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頭雖然人多,卻也是靜悄悄的,外頭午后的陽光落進來,照在青石地磚上,明晃晃的一塊兒。杜若和劉七巧的視線就一同落在了茶幾上那一碗冒著熱氣的藥上頭。杜若等了片刻,才要起身,外頭有小丫鬟進來回話道:“大爺和二爺都回來了。”
“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秦姨娘有些狐疑的嘀咕了一句,就瞧見杜若端起了藥碗,低著頭輕輕的吹了一口。
杜大爺和杜二爺一起進了房間,杜大爺便開口道:“我方才聽店里的掌柜說,大侄兒配了就父親的藥回來了,我便著急回來瞧一瞧,正好路上遇到二弟,就一起回來了。”
秦姨娘這會兒只覺得耳根有些熱,心里也有些亂,再回味了一下大爺說的話,頓時就緊張的抬起頭看著杜若手中的藥碗。方才杜若說,那藥是從北邊帶來的,可這會兒大爺說,那藥是杜若去寶和堂現(xiàn)配的,只是,他為什么要說謊呢?
杜若輕輕的吹了一口依舊冒著熱氣的藥,卻并沒有上前去喂二老太爺,劉七巧閃身到了外頭廳里,在后面的耳房里端了一盅茶盞進來。杜若便低下頭,抿了一口秦姨娘端進來的藥。那苦澀的藥汁在他的舌尖慢慢的散開,約莫過了片刻,杜若接過劉七巧手中的茶盞,漱了口道:“這藥里頭多加了一味曼陀羅果,可以讓人神經(jīng)麻痹,昏迷不醒。二叔不信可以試一試。”
杜二爺哪里有杜若這本事,這藥說起來他也試過,可十幾味中藥融合在一起熬出來的大雜燴,他行醫(yī)這些年,若讓他品藥分辨的話,也不過能說對個五六味藥而已。
談話見劉七巧早已經(jīng)換了一杯茶上來,杜若便上前,扶起二老太爺,把那藥丸放入了二老太爺?shù)目谥校椭鴾厮诉M去。又從藥箱里頭取了針囊,為二老太爺放血祛毒。
大爺和二爺看見二老太爺指尖落下的深紅帶黑的毒血,頓時如夢初醒,一時間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大爺更是一臉茫然,只是轉(zhuǎn)眼間,二老太太卻已經(jīng)想明白了,從凳子上站起來,指著秦姨娘罵道:“你這個毒婦,你竟然要毒死老爺!”
秦姨娘臉色一暗,繼而卻扭頭,看著二老太太道:“我做什么要毒死他,你不是一直都說,他對我是最好的嗎?”
二老太太喘了一口粗氣,責(zé)問道:“那這藥里頭的毒藥,又是怎么來的?”
“我怎么知道?藥是昨兒才送進來的,都在茶房的陽臺上擺著呢,我這院子也從不拘著人進出,要是有什么人做什么手腳,我從哪兒知道?”
秦姨娘正說著,茯苓從外頭跑了進來,從袖中取出一個用絲帕抱著的東西,呈到劉七巧面前道:“奶奶,這是我從圍墻外頭的小河溝撿回來的,是方才五姨娘從藥罐子里頭夾出來,用手帕抱著扔出去的。”
秦姨娘聽到這里,身子是稍稍的一歪,差點兒就跌坐了下來。二老太太立時就喊了丫鬟婆子。把五姨娘從房里拉出來,進去的時候,五姨娘正在換衣服,凈房里頭的銅盆里,還放著一方沾著中藥味的帕子。
這個時候,昏睡已久的二老太爺忽然有了些知覺,喉嚨里發(fā)出吼吼的聲音來,杜若連忙又給他灌了兩口溫水,二老太爺只偏著頭胸口起伏了幾下,撲哧一聲,沖著床外頭吐出一灘的黑血來,人就跟著清醒了過來。
“父親……”大爺和二爺都跪在了二老爺?shù)拇差^,兩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眼中各自帶著淚光。
“你們……都起來!你,跪下!”二老太爺半睜著眸子,往秦姨娘的方向看去。
秦姨娘怔了怔,瞧了一眼被婆子們擰著跪在地上,嚇破膽的五姨娘,冷冷道:“沒錯,是我讓霜兒給你下的藥,你服侍了你一輩子,替你生兒育女,可臨到老了,你同我說什么?寶和堂的招牌只傳給嫡出的二爺,那我的兒子呢?他難道連寶和堂一個打工的伙計都不如嗎?是啊,他是我生的,可他有什么錯,孩子們又有什么錯,不過就是因為我低賤些,太太就瞧不起他們,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秦姨娘原本就長的纖瘦些,方才那一番話卻說很有氣勢,就連脊背也挺得筆直的。她看著二老太爺,臉上落下兩道淚來,哽咽道:“有時候我想,若是我死了,也就不拖累大爺了,可我又怕,萬一我死了,太太還是一味的看不慣大爺,大爺就更可憐了。”
眾人都沒有開口,只默默的看著秦姨娘站在窗口邊上,太陽照在她身上的寶藍色褙子衫上頭,讓人有些晃眼。秦姨娘說完了這些,忽然就頓了下來,再也不往下說了,只抬起頭瞧了一眼劉七巧,眼中似乎有著幾分期待,悠悠道:“方才大少奶奶跟我在房里說的話,可還算數(shù)?”
劉七巧猛地被她點名,還有些愣怔,可誰知還沒等她愣怔完,秦姨娘盡然就一頭撞在了房里靠角落的那一口青花瓷的畫缸上頭。只聽砰得一聲,那畫缸在架子上晃了一下,青花瓷上邊沾了一絲血色。
眾人這才驚呼了起來,杜若正扶著二老太爺,見秦姨娘尋了短見,急忙就將老人家放下。杜大爺更是嚇的三魂去了兩魂半,急忙將昏死在一旁的秦姨娘抱了起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道:“姨娘,你這又是何苦呢?兒子從來就沒嫌棄過你半分,就算寶和堂沒兒子的份,兒子也有能力給你養(yǎng)老送宗。”
劉七巧一時沒忍住,眼淚也啪啦啦掉了下來。杜二爺急忙去給秦姨娘把脈,見她一息尚存,只松了一口氣道:“大哥別慌,姨娘還有氣呢!”
杜大爺就哇一聲的大哭了起來,杜若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安慰了一下劉七巧,轉(zhuǎn)身對二老太爺?shù)溃骸岸骞⒍鹌牛銈儍蓚€商議著要分家,有沒有問過大堂叔和二堂叔的意思呢?我瞧著他們兄弟兩個好著呢,何必非要分個清楚呢?二叔公,你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也說出來,讓我們做晚輩的聽一聽。”
這會兒二老太爺總算是順過了氣來,只皺著眉頭道:“我當(dāng)初就是這么一說,寶和堂畢竟是寶善堂分出來的,要按著祖宗的規(guī)矩做,寶和堂是一定要留給老二的。沒想到她就往心里去了,我雖說把寶和堂留給老二,可老大也是我兒子,我如何會虧待了他,自然是給了他銀子,讓他另立門戶去的。”
劉七巧聽二老太爺這么說,便知松了一口氣,心道總算不是太偏心,便笑著道:“其實二叔公完全不用這么麻煩的,你想一想,如今寶和堂全靠大堂叔和二堂叔兩人合力打點,才經(jīng)營的這么好,若是大堂叔另立門戶,那以后的新店少不得要和寶和堂搶生意,原本和睦的弟兄,反倒成了商業(yè)競爭對手,怎么說都是反目了,依我看,不如將寶和堂的資產(chǎn)分成兩份,大堂叔和二堂叔一人一半,這樣兩人一起經(jīng)營,按照每年的年利那自己的利銀,就公平公正了。這樣以后二堂叔也可以把自己的這一半再分給兩個弟弟,那就是每人四分之一,只要有股份在寶和堂,那賺的銀子就按照每個人的份例分配,這樣的話,大家才能一條心把寶和堂做好呀!”
二老太爺才剛剛醒過來,都不知道劉七巧是誰,只聽她說的頭頭是道的,便只疑惑道:“你又是誰?”
杜老太太便走上前去,笑著道:“老二,他是你大侄兒的兒媳婦,這是你大侄孫杜若啊!”
二老太爺這才凝神看清了杜若,只笑道:“跟大哥那時候一個樣啊!”
“可不是,我瞧你的大孫子長得更好,就跟當(dāng)年我們老爺似的。”杜老太太開口道。
二老太爺這會兒精氣神好了些了,只看著一眼大爺懷中的秦姨娘,沉聲道:“老大,送你姨娘回房去。老二也跟過去瞧瞧,再來給我回話。”
大爺只抹了淚,將秦姨娘抱著出了門,去了她平常住的廂房里頭。二老太爺只伸手揉了揉額頭,擰眉道:“小媳婦剛才說的話有些道理,我一會兒好好想想。”二老太爺又瞧見二老太太站在邊上,只沒好氣道:“他們都是你招過來的吧?這幾千里的路,你也好意思的!”
二老太太這會兒心里也不知道是喜是悲,被二老太爺一數(shù)落,便有些語無倫次道:“我不喊了大嫂過來,難道真要等到她們來給你奔喪了才來嗎?”
二老太爺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擺了擺手道:“罷了,你下去吧,我有話要跟大嫂說。”
杜老太太卻開口道:“有什么話,等你好了再慢慢說,你先好好休息,不急在一時。”
這時候一直跪在地上的五姨娘才哭啼啼的開口道:“老爺饒了我吧,我不是故意要害老爺?shù)模乙矝]辦法……嗚嗚。”
416.
劉七巧聽五姨娘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了起來,雖然她表述的不太清晰,但劉七巧還是憑借強大的理解能力,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原來五姨娘年紀(jì)輕不懂事,跟外地來的一個生意人好上了,還沒成婚就弄大了肚子,誰知那人回鄉(xiāng)之后,就再音訊全無了。
五姨娘家里急得要死,眼看著五姨娘的肚子就要大起來,便求上了秦姨娘,秦姨娘原先是想讓五姨娘嫁給大爺做妾的,誰知道大爺不同意,無奈之下就塞給了老爺。五姨娘肚子里偏生又有個孽種,秦姨娘就正好以此作籌碼,打了她的孩子,還誣陷說是二老太太動的手腳。
二老太爺一聽五姨娘流掉的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老來子,差點兒又氣的厥過去,只顫抖著手道:“你們姑侄兩個,也是夠了!都給我滾出去!給我滾!”
五姨娘還在一個勁兒的哭,趴在地上道:“老爺,是姑媽讓我給您下藥的,她說等大表哥分到了你的錢,就讓表哥納我為妾的!”
劉七巧越發(fā)聽不下去了,原本她對秦姨娘有幾分同情,這會兒被五姨娘一攪合,也給弄沒了,只開口道:“五姨娘真是一個糊涂人,你待字閨中的時候,大堂叔尚且不要你,你如今成了二叔公的妾氏,按理就是大堂叔的庶母,大堂叔怎么可能納自己的庶母當(dāng)小妾呢?你腦子再笨,也不能笨到這個地步吧?”
五姨娘原先只被秦姨娘一味的哄騙著,哪里能想到這些,如今被劉七巧給捅破了,頓時覺得五雷轟頂一樣,整個人就癱軟了下來。那邊二老太太只蹙眉道:“如此不檢點的女人,杜家如何能留下,老爺,還是將她發(fā)賣了的好!”
杜老太太聽完這一席話,只開口道:“二弟妹不要著急,橫豎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若是就這樣把她發(fā)賣了,她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二弟一把年紀(jì),豈不是為了她還要戴上綠帽子,依我看不如就送她到尼姑庵里頭,隨便是帶發(fā)修行,還是剃度也罷,杜家也不缺這幾兩供奉她的銀子,讓她就這樣過一輩子吧。這種事情,要是穿了出去總是不好的。”
二老太爺聽杜老太太這么說,是喘過了一口氣,連連點頭道:“就……就把她送道城外靜月庵去吧,眼不見為凈!”
二老太太急忙就順了二老太爺?shù)脑挷纾泵傲似抛舆M來,將五姨娘給拉了出去,也不讓她拿幾件貼身的衣物,就喊了車直接往靜月庵送過去了。
二老太爺剛剛醒來,又經(jīng)過這些事情,早已經(jīng)身心俱疲。這會兒大爺和二爺又正好從秦姨娘的房里出來,見幾個婆子押了五姨娘出門,也沒來得及問個所以然,就只進來回話了。
大爺跪在二老太爺?shù)拇睬埃樕仙裆j然,只一個勁兒的說:“兒子不孝。”
二爺也要跪下,卻被二老太太給攔住了。二爺便站著回話道:“秦姨娘裝破了頭,這會兒人還沒醒過來,雖然性命無憂,也不知道醒了是個什么光景。”一般人腦子經(jīng)過重創(chuàng)的,多多少少會有那么一些后遺癥,有的甚至?xí)斐缮窠?jīng)錯亂,那也是有的。
劉七巧只談了一口氣,心里就無端想起一句話來: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不管是做正室的,還是妾氏的,有哪個人是舍得自己孩子吃苦的呢?去年杜家沐姨娘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的,也不過就是因為老太太不肯讓她養(yǎng)孩子。如今秦姨娘倒是含辛茹苦的將孩子養(yǎng)大了,又指望著他們能繼承祖業(yè),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
“你起來吧,都是你姨娘腦子不清楚,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二老太爺說著,只談了一口氣,揉了揉腦袋。二老太太便急忙喊了二爺?shù)溃骸翱焐先ソo你爹瞧瞧,問問他到底哪里不舒服了?”
二老太爺揮了揮手,有氣無力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歇一會兒。”
眾人正要推出房間,只聽見外頭小丫鬟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道:“不好了不好了,二太太要生了。”
二老太太眉頭一皺,一疊聲問:“還沒到日子呢?怎么今兒就發(fā)作了?”
那小丫鬟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房里頭眾人,低著頭小聲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就是大姑娘也不知道為了什么和二太太吵了起來,奴婢才想進去圈一圈,就瞧見二太太跌倒在地上,裙子上染了好大一灘血,一個勁的喊肚子疼!”
“大姑娘人呢?”
“大……大姑娘回自己院子了。”
“混賬!”二老太爺聽了,氣得重新從床上挺了起來,指著二老太太罵道:“你做的好事!我當(dāng)初就說了,你一味寵著大姑娘,遲早出事!”
二老太太臉上神色尷尬至極,愣了半刻才開口道:“那……那去請穩(wěn)婆了沒有?”
“已經(jīng)讓婆子出去請了,也不知道這會兒來了沒有,奴婢就先來這邊傳話了。”
杜老太太就急忙站了起來道:“快過去看看,千萬別出什么事兒,我這孫媳婦會接生,讓她先去瞧一瞧。”
劉七巧昨天是見過小徐氏的,看著懷相,雖說日子近了,卻還沒有入盆,要是沒有大的意外,一般是不可能提前生產(chǎn)的。
“二嬸婆別擔(dān)心,我過去瞧一瞧,這早產(chǎn)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看著也差不多日子了,孩子出來自然也是沒事的。”
劉七巧才說完,眾人一行便浩浩蕩蕩的往小徐氏的房里去了。出了二老太爺?shù)姆块g,二爺臉上才顯出幾分擔(dān)憂之色。
大爺依舊還是跪在二老太爺?shù)拇睬埃怪X袋不說話。二老太爺便道:“你也走吧。”
大爺只梗著脖子道:“姨娘做什么事情都是為了兒子,父親千萬不要跟姨娘置氣!”
二老太爺就錘著胸口,激動道:“她要毒死我!要毒死我!”
大爺依舊跪的筆直,回道:“寶和堂還賣毒藥呢,姨娘若真的要毒死爹,一早就毒死了。”
二老太爺就只躺在床上嘆息,又想起他年輕的時候,在書房里頭看醫(yī)術(shù),正巧瞧見了一頁書上寫的是曼陀羅花,邊喊了秦姨娘過來瞧道:“你看著花漂亮嗎?”
當(dāng)時的秦姨娘不過就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俏生生的就跟花骨朵一樣,見了那花便問二老太爺:“老爺,你說是花漂亮呢,還是奴婢漂亮?”
二老太爺就玩笑道:“花比你漂亮。”
秦姨娘就生氣了,不給二老太爺磨墨,二老太爺就接著道:“你別看這花長的漂亮,其實它是有毒的,能不知不覺讓人失去知覺,就跟植物人一樣,所以它再漂亮,也是不及你的。”
誰知那時候無意間的書房雅趣,倒是牽扯了這許多事情來。二老太爺如今總算明白過來了,其實秦姨娘就是那一朵曼陀羅花,他喜歡了她一輩子,到最后還是著了她的道了。
“你起來吧,有些事情我得好好想想,躺了太多日子了,腦子也不靈活了。”二老太爺只幽幽嘆了一口氣,闔上眸子。
小徐氏住的地方叫錦園,就在二老太太住的正院隔壁,這彰顯著她作為杜家的嫡出正房的地位。劉七巧他們一行人到錦園的時候,就聽見里頭小徐氏一陣陣的慘叫聲。一般生頭一胎的人沒什么經(jīng)驗,陣痛來了就只顧著慘叫,喊得自己喉嚨破了,力氣也沒了,等開了全指要生的時候,兩眼一抹黑,沒力氣了!前車之鑒就是在船上喊了一夜的洪家少奶奶。
劉七巧是聽見這些少奶奶喊就覺得頭疼,她這會兒還依然記得,當(dāng)年她進婦產(chǎn)科實習(xí)的時候,產(chǎn)科的掃地大媽在打掃走廊的時候,聽見病房里頭還沒開全指進產(chǎn)房的產(chǎn)婦大喊的時候,一邊拍著掃帚一邊罵:“尼瑪老娘在這邊掃了十幾年地了頭一次遇見你這么能喊的,樓板都被你喊通了!哪個女人沒生過孩子,你喊死了沒到時間孩子也是出不來的!”
劉七巧當(dāng)時被掃地大媽的彪悍給震懾住了,后來發(fā)現(xiàn),這位掃地大媽對每一個狂喊不止的產(chǎn)婦,用的都是這同一句臺詞……
這時候錦園外頭已經(jīng)圍著一圈的丫鬟婆子,見二老太太過來,急忙迎了上來道:“老太太來了,二太太正在里頭疼呢!”
二老太太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大房的三個姑娘雖沒過來,但各自都已經(jīng)派了身邊的丫鬟來等消息,只有杜芩不見人影,便發(fā)問道:“芩姐兒人呢?”
“大姑娘不在。”丫鬟婆子有些尷尬的回道。
二老太太談了一口氣,只領(lǐng)著人進去道:“先進去瞧瞧老二媳婦怎么樣了。”
劉七巧跨進門的時候,就聞到一股子血腥味,地上雖然用濕布擦過了,但仍舊能看得出來,之前的確是流了好大的一灘血。早產(chǎn)最怕就是大出血,孩子沒出來呢,流血量已經(jīng)超標(biāo)了,那產(chǎn)婦就危險了。
杜若上前,替小徐氏把了一下脈搏,轉(zhuǎn)身對劉七巧道:“脈搏是好的。”
劉七巧就解開了小徐氏身上的衣物,伸手摸了摸她的肚皮道:“還沒入盆。”又套了羊皮手套,探入她的下身,小徐氏就痛的擰緊了眉頭喊了起來。
劉七巧收回了手,搖了搖頭道:“宮頸成熟度不夠,給她用催生保命丹吧,不然有的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