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fā)走薛炳昌,肖明鬆了口氣,鐵礦收購已經(jīng)辦妥了,但總是心裡不痛快,原因就是這個東京的史文恭竟然想娶蘇彩兒,這就讓肖明心中難受。
“彩兒嫁給他,豈不是讓你吞了整個日昌隆!想得倒美!”肖明暗罵。
不過對於薛炳昌,肖明卻另有想法,這個人不簡單,竟然還是個行會的幫主,此人將來能有大用!肖明既然想用他,自然要有一些拉攏的手段才行。
肖明上班的時候就接觸過這樣的人,他們很貪婪,大多數(shù)唯利是圖,對於金融投資的行業(yè)來講,信息情報是除了數(shù)據(jù)分析之外最主要的事情,而這些信息往往掌握在這類人手上,他們消息靈通,來源廣泛,且嗅覺靈敏,知道那些東西有用,那些沒用,一個情報信息可以賣給張家,也可以賣給李家,毫無職業(yè)道德可言,要想讓這些人爲你辦事,那就是將他和你一起綁在利益的鏈條之內(nèi)。
肖明相信薛炳昌肯定在史文恭有很大的好處等著他去拿,但逐漸瓦解這種關(guān)係,就會讓薛炳昌爲我所用。
“好吧,史文恭!就讓你有幸作爲我的對手吧!”肖明摸著下巴想到,有時候找一個對手也是一件很有挑戰(zhàn)性的事情,對手的壓力,會讓你有很大的動力,此刻的肖明更需要動力。
……
三天之後,肖明與安道全公孫勝等人一同化裝出發(fā),隨行的只有白三和顧小六,肖明本想多帶些人手,你想啊,六十萬斤黃金的重量,沒有幾十個人你那裡搬得動啊?所以他想最少帶二十名虎衛(wèi),但卻被安道全阻止。
“我連日昌隆裡的人都在提防,更何況其他人了!”安道全道。
“安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可這些虎衛(wèi)視我爲主,忠誠絕對放心,”肖明拍著胸脯保證。
可是安道全執(zhí)意如此,並且還要化裝,爭執(zhí)之下,肖明只得依從,他也知道安道全心思縝密,很多事情都會考慮到,既然要化裝那就有化裝的道理,相對於寶藏來講,謹慎一些並無不可。
五人換裝成商人模樣,偷偷離開住處,經(jīng)徐州城東門停留,安道全在此購買騾馬和僱傭人員,原來他也知道需要人手,只是不願用自己人罷了。
安道全完全一副市井商人模樣,手裡捏著算盤,與衆(zhòng)多車把式討價還價,肖明和公孫勝扮作賬房,白三和顧小六扮作隨從夥計跟在他身旁。
徐州府地處中原腹地,商賈來往南北貨物運輸繁忙,東門外的騾馬市常年都有車輛和騾馬以及苦力蹲等客商僱傭,安道全一次僱了十五輛大車和三十名短工,糧食帳篷等購買無算,顯然是要長途跑商,停當之後,幾人帶一隊人馬出東門向西北方官道而行。
安道全與肖明公孫勝坐在第一輛馬車上,顧小六與白三緊隨其後,其他車輛跟著形成車隊,逶迤而行。
道路是由安道全指點的,車把式是一名老者,經(jīng)驗豐富,車趕得的四平八穩(wěn),一路上坐在車上的人搖搖晃晃,瞌睡連連,現(xiàn)在走在官道上,也沒什麼擔心的,大多數(shù)人都在打瞌睡。
日落時分,衆(zhòng)人竟然錯過了宿頭,於是就在官道旁邊紮營,點火做飯燒水喝茶,並立起了帳篷,有人睡在車上,有人睡在帳篷裡,這一天就算過去了。
肖明實在忍不住了,拉住安道全問道:“安大哥,你給兄弟個明白話,我們到底是去哪啊?”
安道全嘿嘿一笑道:“芒碭山!”
“芒碭山!可是孔夫子在此避過雨,漢高祖劉邦在此殺過蛇,還有張飛在此安營紮寨等過大哥的芒碭山?”肖明問道。
安道全道:“沒錯正是這個地方”
肖明把嘴閉上了,芒碭山在豫東南,離徐州市一百二十多里路,可現(xiàn)在的徐州府卻不是後世的徐州市,卻更像歷史所說的彭城郡,這路也不知道怎麼走,肖明沒有發(fā)言權(quán),於是只好閉嘴。
可他還是忍不住道:“拓片之上不是講什麼雷池嗎?那應該是個水池湖泊纔對,你爲何要去芒碭山呢?”
安道全嘆了口氣道:“拓片是寶圖線索之二,這是一個石碑上的文字,石碑是當初我在淮西路挖到的,由於一直有龐萬春的殺手跟隨,我?guī)缀踺氜D(zhuǎn)了登州、萊州、宿州等地,最後爲絕後患,石碑被我砸碎,只保留下那張拓片。”
看到四周人已安歇,安道全侃侃而談,“而寶圖的第二份線索則指的是在芒碭山,至於你說的雷池,我也鑽研了很久,史說的雷池或者跟大雷池相關(guān)的記載我都已經(jīng)翻過,裡面記載的地點很是錯雜”
“你比如說,春秋之時古人所說的雲(yún)夢大澤被稱爲大雷池,但那是在荊襄以南的鄱陽之湖,又名“彭蠡澤”西晉以後,由於泥沙沉積,長江改道,“彭蠡澤”爲兩部分,長江以南的仍稱“彭蠡澤”(今鄱陽湖),長江以北的叫大雷池,當朝樂史公所編撰的《太平環(huán)宇記》中稱“大雷水至望江積而爲池,謂之雷池”但此地是在荊湖兩路的黃梅、宿松等地,我研究覺得,這與樑孝王藏寶的地點嚴重不符,而古樑國所轄之地卻正好有芒碭山之地,所以我懷疑真正的藏寶地點,應該在芒碭山。”
安道全的講述可以說明,他在這方面做的很長時間的功課,花的精力不小。可現(xiàn)在仍然只是猜測階段,這不覺得讓肖明感到氣餒。
“算了,跑一趟就跑一趟吧,自己一直到現(xiàn)在都運氣不錯,沒準能讓安道全沾點運氣,順利的找到寶藏也難說”肖明想到。於是他也睡覺,等待明早趕路。
次日一早起來,衆(zhòng)人繼續(xù)趕路,車隊沿官道向北,走了半天之後,下官道向西,路上坑窪不平,早春的雪水化掉後路上頗爲泥濘,車隊在走過這條路後重新拐上向西的管道,這裡的地界已經(jīng)屬於京東西路了。
路上公孫勝嫌氣悶,一個人跑到了車外面,許久之後,顧小六進了肖明的馬車,他說一清道長將他趕了出來,只讓白三陪著,公孫勝似乎很喜歡木訥少語的白三,有將其收爲弟子的想法,對此肖明一笑置之,只要白三願意,他纔不管哪。
說實話,顧小六也不願和白三呆在一起,他性子比較活,跟白三在一起沒話說,時間久了憋得慌,他願意跟在肖明身邊,上車以後就膩在肖明身後,沒話找話說。
“大執(zhí)事,東京史家的那個代表,爲何總是往那地方跑?六子回去還用不用再去盯著他?”
肖明說:“那倒不用了,史家的事情我已經(jīng)擺平,你就可以不用再去了”
安道全問道:“東京史家可是那個史文恭嗎?”
肖明稱是,將史家欲與日昌隆合作的意圖講了一遍,對於史文恭想與蘇家結(jié)親卻沒有說,不知怎的,肖明突然很想看看史文恭其人。
安道全告訴肖明,東京史家其實也是墨家的分支,從很早以前他們就在江湖上招攬劍客俠士,走的是墨家任俠之路,史文恭之父史俊忠武藝高強,江湖人稱:火龍王。年輕時只是個燒窯工,後來史家發(fā)跡後從不與墨家來往。
隨即講了一些史家在京城的軼事以及他們出產(chǎn)的瓷器,同時講到了東京的繁華和景緻,顧小六聽得羨慕不已。
“大執(zhí)事,我們何時能到東京耍耍啊!那裡也有飄香院嗎?大執(zhí)事何時再帶六子去那裡喝酒?……”
肖明問:“怎麼六子你很喜歡去妓院嗎?去過一次還上癮了不成?”
顧小六說:“那裡有曲子聽啊?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聽過這麼好聽得曲子呢!”
看著安道全似笑非笑的表情,肖明感到有點尷尬,覺得需要說點什麼才行。
“當個讀書人就是好啊!可以喝酒、狎妓、評論朝政,人家還羨慕你,說你風流,可惜我怎樣裝都像個文盲,安大哥你別笑我啊!”
安道全道:“男丈夫頂天立地,好色正當,但色而不yin纔是難得,率性爲之,管他那麼許多,這方面你還不如一清老鬼”
肖明:“……”
“難道在大宋朝我就可以過一種彪悍的人生?”肖明心道,曾經(jīng)聽人說過:“小人物要無愧於心,大人物要有所擔當,有能力的人往往不拘小節(jié),所行之事從不去解釋,那就是一種彪悍的人生”
肖明看了看雙手,心中暗想:“我就去過一種彪悍的人生又怎樣?”胸中不免豪氣沖天,忍不住道:“小六子,想喝酒了,拿酒來!”
顧小六下車拿酒,還沒等他上來,馬車卻停了,老車伕在前面說道:“這位大掌櫃,二位先生,前面十里就是芒碭山了,我們是否繞行?”
安道全道:“爲何要繞行?直走就是”
老車伕躑躅不語,將車緩緩啓動,又走了不久,突然車後傳來喧譁吵鬧之聲,車子就又停下了,安道全和肖明一起下了馬車。
“怎麼回事?爲何吵鬧?”肖明問道。
後面的一幫車伕正在爭吵,聽聲音卻是顧小六在與他們爭執(zhí),於是肖明上前詢問:“你們爲何不走,卻在這裡爭吵?”
衆(zhòng)車伕道:“不能走了,我們不能走”
肖明奇道:“這是爲何?難道工錢沒給你等,爲何走到一半?yún)s不在行?當真是莫名奇妙!”
那名老車伕道:“改路走吧,改路走,衆(zhòng)位夥計我們改路繞走就是,不必喧譁”
肖明更加驚奇:“這可奇了怪了!放著好好地官道不走,你們爲何要繞道?”
安道全拉了一把肖明,和聲向老者問道:“老人家有何隱情可以告訴我們,爲何需要繞道?”
老車伕道:“原來大掌櫃不知道,那也難怪……”他話未說完,旁邊的一名年輕的車伕接口道:“前面不到兩裡的樹林內(nèi)鬧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