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惠,與百姓來說,實實在在的實惠,才是他們所在意的.
看似簡單而又膚淺的道理,從不曾有人對朱翊鈞說過,至少沒有說過這么膚淺的話語。
聽著這番簡單的話語,朱翊鈞沉默了一會,才問道。
“那如何才能讓天下的百姓得到實惠呢?”
“方法很多。”
施奕文笑著說道。
“而且區(qū)別也很大,于朝堂上如何,我倒不清楚,不過具體如何讓百姓實實在在的得到一些實惠倒也不難,就像現在在北方推廣種棉花,就可以讓千家萬戶受益,而且現在莊子里也繁育了從外洋引進的良種棉花,畝產量差不多一倍于普通棉花,這樣于百姓更是有利,而且我那莊子里還有產量更高的玉米、土豆、紅薯,與棉花不同,它們都是可供吃食的食物,只要待到將來等它們繁育的足夠多了,到時候,我不敢說其它,有了這三樣至少可以讓天下人再也不餓肚子!”
可以讓天下人再也不餓肚子!
看似隨口的一句話,讓朱翊鈞看著他驚問道。
“當真可以嗎?”
“當然可以!”
估且不說空間農牧研究所里高產的玉米、土豆,就是紅薯,也足以讓天下人吃飽飯,讓百姓能夠渡過未來寒冷的小冰河期,畢竟,在另一個時空中,作為雜糧的紅薯一度成為北方百姓的主糧,養(yǎng)活著億萬國人。
直接了當的回答之后,施奕文又對朱翊鈞說道。
“不過關鍵還是在于良種的推廣,良種不能推廣,一切都空談。”
在歷史上,紅薯的全國傳播是一個極為緩慢的過程,直到18世紀中期才在全國范圍內普遍種植,在成為第一雜糧的同時,甚至成為絕大多數普通老百姓的主要口糧,畢竟,相比于其它作物它的產量更高。
“不過現在我已經摸索出了一個辦法,我想,最多幾年的功夫,差不多就能把它們推廣出去。”
“哦?”
朱翊鈞好奇的看著施奕文。
“什么法子?難不成比官府推廣還有效?”
“明志,有時候,官府并不一定能辦所有的事情,況且,有些事情,官府強令推廣可能也會適得其反,這事,有時候,還是得交給百姓自己來選!”
說罷,施奕文故作神秘的一笑,然后便不再言語了。
……
也就是在京城百姓開始備冬煤的時候,京郊的棉花也得到了收獲的季節(jié),京郊遼闊的田野上。豐收的棉花如白雪一般,看著是分外的喜人。
無論是男女老少,都紛紛來到田地里,采摘著棉花,相比于往年,今年的京郊足足種了十數萬畝棉花,此時田里的每一個人都是喜氣洋洋的,他們在采摘著棉花的時候,總是會在那里討論著棉花的價格,完全沒有絲毫的谷賤傷農的意思。
“徐大叔,你問了嘛,公司按啥價收咱們的棉花?”
正摘著棉花的婦人在田里大聲嚷嚷著。
“問了問了,公司咱們這邊的棉花,要是殼渣少的話,按每百斤一兩六錢收,算起來,這一畝地至少能收七八十斤,怎么著也能掙上一兩多銀子。”
“一兩六錢!那可真不少哇!”
“可不是,比往年也不算便宜。”
“就是,早知道應該多種上兩畝的。”
“多種兩畝,你就不怕花種多了到時候沒了口糧。”
“就是,種棉花再掙錢,那銀子也不能當成吃食,這最起碼還是得留下口糧田的。”
對于這些百姓們來說,種棉花也就是拿些碎田散地來貼補家用,種田吃飯這個古理他們卻是從來都不敢忘記。沒人愿意拿全家老少的性命去冒險。
“哎呀,其實吧,我說,咱們這的棉花還是太次了些,我聽說石臺莊那邊種的棉花是莊主從外洋帶回來的棉花,說是一畝地能收兩百多斤棉花,人家一畝可是頂咱們三四畝地哪,你們說,要是咱們也種那樣的棉花,那可真就掙著銀子了。”
這人的話讓周圍的人無不是愣住了,驚訝道。
“一畝地能收兩百多斤棉花,你沒說瘋話哪,這可比糧食收的還多。”
“咋地了,你們還別不信,別忘了人家去年冬天種的大白菜,一畝地可是能收上好幾千斤哪!”
他這么一說,周圍的人立即想起了去年傳來的新鮮事。
“那可不是,聽說去年一個冬天,他們可是掙大發(fā)了,這石臺莊出了冬,到處都是蓋新房子的,家家戶戶住的都是明堂大瓦房!”
“那可不是,說起來,石臺莊過去可是皇莊,后來賞給了別人,可地都是莊主的,誰曾想,一樣的種地,咱們種上幾年,也不頂人家一年掙的。”
“不是不頂,依我說,還是因為這種子的事,你說要是咱也種他們種的那種棉花,不也是一樣收成……”
說來說去,最終這些種了大半輩子地的莊戶人家,都很清楚,是什么讓別人的收成好,還是種子的事。
普通的百姓能看出種子的好處來,至于那些鄉(xiāng)間擅長種地的百姓,更是早早的就看出了石臺莊棉花的不同之處來。
在莊子里的佃戶們在那里全家老少齊上陣的時候,又一次孫興旺來到了田間,他又一次數了一下棉花上的棉桃。
“這一株棉花上可是有七八十個棉桃,這產量能不高嘛……”
孫興旺的心里嘀咕著,他瞧著左右,瞧見沒人注意自己,悄悄的摘下了身邊的棉花,他所稀罕的并不是棉花,而是棉花里的棉籽,他稀罕的是那些種子,有了這些種子,明年他也能種出畝產兩百多斤的棉花來。
就像他在今天冬天讓家里的長工來這里偷大白菜一樣,那些大白菜被他種在院子里,也都留下種子,或許不多,但是只要有幾年的功夫,這些種子自然可以繁育出更多的種子,到那時,家里的收益自然會成倍的增加。
不過,也就是在他摘下那些棉花的時候,恰好被人給發(fā)現了,于是立即有人嚷喊道。
“快來人哪,快來人哪,有人偷咱家的棉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