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略東洋(四)
就在凌晨時分,天皇朝廷接到了博多的快使傳報,得知大宋國師兼樞密使衛氏家率使團和艦隊出使日本的消息。
已經院政的鳥羽上皇立即令藏人宣見太政官和八省六衛的公卿大臣,商議接待議程等事項。殿上公卿大臣們爲搶接迎使的位置吵得不可開交——這可是接近上國使臣拉關係的好機會,誰都不想讓別人佔了便宜。鳥羽上皇權衡再三,最終確定以太政官次官、中納言藤原賴長爲正迎使,以職司外交事務的治部省長官藤原紀光和兵部省長官平忠盛爲副迎使,率領官員和兵衛前往小濱港迎接。
午後未時,準備齊全的迎使團從平安京出發,車馬鮮明地趕往若狹國。
中納言和治部卿坐在同一輛馬車內,身後跪著一名侍女奉茶。從京都往小濱港的官道被修得寬闊平坦,馬車行駛得很平穩,茶湯沒有濺出半滴。藤原賴長慵懶地倚在金絲刺繡牡丹花的綿面迎枕上,半瞇著眼品啜武夷團茶,白皙手指滿意地撫摸著哥窯盞上滑膩如玉的冰裂紋,一邊聽治部卿談說前事。
藤原顕輔臉上一副悠然神往的表情,“……那年大宋使臣出使我朝,使臣的護衛統領連敗上皇御所四位北面武士。那口寶劍真是使得出神入化,便見一道白光,‘鏗’一聲就將平正泰的長刀給挑落,交手還不到一回合……”
這位治部省長官說的是建炎三年十二月大宋樞密院使臣出使日本,譴責日本朝廷剿寇不力,要求賠償宋商損失,態度很是高傲,激起朝中公卿不滿,慫恿上皇的院御所武士“以武會友”,想用武力教訓教訓大宋的使臣。孰料大宋使團的一名侍衛竟然連敗四位北面武士,讓上皇和公卿貴族都震撼不已,原本砌辭敷衍的態度立時軟和下去。
“當時上皇讚歎說,其武勇堪比八幡太郎義家,賜金百兩,御刀一柄。”
“哦,哦……”藤原賴長髮出噫嘆聲。
藤原顕輔所說的“八幡太郎義家”是日本平安王朝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姓源名義家,是關東武士團首領和源氏家主,傳說其母身懷義家之時,其父源賴義夢見八幡大神——清和源氏一族的氏神,也是日本神話中的戰神——賜劍於他,故義家得名“八幡太郎”。
這位“八幡太郎義家”曾在前九年之役、後三年之役中成功鎮壓了安倍氏、清原氏等蝦夷(北海道)戰敗豪族的反亂。相傳清原氏挑戰他的箭法,將三套甲冑疊掛於樹枝之上,源義家一矢飛去,三甲洞穿,清原氏拜服投降。後來在關東兵亂中大顯神威。被白河法皇譽稱爲“天下第一武勇之士”,是日本武士奉爲神話的人物。
宋使訪日這年正值白河法皇病重,等了多年的鳥羽上皇終於能夠執掌院政,心中猶存對祖父的積怨,發出這聲“武勇堪比八幡太郎義家”的讚歎,既是發泄對白河法皇的不滿,也是擡高這位大宋侍衛,給比試輸掉的北面武士找回些臉面——能和八幡太郎義家堪比武勇之士,輸在他劍下不算丟人。而這些北面武士都是他的院御所武士,他們的臉面就是上皇的臉面,自然是要維護的。
當然,鳥羽上皇這樣做還有一個原因,武士勢力日益增大已經引起他的忌憚,這時借大宋武士來比源義家,就是將武士貴族奉爲神話的源義家拉下神壇,意味著對武家勢力的一種打擊。
治部省的長官藤原顕輔出身藤原北家,屬分支末茂流,和中納言藤原賴長所屬的藤原北家嫡支本家流的血脈關係已經很遠,有著不同的利益派系,但在對待崛起的武家貴族的立場上卻是一致的,因笑道:“上皇贊這位天朝的安侍衛是第一武勇之士……嘖嘖,中納言沒見到,那平忠盛、源爲義的臉色好看極了。”他的語氣十分歡快。
藤原賴長哈哈大笑,他所屬的藤原北家本家流就是平安朝赫赫有名的攝政關白家族,和關西、關東武士團的首領平忠盛、源爲義都不對付,自然樂見他們削臉面。
“以前常常聽藏人說起御前比武的精彩,可惜未能親見,實在是遺憾,遺憾。”這位關白家的次子是前不久才升爲中納言,進入太政官(內閣大臣)之列,前年大宋使臣朝見時他還沒有上殿。
治部卿喝了口茶,繼續往下說:“那位安侍衛謝恩時,卻說他的武藝在大宋不過二流,他侍奉的國師樞密使纔是大宋第一高手……”
按日本方面的理解,國師親衛就是衛氏家臣。
據這位武勇過人的“家臣”說,他在衛國師手下走不過半招,還特別強調,國師不持兵刃。
鳥羽上皇、崇德天皇和公卿、武家大臣們都聽得目瞪口呆。
再之後,大宋水師的艦炮和武威震撼了日本朝廷,而這樣的虎狼之師就是那位天朝國師統轄,聽宋商說,這樣的水師還有十幾萬,又說,衛國師爲相的樞府還統有馬步軍四五十萬……
上皇聽得牙漏抽風,吩咐下去,說天朝上國不可輕易開罪。
“……想象那位上國國師的風采,真是令人神往啊。”藤原顕輔優雅地持著檜扇,搖頭晃腦。
藤原賴長撫摸著茶盞,“明日便能見到了。”他細長的眸子閃過一道冷光,“這次可不能讓平氏佔去了風頭。”
平忠盛因佔了對宋貿易之先,平氏家族在這幾年的貿易中籠絡了大量財富,去年就爲鳥羽上皇修了一座道院,上皇大讚他忠誠,平忠盛遂由從四位上的左近衛中將升爲執掌兵部省的兵部卿,這讓公卿第一家的藤原氏恨得牙癢癢的,更眼紅平氏把持了九州一半的貿易。這次大宋使團出使日本,就是他們重新分派利益的機會。
兩位藤原氏的表情都鄭重起來,藤原賴長道:“必須要準備得周全、妥貼,讓天朝使團滿意,我們這樣……”他慢慢說出安排。
藤原顕輔把玩著檜扇,邊聽邊沉思,兩人在馬車中細細商議起來。
迎使團一路車馬喧闐,傍晚時分到了小濱城,在若狹國司和城守的殷勤接待下,一行人住進藤原攝關家的寄進系莊園。
次日辰時,日本迎使團盛裝出現在小濱港。城守府連夜佈置,在碼頭豎了許多彩色的旗幡,五顏六色的絲綢彩帛隨風飄揚,看起來十分喜慶。
便聽“轟轟轟——”的炮聲響起,後面的百姓嘰喳道:“來了,來了,放禮炮了!”
約摸三十幾聲炮響後,巍峨如山的艦隊劃破清晨的霧氣,“嘩啦啦”破浪撞進眼中,高聳入雲的桅桿上數不清的風帆就像一面面巨牆,撲天蓋地而來,壓得人只能擡頭仰望。
“啊,龐大的艦隊,威武的水師!”一名身穿狐皮袍子、手持檜扇的公卿大聲吟起詩來,“萬炮雷鳴勁,千帆鼓生風。濱海艦船匝,波山威氣衝。”
其他人大讚:“好詩,好詩,大學頭真是高才啊。”
藤原顕輔撇撇嘴,這大江氏又在出風頭了。
禮炮聲停歇後,城守吩咐下去,碼頭上立刻燃放起了迎賓的煙花,“噼哩叭啦”聲裡,產自大宋的五彩煙花在海空上繽紛綻開,將天空映得五彩豔麗。
碼頭上的百姓歡呼起來,擡臉仰望著天空,煙花下一張張興奮的臉龐又帶著些許茫然。這些百姓都是在昨夜接到城守府的命令,要求早起守候在碼頭上,迎接天朝上國的使團,表露天皇治下的百姓對天朝使團無比歡迎。
人們擡眼望去,煙霧騰騰中,只見得一幢幢巨船排海而進的氣勢,很難數得清楚到底有多少艘戰艦開進了港口。在籠著晨霧的海面上,就連跟隨在艦隊後面的大宋商船都沒有發現,駛入若狹灣的水師戰艦少了十幾艘。
煙花還在天空綻放,開在最前面的水師旗艦和國師官船在中間碼頭泊岸,艦橋還沒有放下,就有十幾名頭戴朝天襆、身穿紫衫夾棉缺胯袍、革帶佩劍的國師府親衛掠空而下,排成護衛隊形,頓時引起碼頭上陣陣尖叫、驚呼。
“飛……飛下來的啊!”人們都瞪大了眼,若不是親眼所見,怎敢相信有人從丈高的大船上這麼輕飄飄跳將下來,連腿都不打彎一下?!
先前賦詩的大學寮長官詩興又發,手持檜扇漫聲吟哦:“健兒馭風行,凌波天外客。疑是仙人謫,落爲貴家士。”
藤原賴長手中檜扇半合,笑瞇瞇道:“大學頭的詩做得越來越好了。”
大江維元手持扇子半遮面,優雅矜持的一笑。
站在右前方的藤原顕輔暗呸一聲,心道大江氏倒會拍馬屁,這些飛身下船的武士顯然是那位天朝國師的家臣,詩中道“疑是仙人謫,落爲貴家士”,這不是變相地討好那位國師麼?
藤原顕輔暗生警惕,這大江維元向來與治部大輔源有仁交好,若是讓大江維元搶了風頭,得了大宋使團青眼,沒準就能成爲源有仁的助力,威脅他這治部卿的位置。心念一轉,當下不動聲色地移了移身,將大江維元完全擋在他身後。
大宋使團已經走上碼橋。
這座碼頭去年才翻修過,仿照華宋港的碼頭興建,長長的碼橋從岸上支入海面,足有四五十丈長,灰白的地面上鋪著鮮紅的地氈,踩在上面幾乎感覺不到地面的堅實,兩邊還擺放著整齊的盆景,上面用彩絹扎著精緻的花朵,風吹搖曳下曼妙如生。
衛希顏穿著紫袍大氅走在最前,明紗冠下容顏如雪,目光深邃幽深,身後是使團官員和水師主將,國師府親衛護在周遭。葉清鴻微微落後她一步,青緞道袍外面繫了件素色大氅,容色清冷無波,目光掃過前方華服盛裝的日本大臣,但見人人手持摺扇,頭上戴著黑色的垂纓冠,毛氅下廣袖寬袍,臉上敷了一層薄薄的粉,不像博多碼頭上那些塗得白煞煞的“女鬼”。
衛希顏淡聲道:“這些倭國官員還算識趣,沒有頂著張白無常的臉出來迎客。”
她身後的官員都笑了起來,水師都統制徐文的笑聲最是響亮。
日本大臣遠遠聽見笑聲,聽不清楚在說什麼,心裡卻都鬆了口氣,看來天朝使團心情不錯,不枉碼頭上這番精心佈置。
使團正使、太府寺卿富直柔邊走邊說道:“中原魏晉時期,士族男子有敷粉爲美的雅緻。野史載道,竹林七賢的阮籍憂憤司馬氏的倒行逆施,加上胡人入侵戰亂不休,心中悲鬱無法宣泄,便將臉塗成白麪,用特立獨行表達對朝廷的不滿。後來到了南北朝期,士族除了敷粉外,又有薰衣剃面之風。因中原戰亂有些士族躲到了海外。觀這些倭國大臣,人人塗粉白面無鬚,或許就是從這些中原士族後裔那裡學來的風氣,成了倭國貴族的雅緻。”
衆人豁然:原來還有這個源頭。
使團成員擡眼望去,但見前方那些迎候的日本官員果然人人面白無須。徐文嘿笑一聲,“穿得可真華麗。”遠遠的就能聞見各種名貴香料散發出的香氣。
這些日本大臣有穿貂裘袍的,有穿狐裘袍的,裘袍外繫著錦面毛氅,裘袍和毛氅的鑲面盡是大宋最貴的蜀錦、雲錦,再次也是越錦、杭錦,袍面刺繡著華麗繽紛的花紋,色彩繁複層層深入,海風吹拂下,花紋起伏,十分絢麗耀眼。
富直柔脣邊泛起笑容,這些倭國貴族越奢華,大宋海貿就越興盛。這兩年時間,太府寺轄下的明、秀、通三州市舶司的收入已翻了番的增長。
他盤算著這次定要讓倭國的關稅從十抽二降到十抽一,和大宋保持一致。是時候施加高壓了,太府寺卿回頭掠了眼身後的龐大艦隊,踏出的步伐走得更加堅實。
大紅氈子很厚很軟,使團衆人走得不緊不慢,步態從容。
藤原賴長等日本大臣只見當先一道挺拔修長的紫袍身影,在衆人簇擁中踏步而來,明明是踩在碼頭的紅氈上,卻有一種睥睨千軍萬馬的氣勢。呼呼的海風從她身後吹過來,吹得紫袍大氅獵獵而起,帶出一種凜然壓下的氣魄,如見山嶽般讓人沉窒。
藤原賴長的臉色已經白得不用塗粉,還未來及瞧清這位國師的面容,便被那如山而至的氣勢壓得垂下頸子,折腰九十度拜禮下去,恭謹的聲音裡帶著抑制不住的顫音:
“下……國小臣,中納言藤原賴長,恭迎天朝使團,上國國師。”
他身後是一片烏壓壓、和地面齊平的垂纓冠。
富直柔和張致遠掃眼看去,便見這些倭國官員袍擺下的雙腿都在微微發抖。
雖然被衛希顏的氣勢壓得驚懼顫抖,但這些日本大臣折腰拜禮的儀態卻嚴謹得一絲不茍,讓人挑不出半分毛病,神情姿態都顯得十分恭順。
富直柔等使團官員拱手回禮,心忖:這些倭夷倒是禮儀嚴謹,比裝腔做樣的高麗使臣順眼。
徐文嘴角咧了咧,擡手摸了摸硬扎扎的髭鬚,國師說,這些倭人順服強者,越是強勢,越是乖順,看來果然如此。
衛希顏擡手回禮,“有勞貴國盛情迎候。”語速恰好保持在日本公卿拜禮的三呼吸時長,待這些日本大臣籲口氣直起腰,她又道:“中納言藤原,可是藤原氏攝關家?”清冽的聲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自有一種威嚴,彷彿蘊著金石的力度,扣人心魄,讓人不敢擡眼直視。
藤原賴長垂下眼,恭謹回道:“小臣正是出身藤原氏攝關家,現任關白乃家父,左大臣忠通乃小臣長兄。”
關白大約相當於太師攬政,左大臣和中納言是太政官,相當於內閣大臣,左大臣是左相,中納言則相當於副相。這藤原攝關家除了關白外,又佔了左大臣和中納言之位,看來雖然被白河法皇削弱不少勢力,但朝政大權還是把持了一半。
畢竟攝關把政三百年,不是這麼容易拔除的,衛希顏心裡想道。
“尊敬的國師閣下,請容小臣向天朝使團介紹敝國接迎官員,……這位是治部省治部卿,藤原顕輔,是藤原北家末茂流嫡系……”
隨著藤原賴長的介紹,衛希顏將這些人和《東洋諸蕃志》裡的記載進行對應,不著痕跡地觀察這些公卿官員的表情、動作和言語態度,推斷他們可能的性情和政治偏向,再分別給他們貼上標籤——“扶持”、“遏制”,或是“留待觀察”。
日方接迎使和大宋使團都互相引見之後,藤原賴長恭敬道:“尊敬的國師閣下,小臣的長賀莊園已備好宴席,並準備了溫湯,天朝官兵的住宿都在附近莊園做了安排,一定讓使團所有人滿意。”
衛希顏語聲淡淡道:“住宿不必安排了,水師官兵宿在艦上。這城裡應該有大澡堂子,讓他們進澡堂子沐浴即可。將裡面的搓澡女都清掉,軍人就是軍人,不要養奢侈了。”後一句是對水師都統制徐文說的。
徐文胸膛一挺,應道:“諾!”
藤原賴長和藤原顕輔對覷一眼,心裡叫苦,精心準備的一百名搓澡女都白費了嗎?卻不敢上前勸說這位國師改變主意。單聽這下命令的語氣,就有一股殺伐決斷的氣勢,哪敢多說一句?只愁著眉暗裡嘆氣。
“至於設宴,也不必麻煩,”衛希顏語氣依然淡淡,道,“使團已用過朝食,趁著時間早,請貴國安排車馬,隨後即刻出發。水師艦隊留守小濱港,官兵的膳食有勞城守府,按驛館的標準提供即可,勿需特別對待。”又回頭吩咐徐文,“水師駐港期間,嚴令官兵守軍紀,不得擾民欺行霸市,亦不可行嫖賭之事……違者,嚴懲不怠!”
徐文肅然應了聲“諾”,也不管面面相覷的日本大臣,轉身邁步虎虎生風回到艦上,自做安排不提。
藤原賴長和藤原顕輔都呆了,他們精心準備的歌舞啊,還有優雅的美男子……若是就這樣子出發去了京都,他們哪有機會和使團拉近關係?
這位國師閣下不好伺候啊!兩人對覷一眼,暗歎口氣,卻不敢怠慢,吩咐安排下去。
平忠盛被兩人擋著無法上前,一邊冷笑一邊幸災樂禍,腦子裡也在轉著念頭,怎樣才能接近這位看起來很不好接近的上國國師。
作者有話要說:備註:
1、日本的姓氏
先說中國的姓氏。比如姜子牙:姜姓,呂氏,名望。因爲是炎帝神農氏的後裔,所以姓是神農的“姜”,其始祖輔佐大禹治水有功而被封呂地,因此得呂氏。名字則是他自己的。可見,中國的“姓”,是“祖姓”,也就是祖宗的姓。氏則是在“姓”下分出的諸多支系,所以“氏”是同“姓”來區別家系的。
日本與中國有點區別。
日本的“氏”相當與中國古代的“姓”,代表著“氏族”,也就是遠古氏族社會的氏族區分。日本氏的來源很多,大體爲:(1)地名;(2)官職;(3)賜姓,例如源氏、平氏、藤原氏、橘氏。對日本古代貴族來說,“氏”是第一重要的。
日本的“姓”很特殊,因爲它是一種“榮譽”,或者說更像是“爵位”。比如藤原氏,他的姓是“朝臣”。
日本古代只有貴族和武士階級才允許有自己的氏、姓。平民只有名。
每一氏有很多分支,比如藤原氏就有藤原北家、藤原南家、藤原式家、藤原京家四系。最盛的藤原北家又有很多分支。他們最初的先祖是同一人,先祖的兒子們或因封官的地方不同,去了不同的國郡,便繁衍出不同的分支,一般是以自己的先祖命名,比如藤原北家的末茂流,最初的祖先就是藤原末茂。
2、檜扇:形制同摺扇,是正式場合的扇子。
由笏板演化而來的。男子方面,與笏相同,持扇要用右手。在正式場合中,扇尖需向下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