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現在的身份好歹也變成了皇帝,他所管理的也由王府之中的那一畝三分地變成了整個天下。
以前他在做藩王的時候,只要練好兵就成了。
軍餉糧草的都自然有朝廷負責。
而那些兵丁只要能夠填飽肚子,有軍餉那,自然會去賣命。
可當了皇帝可就不一樣了,方方面面的問題都要統籌好才行。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所有的一切無不是告誡著后世君主,成為一個賢明之君是何等的重要。
朱棣得位不正本來就有人自詬病了,他若是做不好皇帝,詬病他的人只能是更多。
自然他便希望他能夠把所有的一切都做到盡善盡美。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他也是希望天下百姓能稱呼他一聲圣明之君。
小二在喂馬之時,一老叟為他們上了茶。
朱棣招呼著那老叟,道:“老人家,現在也沒其他客官,來,坐下歇歇吧!”
朱棣盡量減輕自己身上那種不由自主帶出的威壓。
那老叟愣了一下,才坐在了旁邊的一長條凳之上。
朱棣拿起桌上的茶壺把空碗放置在老叟面前,笑呵呵的道:“老人家,來,喝茶!”
老叟守著茶肆,自是不缺水喝,對朱棣倒的茶只是象征性的喝了一口,便放下茶碗,打問道:“客官,這是要何往啊?”
朱棣指了指秦光遠,笑呵呵的道:“他乃是興明實業的東家,要出去視察外地的鋪子的!”
朱棣他自己的身份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就能夠泄露了?
這茶肆若是一家黑店,綁了他這個興明實業的東家討要贖金那也是沒可能的。
但誰讓人家朱棣是皇帝呢。
心中不痛快,面上也只能是笑嘻嘻的回應。
那老叟瞧了一眼秦光遠,立馬來了精神,高興的道:“早就聽說興明實業的東家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獨自一身開創了興明實業,真是沒想到,老朽在有生之年,竟還能見到興明實業的東家,這下,老朽可有的吹了!”
這下輪到朱棣滿頭黑線了。
秦光遠臉上笑容滿面,高興的道“老人家這話秦某愛聽!”
秦光遠沒有絲毫的謙虛,直接便應承了下來!
“老朽的那長孫就在興明實業的做工,打打算盤,每月便有三兩銀子,時不時的還能拿些東西回來,我們自己用不上的,就去與鄉鄰換些米面,日子真是好過了不少。”
剛開始的時候,那老叟還保持著戒備,知曉了秦光遠的身份之后竟然一下子變得嘮叨起來。
說著,非要給秦光遠磕頭謝恩。
若是沒有朱棣在,秦光遠說不準便受著了。
那老叟非要磕頭謝恩,秦光遠無奈只能道:“秦某又不是單單只給你長孫如此待遇了,在我興明實業所有伙計中皆是如此,若是沒人都要謝,秦某那還受得過來嗎?再說,如實非要謝,那也是你長孫!”
老叟見秦光遠態度強硬,只能作罷!
看著這一幕,朱棣有些吃味了。
他怎么感覺,他這個皇帝當的還不如秦光遠一個商賈。
他若稟明了身份的話,那些人頂多是對他出于禮節性的磕頭,若是真正道謝的,還真沒有幾人。
好像他夙興夜寐的治理天下好像就是理所應當的一般。
接著,朱棣便問道:“那如此說來,老人家家中日子也好過了不少!”
那老叟當著秦光遠的面好像在拍馬屁一般,開口道:“日子是好過多了,但卻也得多謝秦東家才是,以前那個建文皇帝在位的時候,賦稅減免了些,日子好不容易寬松了些,卻又上了一個新皇帝,所有的賦稅恢復了原樣,甚至比原來還略高一些,若非老朽那長孫去了興明實業能掙些填補的,那老朽全家恐就得餓肚子了!”
聽聞這老叟的話,朱棣的臉色明顯難看了不少。
他自即位以來一直都在子時之后才睡覺,竟只得到了如此的一個評價?
老叟不知原委,繼續道:“朝廷的皇帝怎么變化,老朽一介普通百姓自是不去操心,像老朽這般普通百姓,關心的自然是填飽肚子的問題!”
朱棣本想從老叟那里聽到一番對自己歌功頌德的話,一無所獲,還生了一肚子的氣,隨便喝了幾口水,便要繼續趕路。
朱棣要走,秦光遠只能跟著了。
“小二,馬歇好了嗎?”
那小二在馬廄邊,高聲回道:“好了,好了…”
這下朱棣也不再多言了,走至自己的那匹馬前,翻身上去后,揚鞭便走。
秦光遠只得緊隨其后,在那老叟身邊停下,還笑嘻嘻的道:“老人家,秦某走了,下次再會!”
秦光遠跟隨朱棣一直跑出了差不多有兩三里的地方。
朱棣才率先在一處樹林之前停了下來。
秦光遠緊隨其后停下之后,朱棣則是已經下了馬走至秦光遠身邊語氣不善的道:“你,下來!”
朱棣招呼,秦光遠只能跟著了。
秦光遠現在真是委屈的很,朱棣若是不再那老叟的面前捅破他的身份,那老叟自然是不會放下戒備,在他們面前講那么多了。
自然他也就沒有必要那般生氣了。
秦光遠跟著朱棣走至那一大樹的陰涼之前,氣呼呼的問道:“你難道沒有需要與朕說的。”
秦光遠心中委屈,嘴上卻也只能是笑呵呵的道:“陛下不必為此事大動肝火的,當初建文皇帝的時候,著實是減免了一部分的賦稅,這對百姓短時間之內是有好處的,另外的一些措施,對國家的修生養息也是有絕大好處的,這是不可否認的。”
這話說出來雖然可能讓朱棣生氣,可朱棣也不傻,一些事情他自己也能夠想明白的,秦光遠說與不說的,其實也沒多大影響。
他這話說了,才能夠證明他所言的都是肺腑之言。
朱棣也算英明睿智的君主了,在他面前行阿諛奉承之事自是長久不了的。
頓了一下,秦光遠才接著道:“但,陛下,任何事情都有反面性,降低賦稅,那國庫的銀子便少了,養兵,賑災,到時候那可就麻煩了。
陛下若想實現往后的宏圖大略,短時之間之內的增收那是有必要的,其實用不了五年,對土地的增收便能降低一半了,再用五年時間,便可徹底減免了土地的賦稅,但在減免之時,要保證,這些土地是掌握在百姓手中的。
人人有田耕,那便是圣人所構想的大同社會啊!”
秦光遠這番話早就與朱棣說過的。
早在朱棣還是藩王的時候,秦光遠就曾說適當的重商,是一國家富強的重要手段。
對秦光遠的這個建議,朱棣也是聽從的,不然的話,他也沒必要放任秦光遠是發展興明實業。
“陛下,好飯不怕晚,等等也不遲的!”
朱棣冷哼一聲,道:“所有的榮譽你一人皆占了,朕倒是成了那個不如朱允炆的昏君了?”
即便是父死子繼,即便是兄弟及…
后世的皇帝都希望自己的功績能夠超越前面的君主。
像朱棣這種得位不正的,他更是希望自己能夠遠遠超過前面的,也好讓那個立儲的老爹瞧瞧自己的能力!
朱棣現在雖說有些不高興,但也不是真的生氣,秦光遠只能笑嘻嘻的道:“陛下,那鐵道修建完成之后,必然能創一大筆的稅收的。”
朱棣只是心中有氣,想與秦光遠發泄一下,又不是真的想要秦光遠開導。
片刻的功夫,他又翻身上馬,喊道:“繼續趕路吧!”
朱棣為了避免自己不痛快,每到一處也不再詢問民意了,任由秦光遠安排的一切衣食住行。
秦光遠自然是以興明實業的東家出來,自然就不能還過那種苦日子。
每到一處,只要有興明實業鋪子在的,他都會拿些銀子,找家好些的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