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
河泛起絲絲漣漪,月光打在忘川河上,就像是裹了一層銀裝,寬廣的黑面上,紫曦坐在船頭上,風吹起她的發絲,一滴眼淚落入湖中。
連唯羽抱著鏡舞站在船尾。
挽月著了一身白衣,立在連唯羽身旁。
連唯羽懷中的鏡舞已經睡熟。
“鏡舞是楚家的血脈,是楚國的公主?!蓖煸碌恼Z氣淡淡。
“她只是我的女兒,我要她陪在我身邊?!?
“鏡舞需要你時,你在哪?!鏡舞與我躲著周國追殺時,你在哪?你又怎么配做鏡舞的母親,連唯羽!”挽月嗜血的眼眸似是劍一般鋒利,傷得連唯羽體無全膚。
“對不起,鏡舞,媽媽不是故意的?!边B唯羽懺悔的對睡熟了的鏡舞說著,眼淚啪啪的落入湖中。挽月瞧著她的模樣心中有著不忍,又想起自己真心待她時,她卻還是要逃離,還是那般恨他,想起她走的那天晚上,心中很疼。
“與我一起回楚國吧,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的生活,我不會計較以前的一切,我們重新在一起,沒有仇恨,沒有天下,沒有所謂的天女,沒有所謂的得天女者得天下,如果你愿意,我愿退去皇位,與你和鏡舞找個世外桃源,好好的生活,好嗎?”挽月含情脈脈的注視著連唯羽。
那眼中的深情就是一塊冰都能被他融化。
連唯羽開他的眼神,瞧著懷中的孩子,想起君偌痕,想起幽冥之境時,,想起白狐所說的生生世世相愛相殺至死方休,想起白曦黑曜說的,她與偌痕的緣,是詛咒,只有她殺了君偌痕,斷了他的那顆心才能使他歷劫歸來,才能免去三界的一場浩劫,一場殺謬。
心中不由傷感惆悵了幾分,瞧著那泛起絲絲漣漪的河面,她默默的立在船尾。
躲在船后的君偌痕將剛才二人所說的話,聽得一清二白,手中不斷的握緊,眼中閃著殺氣。
待上了岸,遠離了忘川。
鏡舞在連唯羽的懷中動了動,似是不安的皺了皺眉。
挽月與君偌痕替連唯羽的周圍布了結界,哪怕是一絲風也吹不進去。
一朵火紅的曼陀花浮在鏡舞的上空,泛著紅色的光芒。
連唯羽周身皆是紫色。
只見鏡舞的血液一股股的流進連唯羽左手手腕了的傷口里,連唯羽的血從右手注進鏡舞的傷口里。
曼陀花漸漸的消失在鏡舞的額間。
滿頭大汗的連唯羽癱倒在君偌痕的懷里,唇色發白。
“羽兒,你感覺如何?”君偌痕緊張的問。
“沒什么?!?
挽月抱起還在昏迷的鏡舞,探一探脈,見她脈絲平靜穩定,眼中露出一絲父愛。
“給我瞧瞧,我的鏡舞?!边B唯羽勉強的對挽月道。
“她很好。”
連唯羽接過鏡舞,眼中泛著淚花,她苦命的孩子終于沒事了。
天空中開始下起鵝毛大雪,打在連唯羽的臉上,臉上有說不出的慘白:“偌痕,對不起,鏡舞不能沒能母親。”
君偌痕抱著她的手一僵,鏡舞不能沒有母親?那他呢?
挽月抱著鏡舞的手顫抖了,自己還以為她不會答應。
“我不能沒有你。”
“對不起,我不值得你如此對待?!?
早已在一旁的馬車上積累了許多的雪,馬兒不耐煩的嘶叫著。
馬車漸漸的遠去,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雪花中,君偌痕傻傻的看著那個地方許久許久,看著雪地上被車輪壓榨過的絲絲痕跡,許久也回不過神來。
“她走了,她走了,她居然跟著他走了,她走了”君偌痕口中呢喃著,摔倒在地。
“主人,我們回周國吧,那里有主人的家人?!弊详貏駥У?。
楚國皇宮。
宸宮。
宸宮就像是一座金籠,是一座為金絲雀準備的囚籠,沒有一絲生氣,只有冷冷清清,凄凄切切。
玉石鋪就的地,一成不染,倒映出一絲孤寂的倒影。
:“娘娘,這是皇上送來的天地日月袍,讓娘娘穿上,今晚有場家宴,為娘娘接風洗塵?!辨九Ь吹某种羌鸺t的袍子。
連唯羽淡淡的瞧了一眼:“放下吧?!?
是夜。
議論皓月當空。
豪華熱鬧的御花園宴席。
連唯羽坐在挽月的身邊,接受著楚國的百官朝賀。
她著了件樸素的白衣,發髻上別了幾朵樸素的宮花。
宮妃就像是開的艷的花朵,穿著明艷宮裝爭先開放。
林碧顏瞧著坐在挽月身邊的絕色女子,瞧見她的第一眼,自己便被她絕世的容貌所震驚,世間居然有如此舉世無雙的人。
蓮兒眼中露出惡毒的神色:“想不到昔日的青玉便是唯妃,要不是皇上說出來,臣妾還不信呢?姐姐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美若天仙也不過姐姐如此!”
有幾個新晉風宮妃,彼此使了個眼神,附和著。
“是啊,我們這些后面的妹妹早就聽聞姐姐昔日寵冠**的事,真真是讓我們姐妹艷羨呢?!”
“就是,聽說以前皇上上朝都要帶著姐姐呢?龍椅都要同座,姐姐也給妹妹們一些訣竅是怎么伺候陛下那么舒心的,怎么討得陛下那么的寵姐姐?!?
“就是,就是,聽說姐姐當年可是一把火燒了舊宸宮呢?”
“就是,就是,那場大火將宸宮燒了個徹底!”
“后來,皇上千辛萬苦的重修宸宮,保留當年所有物品原封不動?!?
大臣們一個個著自己額角的冷汗,這個**宮斗還真是激烈啊,居然都擺上臺面上來了,唉,可憐我們這些為人臣子的,在這坐著如坐針氈啊!簡直是整場綠臉啊!
挽月一杯一杯細細的喝著酒,女人之間的戰爭他從來不參與,再說自己真的很想知道,她心里是否有一點在意自己,會為自己爭風吃醋。
聽到那句:那場大火將宸宮燒了個徹底。連唯羽整個人就像是被抽去了力氣般,臉上血色全無。
那場大火,那時他喝了下了毒的酒。
那時他在宸宮,那時宸宮著了火。
怎么回事,自己走的時候,宸宮還好好的,他還好好的,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宮妃見她臉色慘白,眼中閃過得意之色。
大臣們再度擦拭額角并不存在的冷汗,楚國的百姓都知道,天下的人都知道。
到現在他們都記憶猶新啊!
皇上當時被大火毀了半張臉,身上的傷還未痊愈,便派花溪郡主率領三軍去追唯妃娘娘。
那場戰爭啊,可謂是,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去了的楚軍一個也沒有回來。
全軍覆沒!那時他們的皇帝聽到這個消息時,簡直口吐鮮血昏迷了好幾日。
昏迷中,他們守在皇上的龍床前,聽到他們的皇上在夢中呼喚著唯妃的名字,總共喊了九千九百九十八次!
連唯羽手中的酒杯灑落在地,震驚的注視著挽月,他不是一直都在利用自己,如此這般又是為何?
眼中濕漉漉的,終究是抱著嬤嬤懷中的鏡舞離開了。
挽月瞧著那摸背影,原以為她會說些什么,終究是自己奢求了。
“來來,繼續,與朕不醉不歸!”挽月的狐貍眼中第一次失去了光彩,顯得格外疲憊。
大臣會意便也舉起酒杯,強扯出一個笑意:“臣遵旨!”
宴席上,不一會兒便出現了歌舞笙簫,好不熱鬧。
宸宮倒顯得冷清了許多。
連唯羽傻傻的坐在鏡中,雙眼無神,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命宮人將宮燈一直亮著。
就這樣,在梳妝鏡前做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婢子將洗漱物品端進來,光線透過窗戶投在連唯羽慘白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