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樓上傳來的一陣琴聲讓蕭明聽到之后,他的臉色變得非常的鄭重,因為這個琴聲依稀是那么的熟悉,自己似乎在哪里聽到過,但他苦思冥想之下也沒有想起來,但彈琴的人蕭明覺得自己一定認識!
顧守貞叫門之后,有一個婆子前來開門,顧守貞向他說明來意后有一個小婢過來領路,將顧守貞和蕭明二人領上了小樓。
這是一件十分素雅的房間,樓內的房間不多,但卻很是干凈,客廳之內擺放著一些字畫,書桌上有文房四寶,顯的主人有濃厚的書卷之氣,蕭明進來之后,四處打量,終于看到墻上的一首詞時,慢慢的品讀起來!
小婢進去通報,回來之后,告訴蕭顧二人道:“紫蘇姑娘請二位稍等,現在正有恩客在,小姐需要先照顧恩客,容二位大官人等待片刻!”
還未待蕭明說什么的時候,珠簾之后的內堂之中再次傳來瑤琴的“叮咚!”之聲,片刻之后一個非常的好聽的女生輕輕的唱起一首詞!
“香冷金猊,被翻紅lang,起來慵自梳頭。
任寶奩塵滿,日上簾鉤。
生怕離懷別苦,多少事、欲說還休。
新來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這回去也,千萬遍陽關,也則難留。
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
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
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
一曲終了,蕭明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挑珠簾就進了內堂,旁邊的小婢猝不及防根本沒能阻攔,隨著小婢的驚呼,屋中的兩人紛紛抬起了頭,當看到蕭明之時,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而蕭明也是一聲驚呼:“果然是你!”
屋子里坐著一男一女,男的不出所料正是丁建鵬,他仍然是一襲青袍,看著很像僧袍,但卻留著長發,不僧不俗的慵懶樣子,只不過身上斑駁的酸液燒灼點,讓他顯得稍有落魄,他似乎已經知道蕭明會闖進來,此時只是玩味的看著蕭明。
屋內的女子烏云垂髻,明目皓齒,眉間淡淡的哀愁,正是東京名妓李師師!她看到蕭明闖進屋來也是非常的驚訝,蕭明她是認識的,且兩人之間還比較熟悉,只不過現在身份不同了,可看到蕭明之時,她仍然忍不住薄霧籠上了雙眸。
蕭明闖進來后,先是向丁建鵬歉意的說道:“對不起了丁大哥!”再次轉頭看向李師師問道:“師師姑娘真的是你嗎?”
李師師低頭拭去了眼中的淚水,抬頭展顏一笑道:“蕭先生一向可好?紫蘇這廂有禮了!”說完要站起身來行禮,蕭明攔住她道:“不必多禮,你我是故人,我實在是……沒有想到……這……!”
丁建鵬站起來問道:“蕭明啊,你認識紫蘇小姐嗎?”
“她就是東京汴梁的李師師小姐!”
“啊——!”丁建鵬怔立當場。
李師師輕嘆一口氣道:“師師一死,這里只有一個風月女子叫做紫蘇,”她輕輕地撥了一下琴弦微笑的看著蕭明道:“蕭先生可曾聽的奴家的琴藝有所長進嗎?”
“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蕭明道,這是唐代杜甫的名句,蕭明用在這里完全是恭維的話。
丁建鵬道:“紫蘇姑娘得遇故人,你們敘敘舊吧?”
蕭明道:“師師小姐何故流落到此?”
“此事一言難盡,不提也罷……我倦了,幾位官人我就不送了!”李師師以手支頭,低頭不語了!蕭明和丁建鵬都覺得尷尬!而此時顧守貞卻在身后道:“二位不若我們去品茶吧?”
有臺階當然趕緊就下吧,蕭明連忙施禮道:“我們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一拉丁建鵬和顧守貞退出了小樓,他心中唏噓,自然知道李師師能夠流落到杭州肯定是身世凄慘,這其中的辛苦和遭遇只能待到他日得知了。
三個人漫步出來,蕭明久久不語,丁建鵬輕咳了一聲道:“你說她真的是李師師嗎?”蕭明點點了頭,丁建鵬輕嘆了口氣道:“古人誠不我欺??!”
蕭明看著丁建鵬不語,丁建鵬不看他,只是自言自語道:“這幾個月來,每日里我終于知道自己應該去哪里,不像往日,往日我都不知道該去哪里!”
他轉向蕭明道:“你知道嗎?她剛到此地時很是落魄,精神狀態也是不佳,雖然琴曲絕佳但卻從不肯以面目示人,我以佛法開解與她很久了,那首詞也就我能聽到,別人一般是聽不到的,她說是一位故友贈予她的,那位故友不會是你吧?”
蕭明道:“不是我,是李清照!”
丁建鵬哦了一聲,“是哪首《鳳凰臺上憶吹簫》吧?”
蕭明長嘆一聲道:“她也是一個苦命的女子,雖然風華絕代,但卻……但卻生在了這個時代!”
丁建鵬笑道:“你為何如此感慨?對了老顧,我們去那里喝茶???”
見他岔開話題想,蕭明也不追問,知道他得知自己心儀的女人竟然是李師師,這讓他心里難免有些波動!他轉身問顧守貞道:“這里是哪里,怎么好像是上天竺寺?。俊?
三人沿著西湖亂逛,卻不知道竟然溜達到了上天竺寺附近,而上天竺寺正好是處在老龍井的所在地,西湖的龍井現在一般是指在龍井寺的那座井,而在這座井的位置建寺為龍井寺,可是“龍井茶”之名約始創于辯才退居龍井山之后,龍井茶也約在此時逐漸發展成型。
而老龍井也被稱為舊龍井,舊龍井在風篁嶺之西,泉石幽奇,迥絕人境,蓋辯才老人退院所辟,至于新龍井的出處卻是無人可知了!龍井山山頂所產茶葉非常之好,往往被作為優質茶葉的原料,陸羽早在唐代之時就在《茶經》上專門講到了龍井茶。
北宋元豐三年,上天竺寺(又名法喜寺)高僧辯才,以地處今西湖區西湖街道龍井村的老龍井壽圣院為養老之所。他整治山林、開辟通道,并與知州趙抃、蘇軾以及蘇轍、楊杰、秦觀、釋道潛等多有交往,且頗涉茶事。
辯才和諸位道友、文友、茶友均有詩文留傳后世,多言及寺旁有美泉,即今所謂的老龍井。辯才居龍井以茶待客,無疑是龍井以茶出名的濫觴。老龍井在西湖茶文化史上的重要性,在于它不但見證過西湖最早發生的與龍井直接相關的茶事活動,而且是極品西湖龍井茶原產地之所在。
西湖龍井在宋代之時就已經名揚天下,這也跟茶這種東西于文化結緣分不開的,龍井茶在宋代即有上乘的茶質和茶葉制法,并形成特定的飲法及其文化。唐代茶葉以江蘇宜興的陽羨茶和浙江湖州的顧渚紫筍茶為重,宋代以建甌的北苑茶為貴。
制作方法上,也很別致,主要是以炒青取代蒸青、以散茶取代團餅茶,形成了一套精湛的炒制加工工藝,茶葉外形內質為之一變,開創了中國綠茶生產的新途徑,如抖、帶、擠、甩、挺、拓、扣、抓、壓、磨等手法。
有好茶自然有好水,白居易《錢塘湖石記》曾云,西湖“有泉數十眼,湖耗則泉涌,雖盡竭湖水而泉用有余”,也就是說圍繞著西湖整個杭州光是知名的泉水就不下數十處之多,這也為整個杭州品茶的風俗打下了基礎。
顧守貞本人就是杭州人士,自然也好這口,對整個西湖龍井的出處和品級了如指掌,他閑暇之時經常要到茶樓里去品一下午的龍井,這是他的嗜好之一了,三人溜達著,顧守貞給他們慢慢的講些茶葉的掌故和龍井茶的的滋味。
蕭明和丁建鵬都是后世之人,對于西湖極品龍井只有耳聞并未親自嘗過,那一兩要幾千塊錢的東西,是用來嚇人的,而不是用來喝的!所以二人對茶葉談不上了解,路上聽的顧守貞講講說說,漸漸地將心中的郁悶慢慢的忘卻了。
突見寺外的一處茶亭之內聚集了很多人,眾人熙熙攘攘的非常熱鬧,似乎是觀賞著什么東西,蕭明奇道:“顧大哥,這些人在干什么?佛廟門外也在斗蟋蟀嗎?”
顧守貞哈哈笑道:“這哪里是斗蟋蟀啊,他們是在斗茶??!”
“斗茶!”蕭明和丁建鵬互相望了一眼,心中實在不太明白,“這個什么叫做斗茶哪?”
看著茶亭之內眾人猛有叫好之聲傳出,蕭明于是擠了上去,探頭去看,只見那個茶亭之內有一張茶桌,現在正擺著兩張茶碗,旁邊正有一名伙計提著熱水壺向茶碗中沖入熱水,眾人平聲靜氣全都注視著那兩個茶碗,蕭明看的莫名其妙。
過的一會之后,突然一人叫道:“退了……退了!哈哈!你退了,我贏了!”
另一人頓時垂頭喪氣,向著周圍團團抱拳,然后收拾起行囊和茶罐等物,分開眾人而去,那大叫贏了之人更為高興,對著圍觀眾人道:“我這是正宗的三芽香末,他福建武夷山茶肯定不是對手,大家都別走,我請客,沒人一碗香末!”
眾人轟然叫好,蕭明三人由于在外看熱鬧,如今也落座混了一碗茶喝,斗茶贏了的那人將各人面前的茶碗用熱清水沖洗之后,從茶罐之內用竹勺輕輕的舀出一勺綠色的茶末,然后用熱水調成膏狀,那茶膏油亮然后沖入沸水,一股清香頓時就飄了出來!
那人逐一為在座的各人都沖入了熱茶之后,放下熱水壺,向著眾人拱手道:“小號梅家茶園,專門出產這三芽香末的龍井極品好茶,諸位以后還要多多捧場??!”
眾人紛紛道:“梅老板客氣了,好說好說!”
有一人叫道:“梅老板今日斗茶獲勝想來明年的貢茶就一定非你莫屬了!那福建武夷山的云霧春看來是沒法跟你爭了吧?”
梅老板臉上笑開了一朵花,頻頻拱手答謝各位,“諸位捧場,諸位捧場,哈哈……!”
蕭明低頭看了下茶碗,端起來輕抿了一口,的確是茶香濃郁,口齒留香,他低聲的問道:“怎么是沖茶末而喝?這不成了扶桑日本的茶道喝法了嗎?”
顧守貞道:“真正的好茶本是如此喝法啊,難道那扶桑日本也是這樣喝茶的嗎?”
“嗯!”蕭明點點頭道:“他們什么都跟中國學的。
“蕭兄弟,你在扶桑日本可有什么特殊的見聞嗎?跟我們說說吧!”顧守貞道。
蕭明道:“那日本有兩種神獸,一種叫做“雅蠛蝶!”一種叫做“草泥馬”世上當由此神獸,真是奇怪的地方產奇怪的東西?。 ?
“真的嗎?”顧守貞不信。
蕭明與丁建鵬對視一眼后,兩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