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朱祐樘并不愿意, 但經過張清皎的首肯, 朱秀榮和朱厚煒都開始籌備移宮。張清皎給閨女挑中了永寧宮, 居于東六宮內側正中間,是最靠近坤寧宮與乾清宮的宮殿。離咸陽宮的公主私塾也近在咫尺,某些她需要單獨學習的課程,仍然得在此處方能完成。朱秀榮非常滿意, 即使移宮她也不希望離爹娘太遠。
朱厚煒則自己挑選了西六宮內側正中間的萬安宮。他的理由是西六宮沒有人,很安靜。言下之意是, 別看他就挑了座萬安宮, 但是西六宮前后左右那么多宮室, 他想怎么折騰就能怎么折騰, 空間大得很。
朱厚熙本以為能夠與他當鄰居, 想不到他竟然挑了離文華殿更遠的西六宮,不禁覺得有些奇怪:“你不是打算去文華殿進學?萬安宮離文華殿有些遠,搬到東六宮來吧, 每天咱們結伴去上學呀。”
“我喜歡遠。”朱厚煒回答,“走幾步就到了,反而沒甚么意思。也許每次走路都會有不同的發現呢?錯過了這些有趣的東西多可惜啊。另外,我只是想去文華殿進學,究竟能不能去成還很難說呢。要是翰林院里沒有能教我的先生,我還得跟著娘好好學。”
他年紀尚幼的時候總是懷疑娘所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總想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驗證。但到了如今,他反倒意識到,娘能說出許多連書上都沒有的道理。這些道理一定是真的, 只要他能驗證,他就能寫成書告訴更多的人。唔,說不準他之所以對娘所說的“科學”如此感興趣,是因著“遺傳”了娘的天賦呢?
如果張清皎知道小兒子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定然會失笑——你是天賦異稟,絕對是基因變異。娘區區一個文科生,真沒有研究科學的天賦。不過是記憶力不錯,數學與科學基礎比較牢固,又身處一個信息爆炸的年代,所以才能記住不少公式定理以及有趣的實驗罷了。
她之所以給兒子科學啟蒙,便是希望以兒子的鉆研精神,能夠將這些都想清楚些。若他能聚集一些人開設科學研究院當然是最好的。如果能想方設法著書立傳,將科學探索成果與方法一代一代傳下去,便是更寶貴的傳承。這一回,她希望這片國土上的人們能夠走得比其他國家的人更快更遠。
話說回來,朱厚熙自然不知堂弟的關注點與自己截然不同。他有些失落,選了東六宮內側最靠南的長寧宮。這處宮室離文華殿確實最近,但外朝與內宮相距本便較為遙遠,就算他搬了過來,其實早晨上學也并不能省去多少時間。當然,朱秀榮以及兩位小堂妹所居的永寧宮就在后頭,確實是人多熱鬧了些。
朱祐樘見此事已成定局,只能默默地開了庫房,帶著女兒、兒子以及侄兒去挑東西。無論他們挑中了甚么,只管拿回去頑耍。誰知女兒乖巧貼心,只隨手挑了幾匹宮緞,說是要讓人給自己和兩位妹妹做“姊妹裝”;兒子對這些“俗物”完全不感興趣,發現些可以打磨成鏡片的水晶,這才趕緊抱了回去;侄兒又是個好孩子,也見慣了好東西,選了一張好弓便愛不釋手。
連給孩子們塞東西都沒能塞得痛快,皇帝陛下有些悶悶的,索性打算命銀作局給他們一家子打些成套的頭面首飾。愛妻、女兒和侄女兒都是整套,他、兩個兒子以及侄子則都是腰帶、扳指與戒子之類的散件。但若是仔細看,樣式應該都相差無幾。
皇后娘娘得知他的打算,笑得花枝亂顫,輕嗔道:“如今哪有父母和孩子們做成套首飾的?我戴得的花樣暫時不適合桐桐戴,桐桐戴得的花樣我平時也不能戴。大囡和小囡年紀尚小,還戴不得首飾,不然容易不小心就塞進嘴里了。這樣罷,你親自設計幾套適合咱們倆戴的戒子,再給我的頭面首飾配成套,你也做些扇墜兒香包墜兒和扳指。”
皇帝陛下一聽便來了興致:“只咱們倆戴著,倒是有趣。”
“這叫婚戒。從前我倒是沒有想過要做,還是你提醒了我。”皇后娘娘笑道,“我還覺得你不愛戴戒子,便不必做了呢。如今想想,戴上也挺不錯。”各種各樣的情侶款首飾都可以試試,隱隱地秀秀恩愛,至少她心里會覺得很歡喜。至于親子款,那就交給自家閨女設計罷。小家伙們有自個兒的想法,得是他們真心喜歡的圖樣才成。至于穿戴的場合,或許公開的場合不成,私下戴著自家人高興就夠了。
皇帝陛下愉快地開始琢磨設計婚戒的圖樣,順便大筆一揮,定下了兩個侄女的名字。朱祐棆走的時候沒來得及給女兒們取名,岐王府里一直都是“大姑娘”、“二姑娘”這么叫著。他想了想,按照給女兒取名的套路,給大侄女取名朱秀芳,給二侄女取名朱秀芝。
皇后娘娘對于他給侄女們取名的品味難以置評,畢竟這些字寓意確實都不錯。雖然在后世的她聽起來,感覺更有年代感了。但仔細想想,如今的世間對于后世而言已經是數百年前了,名字有些年代感亦是正常的。當然,平時她還是更愿意喚兩個侄女的小名“大囡”、“小囡”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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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孩子們年紀漸長,對于宮室的布置也有自己的想法,張清皎便不曾過多干預。倒是朱厚照得到了弟弟妹妹們的信任,化身設計師親自指導他們布置院子。就算地方不夠大,設計一個游樂的角落或者習武的角落也是必須的。當然,小姑娘的想法與小哥兒的想法完全不同,朱厚照的權威受到了來自妹妹的挑戰。
設計戒子對朱祐樘而言只是閑暇時光的興致,處理國事之余,他也開始考察翰林院里是否有符合朱厚煒需求的先生。不拘年資,不拘職缺品階,只要能夠帶著朱厚煒倒騰他感興趣的事就足夠了。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小兒子倔得很,若是不如他的意,指不定就學著當年的大兒子那般逃學了。
此時,張清皎正忙著籌備朱祐梈的婚事。朱祐梈四兄弟的王妃去歲便已經選出來了,都在諸王館里住著,宮里派了女官前去教導她們。原本朱祐梈的婚期定在今年二月,但朱祐棆忽然病逝,他的婚事便往后推了。
按照喪禮規矩,朱祐梈諸兄弟原該服齊衰一年。但皇家服喪多為以日代月,并不需要嚴格恪守孝期。況且朱祐梈年紀已經不小了,周太皇太后和王太后便做主讓他推遲到九月成婚。如此也算是服了九個月的大功,既成全了兄弟情,也不耽誤他的婚事。等到翻了年,便讓朱祐橓和朱祐樞成婚,朱祐楷倒是可再等一年。
至于仙游長公主的婚事,她自個兒悄悄地與張清皎通了氣,又央著周太皇太后和王太后松了口讓她留在宮中多陪她們一段時日。皇家的公主沒有嫁不出去的道理,周太皇太后和王太后被她求得心一軟,便答應讓她自己決定何時選定駙馬。不過,一旦選定駙馬就得趕緊成婚,不能再耽誤了。
仙游長公主一面心里暗暗埋怨某人真是不解風情的木頭,一面又熱心地繼續給某人出謀劃策完善武學堂的諸多事宜。張延齡縱然再遲鈍,也隱隱約約覺出些意思來了。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便找了個借口暫且躲著她。可是躲著躲著,心里既愧疚又掛念,整個人都有幾分魂游天外的意思。
張鶴齡見狀,提醒道:“姐夫和姐姐將武學堂交給你,可不是讓你玩忽職守的。這兩天你不好好地在學堂里待著,東躲西藏的做甚么?難不成是得罪了甚么人?又或者做了甚么錯事?眼下趕緊給我坦白還來得及,說罷。”
張延齡雙目放空,好半晌才道:“大哥,若是有個人……你既想見又不想見……該怎么辦?到底見不見?”
“見有何后果?不見又有何后果?”張鶴齡挑起眉來。
“見……大概日后便是一家人;不見,也許以后就是陌生人了。”說到此,張延齡并未發現自己的眉頭已經擰了起來,“我原本從來沒想過與她成為一家人,總覺得做她的夫婿不是甚么好差使。可是,可是……她很好……”
無需多思,張鶴齡目光一動便知道他說的究竟是誰了。他似笑非笑道:“人家是金枝玉葉,有多少人哭著喊著要做她的夫婿,你竟然還嫌棄她的夫婿不是甚么好差使?別煩惱了,既然不愿,你就這么躲著罷。公主殿下知道你婉拒了她,自然不會再去武學堂尋你。說不得明日姐夫便會下圣旨,給她挑選駙馬了。”
張延齡一個激靈,竟有些慌了:“我,我也沒說要婉拒她啊。”
張鶴齡笑哼道:“公主殿下是甚么身份,怎么可能任你輕慢?你在家里躲了兩三天,她能不知道是甚么意思么?今后她怕是連見都不愿見你了。你捫心自問,是想眼睜睜看著她下降他人,還是想成為她的駙馬?”
“我……我……”張延齡半晌說不出話來,也不知想象出了甚么場景,臉色一忽兒青一忽兒白。他猛地跳了起來,趕緊地就往武學堂去了。到了武學堂,打聽到公主殿下剛離開,又緊趕慢趕地追進了宮。
一個時辰后,張延齡紅著臉來到坤寧宮,請朱祐樘和張清皎替他做主。這兩位絲毫不意外,反倒是都覺得他開竅得太晚了。張清皎笑盈盈地道:“替你做主自然是無礙的,但我們不僅是你的姐姐姐夫,也是仙游妹妹的皇兄皇嫂,可不能只替你一人做主。要是她不愿意,豈不是委屈了她?”
“她,她當然愿意,我問過了!”張延齡趕緊道。
張清皎勾起唇角:“你問過了可不算,讓她自個兒來說。”
朱祐樘笑著拍了拍自家皇后的手,也難得起了捉弄的心思:“卿卿說得對,你的心意我們知道了,仙游妹妹的心意還得再問問。你且回府去等著罷。”
張延齡張了張口,哼哧哼哧說不出話來,只得紅著臉一步三回首地走了。帝后二人對視一眼,都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陛下取名的風格沿用了自家閨女的名字
這兩名字不是陛下的鍋,是我的鍋,望天
本來還想用秀英……但想想還是算了_(:3∠)_,年代感太重了,秀芝還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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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預收:女主自有金大腿帶著boss一起飛——boss改造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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