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要是你想這么做的話,大可不必用勛臣子弟。”
徐維新的建議,讓施奕文詫異道。
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你不知道我的用意嗎?
“昆吾的意思是?”
“用勛臣子弟有用勛臣子弟的好處,可是……”
笑看著施奕文,徐維新反問道。
“可勛臣子弟若是貪腐受賄,你又該如何?”
“自有國法處置!”
雖然嘴上說的大義凜然,可是實際上有沒有用,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刑不上大夫,國法……”
搖搖頭,徐維新頗為無奈的說道。
“勛臣子弟只要不是謀逆,即便是偶有殺人的惡行,大抵上也就是回家閉門思過,勒令其家主嚴加管教而已,如此又如何能制約得他們!”
呃……
看了徐維新一眼,施奕文沉默了,他沉默著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徐維新說的是事實,是鐵一般的事實!
用勛臣子弟,看似不需要擔心地方官的掣肘,但是實際上,卻等于自廢武功,引進了一群沒有制約的東西。
“哎呀,那豈不等于弄進來一群大爺嗎?”
常玉昆瞧著施奕文說道。
“不過致遠你別擔心,到時候我幫你收拾他們!”
“你?常侯爺,你也就是個懷遠侯而已,國公家的人,你能收拾嗎?你收拾得了嗎?”
接連幾個反問之后,徐維新雙沉默了,他的手指在酒杯邊緣劃過。
“還請昆吾教我。”
面對施奕文的直接請教,徐維新隨口說道。
“其實除了勛臣之外,還有一群人可以用,他們的地位超然,用他們同樣不需要擔心地方官掣肘。”
“哦?什么人?”
“昆吾,你是說宗室吧!”
一直保持沉默的焦竑直接說道。
“不過,朝廷不是不準宗室科舉出仕嗎?”
“這是皇差,不是科舉出仕!況且,即便是宗室赴科舉,也不是不行,這幾年,朝廷不是一直在議嗎?”
提到此事,徐維新不禁長嘆道。
“勛臣子弟雖然不限制科舉,可是參與科舉卻需要朝廷批準才行,至于宗室是不給參加科舉的,如此一來,不知埋沒了多少人才,不過早在弘歷年間,就有官員上書請宗室開科,而后來的,開科之議更是屢屢提及,萬歷二元,禮科給事中石應岳奏“以不系賜名授爵者,盡馳諸禁,聽其士農工商從便為之,其有文學才能者,一體的應舉入仕,準王親事例,不許任京官,握兵權,”請求允許沒有賜名授爵但有才能的宗室應舉入仕,今上與孝宗不同,非但不曾反對,還讓禮部討論,雖然尚未同意,可的此事已經有了松動,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最多三五年后,此事必定成行。”
其實,與許多人想象的不同,明代宗室同樣也有赴科舉出仕為官的例子,盡管明朝中前期,宗室人員禁止參加科舉考試。但是在萬歷十八年頒布《宗藩條例》后,對宗室的限制放寬,實行宗室科舉。宗室科舉是明代科舉制度和宗室管理制度的一項重大改革。而根據后人的考證,明代宗室參加科舉得到進士功名的共有13人,其中天啟朝一人,崇禎朝12人。對此,施奕文當然不太了解,自然也就沒想到宗室。
“可現在,不還是沒同意嘛。”
“這是皇差,不是出仕,那些人身份尊貴,那怕就是無名糧的庶宗,地方官也不敢怠慢。自然不需要擔心地方官掣肘,更重要的是,他們是宗室,游離在國法之外,或許不能以國法懲處,但如果他們貪腐的話,致遠可以直接上書皇帝,請皇帝下旨,將其圈禁于中都高墻!”
一句將其圈禁于高墻,讓常玉昆聽傻了眼,他幾乎是喃喃說道。
“還,還是你狠,這,這一招,可,可是比殺人還厲害!”
對于大明宗室而言,他們從不畏懼國法,但是所有人都害怕中都的高墻。
“致遠,就,就用他們,一定要用他們,你不知道,他們害怕高墻比什么都厲害!很多宗室子弟犯罪后,寧死也不愿進鳳陽高墻。比如,歸善王犯罪被流放,事先沒告訴他目的地,等歸善王看見鳳陽高墻,立即一頭撞死。再如,徽王得知世宗將把他關入鳳陽高墻,立即砍死妻子,自縊而亡。中都的高墻……有這一招,我敢說,他們一個個必定能恪守職責,絕對不敢有絲毫怠慢,昆吾說的不錯,用他們比用誰都合適,最重要的是用著方便啊,犯法了,只要你一上書,皇帝下個旨意,都不需要經過會審,不需要走任何形式,直接就丟到高墻里頭,一直圈禁到死,死,死都是最輕的,到時候看守太監折磨,都能把他們折磨個半死!”
喲!
怎么提到這,你這么高興啊!
瞧著常玉昆興高采烈的模樣,施奕文暗自尋思道,不過聽他這么一說,倒也是看到了一個新的機會。
用宗室!
似乎也不錯啊!
“這宗室能用嗎?”
“王爺將軍肯定不能用,可沒有賜名授爵的宗宗,又何止千百人,用他們又未嘗不可?那些人和普通百姓差不多,就是身份不一樣,清貴,也就是又清又貴,用他們,肯定比用勛貴強,簡單強太多了,最少有個高墻擺在那,我保證,他們一個個的都乖的像孫子一樣!”
看著徐維新,常玉昆忍不住佩服道。
“這一招可真高,簡單是再高明不過!昆吾,你,你是怎么想起這一招的?”
面對常玉昆的問題,徐維新說道。
“你忘了十三了。”
十三……一聽到這個名字,常玉昆變成了啞巴,張張嘴,然后就不再言語了,最后又長嘆一聲。
“哎,算起來,他給圈禁到里頭,差不多有七年了吧!”
“嗯,還是元年的時候,被下旨圈禁于鳳陽高墻……”
提及故友,徐維新的眼前一亮,看著施奕文說道,
“其實,如果你要用宗室的話,十三倒是個不錯的幫手,你不知道,他才學遠在我之上,若是準其科舉出仕,不說狀元,一個榜眼是少不了他的,而且他性情耿直,用他倒是再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