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六年前相比,依舊是身長九尺,面容中盡透出一股威猛霸氣,只是顧盼間便生極強威勢——這是劉曄稍作打量后眼中的呂布。
他在打量著別人,當然呂布同樣也在細細觀察于他。
在呂布的眼中,初次得逢便與曹操聯(lián)手讓他兩嘗敗績的劉曄,似乎除了多了兩抹淡須,看起來便依舊如同剛及弱冠的少年模樣,但卻給人一種鋒芒內(nèi)斂,無法忽視之感。
呂布的成名史,似乎在與劉曄和曹操牽上干系后,便是連續(xù)的敗陣史。比如上次他本就認為憑著高昂的士氣至少可以小挫曹軍,卻不想仍舊是個僵持不下,略處下風的情景。
曹操確實厲害,但其年紀已入四十,對于大事的考慮成熟老到當然是極為正常的,但劉曄還需得幾年才能到三十之齡,能有今日的成就,未必不能說明其之厲害。
這就是呂布親眼見到劉曄之后,腦海中轉(zhuǎn)過的想法……
“明公據(jù)沃野之地,布卻窮途無依,客軍前來相投,卻不知徐州可有某容身之地?”
初次見面,納頭就拜為主上。這等情形不僅不會出現(xiàn)在呂布這等天下一等一的武將身上,也不會出現(xiàn)在任何一位有些才能見識,有自己想法之人身上。
呂布雖然在先前已想過與劉曄各種不同的見面場景,以及應當說什么話。但最終見面,逢得如此意外待遇時。他還是有些措手不及。稍作整理下思緒,知道現(xiàn)今人多眼雜,并非是說話之地地他,也就這般以場面話相問道。
“曄從未想過將幽、燕任何一地視為私產(chǎn),只是為大漢守土一方而已。曄之年齡閱歷,以及才能本事都居于平凡,僅憑一己之力想達成愿望。卻屬鏡花水月,空幻一場罷了!先前溫侯與吾分為兩方,各為其主下,有些相攻怨事卻也算得正常。若溫侯有意為朝廷重新盡力,征討四方亂賊,曄豈有拒絕之理?”
實際上,劉曄并不想以這等文臣武將并著數(shù)千百姓隆重規(guī)模來迎接呂布。他有著自己的考慮,但手下謀士們所言,不論呂布算是真投還是假投,賊心不改疑或是回心轉(zhuǎn)意都不重要,但其為天下知名之人,今其以客軍來投,未必沒有看時機歸順之意。
此等情形下。劉曄地態(tài)度不僅就是只限于呂布,卻是有著為他于降將人才事宜上的行事作風作出表率的作用!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劉曄若連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如何又能收得天下士子之心?
明白個中細節(jié)的劉曄,并沒有堅持己見,權衡利弊后,他接受了以張昭、陳群為首眾多謀士的意見,這才有這今日會呂布于野場景。
“明公高義,更有今日勝迎,布銘記于心,不敢稍忘!”
雖然從劉曄這等作為呂布已經(jīng)大略知道了他會如何說話。但真正聽在耳中以后才算得真實。數(shù)年間。呂布從并州再到洛陽,再有敗陣往投四方之事。中原之地幾乎算是遍有其足跡。徐州恰好不在此列,這是呂布第一次踏足于此,對奔波往來已極為厭倦的他,也希望這里會是最后立身安命之地,從此不再屢嘗敗績,徒勞無功……
希望雖是如此,但結果會否如他所愿,先決條件不僅有劉曄的態(tài)度,更重要地還是呂布對于自己位置的選擇。
“奉先遠來辛苦,曄早已在城中備下宴席,汝之大軍可駐于城外,稍后自會有人送來酒食款待,便請奉先與諸多大將入城,也可好生親近一番如何?”
呂布不是長于交際之人,劉曄也不喜歡多說廢話,如此自然三言兩語間已進入正題。
但對于劉曄的要求,呂布會視作以禮相待還是居心叵測,這就見人見智了。畢竟入城后他算得勢單力薄,若劉曄想拿下他只是易如反掌之事而已……
“布代屬下將士謝過明公之周全安排,正好可以見識郯縣城內(nèi)風景,結識諸位聞名以久之徐州英才!”
呂布的考慮很簡單,劉曄若真想收拾他,不必如此大費周折,徒自讓聲名受損。何況他初來相投,若是一點誠意都不能表現(xiàn)出,別人又非虧欠于你,為何又需得與你恩惠,白白得利?
“請……”
劉曄輕輕作出一個手勢后,隨之便是震天的禮樂鼓響,而他身為地主,又身份超然,自然還是為首領路,其后呂布也是在下令魏續(xù)在城外安營后,領著張遼、高順、侯成等將以及十數(shù)個親兵撥馬前進,與劉曄相距約六步左右。
與其余地方相較,徐州的百姓們對于殘暴的董卓是沒有多少印像地,對于呂布自然也談不上多大惡感,反而多好奇這武勇天下第一之人長得是如何模樣。
親自見面,果然不曾失望,更有不少膽大的紛紛喧鬧起來,多有歡迎之詞。顯然在他們看來,若徐州再得了這位“飛將”保護,便可真算得天下再人敢于窺伺!
“此為騎兵都尉張遼張文遠,此為陷陣將軍高順高子泰,
宴席之上,在劉曄介紹過徐州的文臣武將們后,呂布也開始介紹自己心腹來,當然,陳宮也隨之入了城,但在介紹他時,呂布還是用了軍師之名。畢竟現(xiàn)在宴上多有徐州其余士族,人多口雜,有些事情卻不能盡擺于明面上細講。
而陳宮之事,顯然就在此例。同時,貂蟬也坐在馬車中入了城,所為的自然是見劉曄這師兄一面。但無論呂布如何疼愛于她,在這等正式場合。大事未決下還是不能主次不分,讓女子拋頭露面于眾。
后世酒宴上也許正是談公事地好時機,但在這時并不能套用,反而只是一種禮儀形式和必須手斷,真正決定大事的還是兩方坐下冷靜詳談。
宴上觥籌交錯,兩方將士也多有互相“久仰”之辭,但劉曄和呂布卻是少有說話。都在心中想著心事以備結束宴席后,必然會有地私下商談。也正因此兩方心腹人員同樣毫不貪杯,只是淺嘗輒止。
“公臺為曄親身犯險、奔波數(shù)年,實是勞苦功高,但以曄之見,現(xiàn)在并非是讓公臺回吾身邊時刻,仍舊需得由你輔佐于溫侯。公臺之意如何?”
送走了宴會之閑雜人等,劉曄第一時間召見了陳宮,關于前次通報情況隱秘被呂布覺察,后來自然也在呂布默許下通過書信讓劉曄知曉了,對于完全信任地心腹,劉曄也不會隱瞞,故而兩方皆是心照不宣。
以陳宮的特殊身份。在宴后休息這段時間內(nèi)單獨獲得召見,并不奇怪。
而劉曄的這句話,也漸漸表露出了他先前打算“低調(diào)”冷處理呂布來投之事地顧忌。
“能為主公盡力是宮為屬下本份。先前七年間,屬下所作所為亦談不上功高評價。今時主公依舊不疑便要委以重任,屬下只會感激于心,豈有拒絕之理?”
劉曄先前派出陳宮,其實未必沒有當時并不能全知現(xiàn)時天下形勢,見識依舊停留在“個人可以改變歷史走向”階段原因,主要目的其實也是為了由一個客觀的方面通過陳宮之所見,準確地分析曹操這位難以猜度其心意,所作所為毀譽參半地奸雄。
但隨著才能與見識的不斷增長。以及不停地通過實際知曉個中癥結所在。劉曄明白了一人之力有窮,系全部希望于一位雄主。而后利用自己的先知全力輔佐,確實可以使得天下統(tǒng)
但是,姑且不論劉曄如果真這般出風頭會不會得到善終,只怕這天下能打下來,卻只是使得矛盾在強大的軍事實力面前暫時隱藏下來,終會有它再擇機更猛烈暴發(fā)的日子!
“能打天下而無法守天下”,畢竟如曹操這位的雄主并非那么容易出,而他地子嗣比之于他,更是差了極多。
僅是掃平天下,將廣闊地山河重歸一統(tǒng),這便需得不少時日,就算有劉曄的全力幫助,這個過程也不會短,到那時本就不年輕地曹操又還有多少日子?
當他感到自己壽元將盡,而天下已在手中之時,最先也是最重要考慮的是延續(xù)他的強硬政策,還是先穩(wěn)定內(nèi)部,保全基業(yè)使得他曹家之人能夠權力穩(wěn)固?
這個選擇題是極為簡單的,放在古時任何一位上位者身上,他都會選擇先保全基業(yè),使子孫能夠順利登位。為此,殺功臣、改政略就變得極為正常了。事實上,曹操原本也就是這么干的,在他晚年時候,殺人更是毫不手軟,哪怕是對曹操集團作出極大貢獻,于其有起死回生之恩地許多重要謀士,也未能幸免于難。
建立起一個經(jīng)過波折后,必然又會是士族全面掌權,百姓遭殃的政權,有這個必要么?
劉曄選擇了沒有,他現(xiàn)今對于陳宮的再次安排,同樣也是他為了實現(xiàn)自己理想地一項重要舉動:
“呂奉先虎狼之輩,其人心思反復,無法放心掌控,這是必然之事!再教公臺在其身邊,實際上卻是又置汝于危險之中,曄之心情實是不忍,公臺能毫不猶豫地答應,已經(jīng)能算得忠心可鑒!勞苦功高之辭,只有不夠,哪會嫌多?”
人一旦嘗試過占據(jù)高位,權勢盡在股掌,要想再回復本份之心,不說沒有可能,但卻是極難的。哪怕是有貂蟬的關系,劉曄依舊對于呂布私心中抱著不小的戒備。究竟是如虎添翼還是引狼入室,決定的主動權終究還是在呂布手中。“主公與溫侯之妾有師兄妹之情,這已是不少人知曉。難道憑此依舊不能使其真正歸心,愿為主公效力么?”
陳宮是知道呂布對于貂蟬地言聽計從的。今見劉曄如此擔憂,自然也就奇怪地問了出來。
“曄前時失憶故事,公臺是知曉的,平心而論,吾與她便如陌路之人,又哪來地實質(zhì)情感?再說便算得有她時常提醒,如何行事依舊是在呂奉先一念之間而已。他也不可能事事盡問于內(nèi)室。”
劉曄搖搖頭說道,對于貂蟬這位名傳千古地奇女子,說他完全沒有想法,那是自欺欺人。但正如其所言,此劉曄非彼劉曄,而女性的直覺感一向極強,信書上不見端倪。親見未必不會招她警覺反感,劉曄也頗有些頭疼必然免不掉地相見之事。
說到這里,劉曄卻是再嘆道:“以公臺身份,實際上再去輔佐呂奉先是有些尷尬的。然而徐州眾人,一則不熟悉呂布其人,二則未必能真正起到輔佐作用,三更是難得隨機應變。今次見面詳議。曄自會與溫侯先作些試探,若其能夠主動投誠,那便極好。公臺再赴其身左,則是以同僚之上下級關系而已。如若其多有猶豫,那也只能休怪曄之多作提防,小心戒備!故而公臺此次,便需得多費些心思了…陳宮是個真正有節(jié)氣地士人,一旦認人為主,則忠習不貳,就算赴死也不背叛。想當初劉曄僅僅是郡守之職,而陳宮投曹操后。給他的待遇卻是眾多謀士之首。再加上曹操一貫的籠絡手斷,換了其它心志不堅之人。在看到曹操成就比之于劉曄更大,而自己更得重用后,只怕紛紛會“棄暗投明”。
但陳宮依舊堅持了自己看法,不僅是曹操,就是后來的呂布,他都從未認其為主,更顯難得!
如有可能,劉曄也不會選擇將其置于危境之中。但有些事情是不能以自身主觀意識來決定,呂布既然來投,這就代表了一個機會,無論是收服其人,還是在他有別樣心思,被劉曄剿滅吸收,都是一件好事……
“以屬下之見,溫侯未必沒有真正歸降意向,稍侯便由主公多作努力,宮亦可旁敲側擊。若能成事,主公也不必如此難以安心了。”
真切地感受到了劉曄的矛盾心理,陳宮心中極為感動,腦中卻不停地想著如何能夠真正說服呂布,口中也如此答道。
“此事曄自當竭盡全力,無論結果如何,公臺都需牢記保全好自身,留待有用之身自然有更多大事責任需你來辦理擔當。汝歸來之時,無論成敗如何,曄自會虛位以待,以功為賞!”劉曄以這句話結束了兩人的交談,然后便各歸位置,先后進入州府中議事正堂。
“溫侯有天下莫敵之勇,于領兵作戰(zhàn)更有獨到天份,天下少有英豪能及,但前時所托非人,或是不能盡展才能,或是主上行徑可恥,這才有顛沛流離數(shù)年之事。現(xiàn)今汝客軍來投于徐州,曄作為暫管此地之地主,自然也會盡一番禮儀相待。”
依舊是寒喧兩句后直入正題的風格,劉曄先將自己開場好話說出,讓呂布面上頗有些舒緩,可未得其表示謝意,劉曄接下來地話語則更是讓他頗有些招架不住——
“然則無規(guī)矩難成方圓,有些話尚得先作說明才好:便問溫侯一句,此來徐州,準備呆等多久,今后又打算何去何從?”
天下雖大,但呂布實際上再無容身之地,這一點所有人都是清楚的,而劉曄不似前時袁術、袁紹兩兄弟那般講面子,好示寬容,故而明面上對于呂布客氣有加,私底下卻打著擇機鏟除機會。相對而言,將丑話說在前面的劉曄,便算得頗讓呂布吃不消,倒似乎更顯得真誠了一些。
重點也就在此處,若呂布不表明愿居為屬下,那他便是客軍暫入徐州,依著劉曄話語意思,便是要他說明離開時日,到時便可再次“歡送”。
“請神容易送神難”與“不請自來”還是有著極大區(qū)別的,也正因為這樣,劉曄如此問話,也無人覺得他這是有失禮儀之道。
“先時布有與曹孟德相爭之事。卻未知會否為明公帶來麻煩?”
呂布短時內(nèi)并未想到合適言辭,便先轉(zhuǎn)移話題。借機多作思索。
“無妨,孟德與曄前時雖有些誤會,但我等皆非小器之人,自然不會當?shù)谜妗V劣跍睾顏硗吨拢系虏还钟跁鲜强梢钥隙ǖ兀故遣恢欠駮岢鲋苯觼砼c溫侯清算舊帳。吾已聞得前時張孟卓逃避于淮南,曹孟德便直接打著討伐叛逆旗號相攻。袁公路倒是見機得快,也裝聾作啞不聞不問。故而有得前時廬江縣被破,連同張孟卓在內(nèi),不少于先前兗州背其投奔溫侯以及張孟卓之臣被帶回許縣,具體處置措施倒還未聞得消息。”
曹操在大軍往攻呂布同時,也在兵分兩路,由樂進。李典統(tǒng)領著過豫州直接攻打廬江,將措手不及的張邈順利擊敗俘獲。這個消息與曹操正面作戰(zhàn)中地呂布自然是不知曉地。如今聽聞劉曄這般平靜地講出,雖然認為劉曄不會如同袁術那般小人嘴臉,但呂布還是感到一陣心驚,更不知如何應答劉曄前時所問。
見到呂布眼神沒有半分平日的盛氣凌人,顯然他還是并未作決心投靠劉曄,而正在想著如何應付前時問題。將一切看在眼里的劉曄。心底微嘆一口氣,面上卻不動聲身地繼續(xù)努力道:“可能溫侯初來卻也難以知曉何時能夠順利離開,而對于將來也并未有著明確打算。便先放過此問。曄再問溫侯一句:當今天下群雄并起,天子蒙塵,未知溫侯究竟其意所屬,是有意興扶漢室,亦或獨善其身?”
劉曄地立場,即使他不說,只從他的“劉”姓,旁人就會知道清楚。
而呂布若是“同道中人”,那么劉曄無償支持也算合理。但若并非如此。劉曄又憑什么去供養(yǎng)“只吃不作”的大批軍士?在這種情況下,呂布又一次被劉曄問到了痛處。這是個簡單地選擇題。而非前時那便自由命題,只有“是”與“否”兩個答案,又關系到自身立場,當然沒有想像不出之理由。
“當然是興扶漢室,使得天下早日重歸正統(tǒng)……”
不論呂布真實想法如何,他都得如此回答,否則劉曄便有了將他們“掃地出門”的正當理由。
“那好……既然溫侯與曄是為同路之人,便可繼續(xù)詳談。曄再問一句,溫侯自認為強項何處?”
這等話語,實際上也只能由劉曄與呂布兩作能夠作答,他們身邊的心腹們也只能聽在耳中,同時也不斷整理起他們所說過的意思,以備稍后用處。
“布匹馬沖陣,廝殺疆場,臨敵戰(zhàn)陣之變了然于心,自認若條件足夠,天下無有任何可于正面爭鋒之敵手!”
說這些話之時,呂布眼中的冷厲、霸氣又重新現(xiàn)出,顯然在這個問題上,他有著足夠的自信。對于劉曄地用意如何,他實際上也是心知肚明地,但要收服他這等英雄,不拿出讓自己心服口服的實力以及理由,他顯然不會甘于認主,從此再無別樣心思……
“嗯……雖然曄之屬下眾將或有不服,但此項上吾有眼見為實,可以證實此言!而溫侯又以為曄之才能所長如何?”
劉曄見到自己屬下趙云,太史慈,管亥,典韋等將都是微露出不屑表情,顯然是呂布“常敗將軍”地實際經(jīng)歷使得他們認為其言過其實,多有夸大自詡。
但戰(zhàn)術強,只能代表局部戰(zhàn)場上之強,同霸王項羽的道理一樣,只有真正強于戰(zhàn)略,通局謀劃,而不以一城一地得失來衡量最終勝負,這才是真正的用兵之道!
在呂布又在考慮著劉曄下個問題又是否會再讓他難以回答之時,猛然間聽得劉曄竟是問起自己來。稍稍整理下思緒,呂布方能答道:“明公強于謀略之術,以自出道以來,并無敗績,便可知謀略之強,只怕少有人及。更有知人善用之明,誠實守信之義,故而屬下兵精將廣,糧餉不缺。”
說劉曄糧餉不缺,這點呂布是有把握的,原因便在徐州這休養(yǎng)生息近十年之地為劉曄所得之上。而說謀略強。那也是有著他自身地親身體驗,故而有據(jù)可依。至于其余諸如知人善用、兵精將廣這倒是道聽途說地恭維之辭了。
“有勞奉先夸贊。汝之所言卻也算合理,曄自厚顏愧受了。既有如些諸多利處,吾又正強于謀略天下之能,且奉先與曄同為想興扶漢室之人,為何不能同心協(xié)心、強強聯(lián)手,還天下太平?!”
劉曄出人意料地不計較面子上地謙遜與否,再次拋出招納的橄欖枝。頓時令呂布有些跟不上他地這等跳躍思維。
“便算明公真正強于謀略,兵精多而糧食充足,但幽、徐兩處分隔千里,以布之意觀之,一則需要守備長城邊塞,一則地處一馬平川,易攻難守之四戰(zhàn)之地。而袁紹虎據(jù)河北,更有漸得當?shù)厥孔逯С种苊系略谖鳎说葟姅抄h(huán)伺情況下,又怎能盡言前途無憂?既然明公坦誠以待,如此詳作說明,布亦直言想告想法:某投錯兩次主上,已背負不小罵名。卻不想再錯一次!”
入徐州之前,早在濮陽之時,呂布就知道當他決定撤往徐州。必然會遇上選擇這一幕。原本他以為會是在等他安定下來,見識到徐州實力以及劉曄表現(xiàn)出來的誠意之后,才會有此事。
來得如此之快,便在他初來乍到之時,劉曄便已作出問話,這確實是極大的出乎他的預料。但話已到這個份上,他顯然也無法逃避,便將自己想法如實道出——君擇臣,臣亦擇君。劉曄想招攬于他。卻也得表露出能給予他何種東西。以及前途若何……
“吾之實力若何,以及對于幽徐兩州現(xiàn)時尷尬情況有何布局。當然不可能詳盡說于奉先知曉,這點還請見諒。但軍事實力,卻可表述一二,子龍,你來說吧。”
真正到了劉曄的位置,面對地是現(xiàn)實而非游戲,對于呂布這等用處雖大,卻非必須不可,掌控難度太大,未知其忠心的人物,他們的看法都會是一樣的——若不能用,時機允許,則除之;若不許,則避之!
被點到地趙云立時肅容答道:“除卻守備之兵,徐幽二州一共有可用之兵近二十萬,其中騎兵近萬……”
具體地細節(jié)不用再多說,只是趙云這簡單而有力的一句話,立時便讓包括呂布在內(nèi)地所有對方之人面上齊齊變色。想袁紹雄據(jù)于河北三個原本人口極多大州,又有天下大部份士族們的支持。可他卻總共兵員約在二十五萬左右,可用之兵也僅在二十萬這個數(shù)字!
劉曄在徐幽實行嚴禁敵方勢力滲透,暗下練兵的策略,兩年間已充分利用了幽,徐二州充足的人力資源,大加練兵,再皆配以不惜花大價錢打造之精糧裝備,其之實力比諸于袁紹絕對不逞多讓!
明白了這個道理,呂布方眾人再看向劉曄的眼神明顯就有些不對了。僅在總計三年之間,而得到徐州僅是一年之間便干出如此眾多大事,實力成為實際上諸侯之首,卻還不被外界所清楚知曉。
停留在對方心目中的,依舊是那個多受守士思想束縛,難以征集足夠兵員的兩州之地風貌,劉曄地手斷如何,便可從此清楚知曉!
“明公之實力如此強盛,布以為足可與袁紹爭鋒,以南北夾擊之勢,其必不能阻擋,為何卻要隱藏實力而不作為?”
呂布已完全將那一絲認為劉曄年輕,還不夠成熟的輕視感覺拋去,腦海中已將他放到了一個手段通天的強勢上位者位置,話中語氣也更添一絲恭敬。
確如劉曄所想,呂布也意識到了如果劉曄想對付他,或者是置之不理都是易如反掌,并非少他不行。但劉曄依舊如此放下身段來招攬于他,不惜多有輾轉(zhuǎn)引導之言,已算得是仁至義盡。
在這個“看誰地拳頭硬,就是誰有道理”的亂世年月,劉曄已不能再與呂布這等長于一處,只限于局面,以及大勢影響下改變了歷史走向而聞名天下之英杰所能比于一處……
“相爭無名,且未必會不損失太多,吾何必多此一舉?選擇合適時機,一擊即中,這才是應當作之事!袁本初與曄不是同路之人,前時更多暗下有耍弄些手斷于我不利,與其爭戰(zhàn)是遲早之事罷了!”
劉曄淡然說出這等話語,這時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自己對于袁紹的明確敵意,將其列為“死敵”自然更引得再是一陣驚訝莫名,而他卻接著再對呂布說道:
“奉先曾經(jīng)為將,亦曾為一軍主帥,更掌過一州大權,個中滋味如何,不必曄來多講。但憑心而論,一個人之成就如何,最終取決的除了時機以外,更重要的卻是本身的性格以及才能。奉先是天下少有之將帥之才,這是曄所作出結論,如若能同為漢室效力,自然少不得一番光明前途。少了知人善用,汝并非能夠在如此亂世中謀得一席之地的爭霸之才!看來你我雙方交流于此份上,卻顯得有些意外,究竟如何選擇,這中間又代表著何著后果,不需曄來講明,便請奉先自己多作思量,慎重選擇!”
劉曄也不想再如此拐彎抹角下去,卻是如此說辭,自然是要呂布好生表態(tài)了。“明公如此身份,不僅先迎布于城外,更有直言指路,吾非不知好歹之人。通過前時征戰(zhàn),亦明白了吾確非有面臨爭霸局勢,能笑至最后機會。今便愿投身于明公屬下,盡為漢室效全身之力,以報前時助紂為虐之過!”
“末呂布拜見主公!”
當機立斷投靠于劉曄,這是呂布在清楚的發(fā)現(xiàn)了劉曄的實力城府就已非他所能猜度后,認為其比諸于早前被認為天下諸侯實力居首地袁紹更強后,腦中那一絲幻想破滅,立時便作出地決定。
十月,先有飛將入徐,而在此時秘密投于劉曄屬下,出于其它考慮,劉曄并未公之于眾,那還有獻帝之事,如會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