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袁詭孔辨搶先機 回營諸將問事宜
“哦?那大哥準備如何選擇?畢竟我們的糧草……”
小六面色一動,其實在心里他倒是向著劉曄多一些,只是這話怕說出來反而讓管亥面上尷尬,故而旁敲側擊地問道。
“這個……”
管亥沉吟半晌,終于眼前一亮,起身斷然說道:“咱們這次學學商賈!貨比三家,便約齊他們對面相談,我自從中推敲細觀,看究竟誰是真心,誰為假意,到時自然可以立時決斷選擇!”
為賊不是出路,所謂“大賢良師”布道時所說的理想也盡是空談!
----不僅管亥明白這點,就是小六這樣的稍稍知曉情況的將領都會清楚。能被招安脫去賊身而不是面對無窮盡的圍剿,對于他們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出路,故而當管亥表露出愿意商談意思,不論他是真想投降,還是存著虛與委蛇心思,這些黃巾下屬都不會去干涉。
“能多活一天,便算一天。”至于怎么活,常常掙扎于死亡線上的他們不會去在意,或者說不能去講究……
于是,三月二十五日辰時四刻,東門外三里處清出的一塊平地,四方首領各自帶著親衛匯聚其上。當然,管亥帶的是五十人,是劉曄他們三人數量相加還多。
見面后幾人嘴上盡說些客套話,各自“久仰”許久,終是袁譚沉不住氣些,便率先問道:
“吾父有意替朝廷代治青州久矣!今委譚為開路先鋒而來,吾早聞管帥為先時黃巾首領天公將軍之徒,于青州人望極高,各地黃巾皆以管帥馬首是瞻。一味攻伐,只留下殘破之青州非譚所愿。請管帥好生考慮,便歸降于我自可解現時之局,由劉幽州,孔北海兩位作個公證,譚必會厚待將軍部曲,絕無反悔之理!將軍以為如何?”
看來袁譚也并非一無是處,生于世家大族,權謀之術還算得到幾分真傳。最先發難以圖占得先機,讓劉曄和孔融知難而退,不可謂其便是草包。但精明如劉曄。經驗豐富如孔融又豈會被如此三言兩語便唬弄過去?
“咳!這個……管帥先前與本官有些誤會,借糧萬石并非本官吝嗇不與,實是集北海全境也湊不出如此之多余糧。想管帥能同意約見會談,便可知是深明大義之人!融受皇恩為北海國相,便欲勵精圖治,保境安民。\正好本官轄下十余縣皆有無主之地,若管將軍能棄暗投明,則部曲立時能脫日夜難眠。擔心朝廷大軍圍剿之厄。還望將軍三思!”
孔融大略是能猜到劉曄此來也是對這些黃巾兵勇志在必得的。從他在幽州數年來作為,安置流民不遺余力,多次不顧別人指責接納黃巾余孽便可看出一二。何況若是真為解他之圍,自然不必派出三千精騎這般強大戰力并且親身來此。所以,他也不拿話來擠兌劉曄,只表露出自己心意來“正當競爭”。
黃巾大亂十年。民不聊生,遭亂各州縣之民至少去了三停,青州更是最為嚴重,現時全州人口只怕不足四十萬,孔融治理北海國雖然保住了這一隅之地,但也意識到了如此下去,必定不能抵擋意圖染指青州的袁家勢力。
誰做主占有青州他不管,但若讓他不能保住現時地位。那便不行!
這就是孔融的想法,也正是如此他才會在劉曄到來后,便早早定下了招安心思,只是沒想到袁譚半途殺出,將局面攪得更渾。
“管將軍與曄一別近十年,今次得見,將軍更見成熟穩重,多余之話我劉曄不屑細講。我之信用若何。又是如何行事。將軍稍作打聽后便可心中有數!若是將軍已細看過先前書信,應已知曉吾之誠心。劉曄并非欲強人所難之人。自然由得將軍選擇,若是不成,吾解孔北海之圍已畢,立時回軍幽州便是,絕不干涉此地后事處置!”
與袁譚的信誓旦旦或者孔融的欲要以理服人不同,劉曄開口就是大白話,開誠布公地將自己態度表明,頓時讓管亥面上有了一絲笑意,而袁譚,孔融則心中一緊,未想到其中還有這等細節,生怕管亥現時立刻便說出“我愿投劉幽州”話來。
也許是他倆地叨嘮起了作用,管亥僅僅是抱個四方拳,再重重對劉曄行一禮后淡然道:
“管某僅是昔時之黃巾棄子,今時之賊寇余孽,能得諸公青睞,是某之榮幸!雖劉幽州與管某確有些過節,但某信其為人,或者說諸公皆服他之信義,故此管某一視同仁。吾曾聽大賢良師有言:本朝光武世祖起兵時,伏波將軍馬援曾有一言今時不僅主擇臣,臣亦擇主!同理,為了管某手下兩萬弟兄,由不得我草率決定,憑意氣行事!”
先表明態度,看著袁譚面上不喜之色一閑而逝,而孔融與劉曄皆是面上微笑表情不變,管亥心中依舊不停盤算,面上沉默片刻后,終于抬起頭上,毫不畏懼地直視劉曄三人朗聲道:“便問諸公一句:若管某領屬下兄弟投降,具體會何以對待安置我等?”
“吾自上稟父親,為管帥安排朝廷正職,管帥部曲依舊由汝親自帶領,建功立業,為期不遠!”
又是袁譚先搶先道。
“青州黃巾士卒多是受苦之人……融不才,卻也能保郡國無虞,若將軍領部曲來歸,必定以誠待之,賜以田地使其中適者還農,不以汝等前時身份為疑!”
劉曄先前話語中的“以誠待人”思想,孔融轉過念頭來立時毫不客氣地拿來便用,發誓保證不會過河拆橋,以信義待人。不得不說其老成穩重,精于人情事故。
此話一出,果然便見得管亥目光閃動,顯然是受了話語打動。
“劉子揚想招安,便是讓他等離鄉背井,如今這誠信招牌又被我所先用,便看汝還有何話可說……”
見此情況孔融心中一喜,再看著袁譚那面色青白的樣子,頓時感到十拿九穩。便將目光轉到收斂表情,面上盡是嚴肅的劉曄身上,倒存著幾分別樣念頭想看劉曄笑話了。
沒涉及到根本利益,而且對自己有幫助的,那便是朋友;但若有了利益沖突,那就沒有所謂朋友說法,這便是政客間奉行的準則。
都昌之圍得解,孔融亦緩過氣來可以從劇縣一帶調兵充實城防,危機一過自然便考慮起自身利益得失,至于劉曄的解圍之恩,在他離開時送些錢糧即可,這等大事顯然不能拿來用作謙讓……
“管將軍,劉曄只可以保證一點,或者一句話表明心意:跟著我有飽飯吃、有衣甲穿、有平等位!”
劉曄卻是口中輕輕說出了一句聽得管亥雙目猛然睜大;袁譚,孔融驚愕以對的話來。
最簡單直接的話語,往往卻是最有效的。不需要長篇大論,只需真誠地表明觀點,這就足夠了!
“三位大人皆是朝廷命官,能屈尊前來招安,是為管某之榮幸!然則此事并非管某一人之事,尚需得回營與諸位弟兄商議。這便告辭,最遲明日必有回復與諸公!請
說罷,管亥重重抱拳一禮,然后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呵!正主已走,吾等留下也是無用,便散了罷!請!”
劉曄也是輕笑一聲,然后抱拳一禮也帶著親兵離去。
“咳!顯思與吾也一道回城罷,正可與城中前來祝賀名士再設宴歡聚一番!”
孔融也輕咳一聲說道。
“來人!布置作如下調整……”
剛回到大營中,劉曄便面上帶著笑意輕松下令道。
“主公如此布置,似乎斷定管亥必來相投?這又是何道理?”
典韋是個藏不住話的人,今日卻是他和太史慈陪同劉曄一起去往談判,便是后來回營路上太史慈也搖頭無法說出究竟,可劉曄回營后所發命令在加強戒備之余,又使人多立營帳,明顯就是為來投黃巾士卒作打算,這如何能不另他感到奇怪之極?
趙云留守在大營,自然也是不知其中細節的,可看著太史慈也是一臉的好奇,便知只怕劉曄又有異于常人的方法道出,頓時凝神細聽。“呵,要料準卻也不難,只需懂得換位思考便可。管亥所說回營商議,那是絕對的托辭!從吾等所得消息來看,所有決議皆是其一人說定則無人反對。而在赴會之前,他便已接到三家書信,自然是有過一番考慮的。能來赴會而非立即趁機拔營撤走,便表明了他確有歸降心思。畢竟他先前效忠者是為張角,張角已死自然他也非前時我所見那般愚忠到底之人。”
劉曄心中有了把握,顯然心情是極好地,稍稍緩過一口氣然后再續往下道:
“要考慮取舍其實并不需要太久。袁顯思與孔北海皆居于城中,雖然搶著招攬管亥,可卻不至于現時翻臉。若是被二人所許官職誠意打動,其必會立時表明忠心,將大營移往城下,分批領糧解決他現時缺糧危機。從管亥在我表態后便直接說需要回營商議而非躊躇思考,即可知他是為我言語所動。畢竟我劉曄誠信名聲卻也算得響亮。”
“吾料不出半日,最遲今夜,管亥必會舉兵來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