可真真奇怪,只看年后會不會有旨意過來。”
大虞皇朝的規(guī)矩,每年的二十四便是年休,官員們不用上朝,到了正月初八一切又恢復正常,而在正月初八的時候,吏部也會頒發(fā)皇上審批過的調(diào)任文書,有平調(diào)的,也有上調(diào)的,不少官員都在年前就傳側(cè)著人事的調(diào)度,伸長脖子在盼吏部的文書。
沒想到自己的兄長也同那些官吏一樣,也在等。慕微瞧著慕乾憤憤不平的慕瑛,微微一笑:“兄長,咱們慕家又不少你一點俸祿!”
慕乾揚起眉毛來,氣呼呼道:“微兒,你怎么就戳著兄長的傷疤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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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不是實情?”慕微含笑看了慕乾一眼:“你難道覺得升得快是一件好事?咱們慕家實在已經(jīng)是權(quán)勢赫赫,所謂功高震主,大哥你自己仔細去想一想。父親之所以沒有讓二哥走你這條路子,堅持讓他去參加選拔人才的考試,總怕也是這個意思。”
慕乾沒有出聲,只是那只拳頭捏得緊緊,父親做了高官,位極人臣,為何就不為自己這個當兒子的多想想?他雖然年輕,可也盼望著早日功成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