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推杯換盞,很快一壇劍南燒鍋就底朝天,酒喝得這么快,蕭仲恭沒有想到,這可是十斤裝的大酒壇!薛炳昌已經(jīng)有些醉意,兩個眼睛又瞇在了一起,但他卻喝得最少,大部分被肖明和蕭仲恭喝掉。
蕭仲恭臉越喝越黑,血色中黑的發(fā)亮,肖明卻還是一點事也沒有,兩人都是肚腹鼓起老高,但卻醉意全無,蕭仲恭心中暗道:“好好好,我這個義弟還真是好酒量!”
“看來有些話就不好說了,薛炳昌雖然有些醉態(tài),但瞇著眼中精光閃現(xiàn),看來也不是真醉,自己想套的話不一定能從此二人嘴里說出來”,蕭仲恭想罷,面色一正。
“二十萬的布匹,大哥要了,好吧,我大遼物產(chǎn)雖不豐盛,但你們也可提提條件了”
“大哥是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彎抹角的,二十萬布匹我不要錢!”
蕭仲恭驚道:“什么!你不要錢?難道白給不成?”
“當(dāng)然不是白給”肖明笑道:“咱們以貨易貨可好?”
薛炳昌一怔,蕭仲恭道:“可是哥哥手里面可沒有什么貨啊?”
肖明道:“大遼國別的東西沒有,這些東西對大哥來講還是小意思的”
“賢弟有話就直說吧,只要大哥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肖明道:“好,那我就明說,二十萬雜絹換五千匹馬匹!”
蕭仲恭面色不愉道:“我大遼嚴禁邊境互市中向大宋出售馬匹,所有馬匹都是軍事物資,賢弟你不是讓我為難嗎?”
五千匹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遼宋兩國邊境互市以來,馬匹就是被嚴格控制的,對于戰(zhàn)馬奇缺的大宋,這無疑是被卡了脖子,但將近100多年兩國和平時期,總還是有馬匹流入宋鏡,但大宋和西夏開戰(zhàn)之時,為了阻止戰(zhàn)馬流入大宋,西夏皇帝不惜對遼稱臣,以歲貢換取遼國掐斷與大宋的戰(zhàn)馬貿(mào)易。
其實遼地產(chǎn)的馬匹還不如西夏河套之馬,但總算聊勝于無,宋朝幾次遣使談判都沒有獲得從遼地購馬的許可,這幾乎是盡人皆知的事情,今天肖明突然提出來要用五十萬布匹換取戰(zhàn)馬五千匹,肯定讓蕭仲恭為難。
但他聽到肖明的下面的話之后,則改變了主意。
肖明說:“大遼對大宋嚴控戰(zhàn)馬的貿(mào)易,但大宋也對大遼控制鐵器的買賣,這哪里是兄弟之邦做法?現(xiàn)今大遼與金國開戰(zhàn),不但缺少被服衣甲,還缺少大量鐵器兵器,雖然可以從西域購進,但質(zhì)量上還是無法和大宋相比。”
他頓了一下看著蕭仲恭說道:“大哥出使大宋朝,身負使命,我看不僅僅只是解決布匹和被服的問題吧?”
這話讓蕭仲恭很是震驚,的確如肖明所說,遼國雖然盛產(chǎn)馬匹,但卻缺少布匹和鐵器,雖然武功鼎盛,征服了很多西域?qū)賴F器的貿(mào)易一直上不去,這也是遼國一直頭疼的問題,他這次到大宋出使,一方面解決布匹的問題,另一方面這次東征的北院大王耶律余睹就曾反復(fù)要求他能找到一些渠道,從宋國大量進口鐵制兵器。
這種意向很好達成,肖明一直考慮,如果將鐵廠的生意擴大,勢必觸角要伸入到現(xiàn)在遼國的土地,那里有大批的優(yōu)質(zhì)鐵礦和煤礦,從目前來講,與遼國的所有接觸都是非官方的,那么生意的做法也是上不得臺面的,這次能夠搭上蕭仲恭這條線,就等于建立了一條看不見的通道,別人只能在大宋國內(nèi)做生意,而自己卻可以和整個雄踞北方的大遼國做生意,市場就如同蛋糕,在別人還沒有發(fā)現(xiàn)之前,自己就要搶先咬上一口。
通過一晚上的思考,肖明安排下自己的策略,但這個策略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環(huán)節(jié),那就是薛炳昌,既然是非官方的事情,當(dāng)然需要非官方的處理,而薛炳昌掌握的牙行幫就是一個非常好用的勢力,不僅在大宋甚至在遼國他們都有大量的人員,消息非常的靈通,手段非常靈活,可以說,那里有利益可沾,他們就會出現(xiàn)在那里,自己與遼國要進行大范圍的貿(mào)易的話,他們就是個很好的中間人。
肖明只是將心中的計劃,簡單的說與二人知曉,蕭仲恭和薛炳昌就全都上船了,雖然這條船不見得就是賊船,對蕭仲恭來講,遼國每年在燕山以北遼國平原上,放牧的馬群不下十萬匹,五千匹馬是小意思,只要走民間通道,完全可以進行貿(mào)易,同時可以為遼國解決鐵器問題,何樂而不為呢?
薛炳昌更是激動,東京史家的瓷器一直就是自己操作,就是自己將大批的瓷器賣進了大遼,賣到了西域,掙得的好處更是豐厚,如果能夠再加上日昌隆的絹布絲綢和肖明的鐵器,這個利潤真是不要太高了!
再就是能將遼國的戰(zhàn)馬帶進大宋,這可是屬于國家的戰(zhàn)略物資,估計就連皇帝都得對他刮目想看,歷來都是富甲天下的大商人可以通過財力做到的事情,自己這樣的中間人,一個市儈,竟然也有機會可以左右一個國家的經(jīng)濟命脈,那真是要感謝肖明了。
蕭仲恭當(dāng)即拍板,兩方建立民間通道,此事由薛炳昌來規(guī)劃操作,肖明提供遼國急需的布匹和鐵器,蕭仲恭提供馬匹和礦石,雙方的結(jié)算全部用貨物沖抵,而不用任何金銀貨幣。
貨物的核算按照一般市價的五五厘加成,這個自由財務(wù)賬房核算,對于第一批的五千匹戰(zhàn)馬的生意,肖明本是吃了大虧,但肖明不以為意,照他的話講,這叫投石問路,該付出的必須要付出。
蕭仲恭心里感激,知道這是肖明在有意讓自己占些便宜,那么自己在回國之后才好有說話的資本,這個情他要記在心里。
能達到這個效果,生意也算談完了,雙方都很滿意。
就已經(jīng)喝的差不多了,不是不能喝,而是蕭仲恭不舍再喝,愛酒之人總是有點自私的,加上他昨日受傷失血過多,今日有飲了這么多酒,一時間不免有點頭暈。
看到天色將晚,肖明兩人準(zhǔn)備告辭,蕭仲恭送出門外,聲稱自己明日需要登朝堂,徽宗皇帝宣他覲見,因為有劉正夫的進言,估計此次催貢使的使命也即完成,約定數(shù)日之后再找肖明喝酒。
肖明矚他好好休養(yǎng)身體,商定的事情就由薛炳昌安排人員接洽處理,三人在門口抱拳作別。
……
兩人走出了很遠之后,薛炳昌才說道:“老弟真是神通廣大啊!,這次不知是我搭上了你的船,還是你搭上了我的船?”
肖明笑道:“誰的船不是船啊,只要能夠平安到對岸,誰的船不是一樣坐啊?”
薛炳昌想想也對,對肖明很是佩服,自己也是在京城混跡了半輩子的人物了,東京汴梁城說起來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慕巧恢币詠矶家詾樽约菏盅弁ㄌ欤B史家這樣的大戶都是求自己辦事,卻還不如這個剛到京城的年輕人來的靈活,他還真是能量大!
想到此人將來能帶給自己的好處,薛炳昌覺得自己確實應(yīng)該好好的巴結(jié)巴結(jié)他。
于是他說道:“肖兄弟,我今天差點忘了一件大事,正好現(xiàn)在天色不晚,你且跟著我去一個地方,為兄請你好好玩一下”
肖明道推辭道:“出來一天了,應(yīng)該早些回去了,不知道薛兄有何大事忘記了?”
薛炳昌道:“那可不行,說好我要盡下地主之誼的,今日說什么你也要跟我走一趟,況且今日此行定會讓你難忘今生的!”
肖明奇道:“卻不知是什么好事,還能讓我難忘今生?”
薛炳昌笑道:“今日恰逢好日子,乃是我們男人之福,兄弟給你講過汴京八景,但卻沒告訴你,這汴京八景實在是凡夫俗子們看的,真正的好精致,那是人間美色!”
肖明恍然,知道薛炳昌好色,今晚一定要帶自己去風(fēng)月場所。
薛炳昌道:“每逢月末之時,那名動京師的師師小姐‘新詞試吟會’都是京城之內(nèi)王公貴戚,風(fēng)流才子們齊聚的場所,老弟怎肯錯過啊”
肖明驚道:“薛兄說的某不是那李師師嗎?”
薛炳昌嘿嘿一笑道:“原來你也知道師師小姐啊,看來為兄沒有看錯,你我都是同好中人,走吧,我有貴賓招待的玉切牌,跟我去見識見識”
肖明不禁非常好奇,“李師師耶!傳說中的著名妓女啊,跟大才子周邦彥、跟宋徽宗。都有過一腿的啊,甚至還有宋江,燕青……”這個不去看看,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
開封汴梁的外城,林立層層酒樓,處處齋館,上至達官貴人,下到平民百姓,穿梭往來,一派繁華景色。東京城酒樓無數(shù),但只有一樓能夠吸引無數(shù)富商豪門,王孫公子、文人騷客來此游玩歡宴。這就是礬樓!
好一座大花樓!絲竹聲聲,花團錦簇、富麗堂皇、雕梁畫棟之下典雅而不失俗氣,街道兩旁已是車馬橫陳,小轎密集,大家都是沖著李師師今天的“新詞試吟會”而來。
宋朝的時候文化發(fā)達,詩詞歌賦當(dāng)中,以詞牌歌詠廣為傳唱,其中不少大家都是在風(fēng)月場所當(dāng)中,得到靈感,這其中不乏有文豪蘇東坡等人的推波助瀾有關(guān)。
而很多才子,也是此中好者,每有新詞而出,總是請歌坊花樓的知名歌妓先演唱,加速了詞牌流行的速度,如北宋時著名的張先,就是一個知名的音樂制作人,李師師基本上就是他捧紅的。
今天的礬樓熱鬧非凡,賓客絡(luò)繹不絕,礬樓的門口一字排開站著八個衣著光鮮的龜奴,那是用來迎來送往的,這些人一個個都是鬼精鬼精的人物,往往一看外面的車馬或轎子,就知道來人的人份,碰到有錢的大豪客,早早的一溜小跑就上前伺候了。
這時一輛豪華的馬車,停在了礬樓門口,門口的伙計立刻上前,將馬車帶到了貴賓停車區(qū),龜奴哈著腰就跑上前去,幫忙掀簾。
“呦!二爺您來了,您可有日子沒來了,今天也是沖著師師小姐的“新詞試吟會”吧,您趕緊里面請”
回頭又喊了一嗓子:“史家的二爺駕到!趕緊過來迎接哪”
“史家二爺?”聽到這一嗓子,肖明猛地站住腳步,扭頭問薛炳昌道:“這可是那史家的史文恭嗎?”
薛炳昌點點頭:“正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