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的請令,去鬼市調查懸賞之事!”
花生彎腰,抱拳,畢恭畢敬!
霍譽撫額,他只是因為自己無暇陪伴妻子而自責,忽發奇想,讓她跟著自己一起辦案而已,是讓她跟在自己身邊,而不是讓她深更半夜去鬼市。
他活了兩輩子,好不容易才娶上媳婦,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鬼市魚龍混雜,誰去都行,就是自家媳婦不行,他舍不得。
見霍譽面沉似水,花生瞇了瞇眼睛,這是不同意?
如果是在家里,霍譽敢說不同意,花生一定撲上去咬他,霍譽不答應她就不松口,咬到他滿口答應為止。
可這里是詔獄,霍譽不是霍保住了,他是霍大人。
花生只是小小隨從,不敢在霍大人面前造次。
花生很糾結,苦著一張小臉,可憐巴巴看著霍譽。
霍譽別過臉,不去看那雙欲求不滿的眼睛。
可是不看不行,他把臉扭到左邊,花生便跟到左邊,他把臉轉到右邊,花生如同一縷哀怨幽魂,又飄向右邊。
那眼神,讓人心軟、心碎、心塞!
霍譽無可奈何,明知她是裝的,可他還是上當了!
“本官親自去鬼市,你若是無事可做,可以同去。”
有多難吃呢?
就是讓花生有種想抱著生蘿卜去啃的沖動。
據說包子鋪的老板,以前也是做飛魚衛的,后來斷了一條腿,便開了這家鋪子。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人從小石橋那頭跑了過來,黑燈瞎火看不清楚,那人一邊跑一邊喊:“阿福在這兒呢。”
明卉帶上她用慣的汪安、南萍和朵朵,小魚留下寫一篇大字。
花生其實很想和霍大人談談何歡的口供,可霍大人沒空,他又提審了幾個人。
這些人里有張記砂鍋居的伙計,也有和張大毛有過生意往來的商人,甚至還有紫霄宮的老道士。
“你呢?”花生忙問。
霍譽拿起他面前的包子,幾口便吃掉一個。
上次好像也是這么一套話,總之,聽聽罷了,千萬別信。
吃飽喝足,明卉這才緩過勁來。
花生心里暖洋洋的,詔獄地方隱密,以前沒來過不知道,今天來了一看,這里周圍除了那家包子鋪,便沒有第二個賣吃食的了,不要小看這兩個煮雞蛋,不知道費了霍譽多少心血才找來的。
可是此時是在詔獄,霍大人是官,花生只是小小隨從,話事權在霍大人手中。
從撫司衙門出來時,已是暮色四合。
小花生還能如何,只能默默聽命,耷拉著腦袋跟在霍大人身后,詔獄里的人對這一幕司空見慣,二十歲便坐穩從三品的人,能是好相與的?可憐的小孩,一定是挨訓了。
不用問了,這家包子鋪也不是普通的包子鋪,除了飛魚衛,沒人去那里吃飯。
汪安大聲問道:“阿福呢?”
阿福笑道:“哎喲,是自己人啊,二寶就是我親兄弟。”
沒錯,一身男裝的小花生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上幾歲,個小皮嫩,是個毛還沒長全的孩子。
明卉帶著他們輕車熟路,先到小石橋,去找橋頭賣扇子的阿福,沒想到橋頭一家賣扇子的都沒有了,改成賣暖手焐子了。
包子是蘿卜羊肉餡的,這也是花生吃過的最難吃的蘿卜羊肉餡。
是啊,還要去鬼市呢,誰去鬼市還要熏得香噴噴的?
“不累,一點也不累。”花生挺起胸脯。
明卉有些失望,但是看到一桌子的美食,這點失望便煙消云散了,難怪霍譽每次回來都能吃那么多,她今天也能把這些全都吃光。
詔獄里的味道太難聞了,她不但要洗澡,還要熏香。
霍譽看他一眼,轉身出去,回來時帶回兩個煮雞蛋。
花生想說,誰想和你一起去啊,貓有貓路,狗有狗路,江湖人和你這當官的不是一路的,你和我一起去,我只會束手束腳放不開。
汪安笑道:“二寶介紹的。”
霍譽笑了笑,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主仆三人回到府里,明卉顧不上吃飯,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澡。
“不要熏得太香,晚上我們還要出去。”霍譽隔著屏風說道。
汪安沖阿福甩了甩頭:“走,咱們親近親近?”
“吃了。”
花生沒有推辭,將兩個雞蛋全都吃了,又喝了一碗白粥,她決定,回家多做點肉脯,給霍譽帶在身上,萬一他又來詔獄,也能填飽肚子,不用去吃這難吃的包子。
人是有惰性的,這一世做慣了千金小姐,悠閑少婦,平時沒有察覺,今天才知道,自己之前逍遙得太久了。
明天再來詔獄,要汲取教訓,自己帶飯。
下午霍譽提審完最后一個人,卻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帶著白菜和花生去了飛魚衛的撫司衙門。
明卉給自己和霍譽全都易了容,沒帶白菜,白菜耳聾,夜色里看不清口形,遇到危險會很麻煩。
花生累了,別看只是跟進跟出,他已經累得想要躺回床上去了。
花生聽著有點耳熟,想起來了,順天府旁邊那家難吃之極的飯館,東家也是這樣的經歷。
“累了嗎?”霍大人關心下屬。
午食是白菜從外面買回來的,包子和白粥,出自詔獄旁邊的一家包子鋪。
“好哩!”這是行家,阿福懂,這就是說要找他打聽消息,鬼市上的消息。
兩人鉆進旁邊的黑影里,過了好一會兒才一前一后出來,阿福眉開眼笑,顯然汪安給的錢數讓他滿意。
明卉幾個跟上汪安,一起往小石橋的那一頭走去,那邊便是鬼市了。
汪安壓低聲音說道:“兩個月前,鬼市上確實有個懸了三千兩的暗紅,懸賞尋找一只盒子,那盒子是扁的,長一尺,寬半尺,厚約兩寸,黑色,刻有大鳥,當時有畫像,畫像上只有一只大鳥,揭走暗紅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這附近的人都認識,就是張大毛。”
鬼市,距離石鍋街并不遠,張大毛的保護費雖然沒有收到這里來,但在這附近混生活的人,大多都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