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一語驚醒夢中人 劉曄轉(zhuǎn)念定心思
申時四刻,隨著這場典韋一力敗三人的結(jié)束,武斗程序完結(jié)。
而文試早在兩個時辰便以前交卷,依規(guī)定十八名最后的應(yīng)試者下場后,便將自己試前領(lǐng)到的編號及姓名在巡考官帶領(lǐng)下登記于州府記事官處,然后各自回到居所,只等次日晨時一刻再看貼出紅榜上的名次,被點名錄用者便與武試前三同到州府,文武魁首者當(dāng)眾提出愿望,合理者劉曄盡可安排。
當(dāng)劉曄將文卷迅速翻完后,頓時眼前一亮,挑出其中兩張細讀,看罷后肯定此二人確為可用之才,但怎么用這自然也需得多加考慮,不能太高,那樣會使本地士族緊張;也不能太低,否則所謂會試效果就打了折扣,再難吸引到真正有才學(xué)之人。
試卷上為防中間過程有人作手腳,故而落款便是應(yīng)試考生隨機領(lǐng)取到的編號,便是劉曄沒去特意詢問主薄,也并不知曉這二人名姓,除卻這兩人之外,其余大多皆是碌碌之輩。不知所云,只是對劉曄歌功頌德有之;言必稱圣賢,實則毫無主見內(nèi)容更多。
而在第三個劉曄明顯錯問,條件不足不能回答的問題上曲解亂答,一看便知其絲毫不知稅制構(gòu)成,自然談不上有治政經(jīng)驗了。也只有那兩份答卷能算得體。
一者直接回答“所問久妥,憑據(jù)不足難以計算,雖鼓勵商賈獲利頗多,然則農(nóng)業(yè)為根本卻不能動搖,以此為標準。再見機處之……”。另一者回答卻是:“此問實則可與下題合并作答:若吾為一縣官長,便因地制宜為計,若此縣經(jīng)商便利出產(chǎn)豐富,能得大批賦稅,那便鼓勵工商。****以此揚長避短,再購進食糧彌補不足之處,總體卻可有所富余……”
于是。再憑借著在另一個重要問題上,編號為十三之人是為士族利益堅定擁護者,認為保障士族之利才能重新安定天下;而另一個編號十七之人卻說讓士族襲斷官場極不合理,言語間微露出有物竟天擇思想,認為放任士族如此專權(quán)、缺乏竟爭力緊迫感不是長久之計,以后必出禍患。應(yīng)當(dāng)設(shè)法引導(dǎo)改善。
“哈哈!這十七之言大得我心??!”
劉曄在無外人在場的州府書房內(nèi)。再細將這“十七”所有答案細看下來,發(fā)現(xiàn)此人雖然經(jīng)驗雖亦屬不足,但思路廣闊,對于現(xiàn)狀弊端有比較清楚的認識。更難得是知道緩緩改變、不能操之過急地道理,如此怎能不讓劉曄大喜?
于是,劉曄筆下親點劃上,著主薄前來,立即下令道:
“此次文辨只取二人,十七為首、十三次之。其余自有,七,九。十四。十八,十九五人準許入安陽書院學(xué)習(xí)一年??荚u合格后,就任官職。公文擬好即發(fā)!”提前放榜千真萬確,奴婢親眼看了,公子地確中啦!”
“萍兒,你真看清楚了?確實是我給你指出的這兩個字上了榜?”
“嗯!就是這個十七,奴婢看了三遍,絕對沒錯!而且居于首位呢!”
隨著兩個蘊含著驚喜,忐忑反問,再肯定欣喜的話語,這位注定實至而“名不歸”的首名“狀元郎”大喜下抱著那名丫頭失態(tài)地大笑起來……
“明公,此為下官仔細校對過他們所持分號所寫出的名姓,請明公過目!”
第二日一早劉曄來到州府后,自有主薄將統(tǒng)計出的此次“文辨武斗會試”得為錄用之人的名姓送上,交由劉曄細看,而此時武斗前三,文試前二,以及其余五個能被選上進入今非昔比、幾乎等于劉曄后備心腹文臣武將地安陽書院之人皆于外間候著,靜等劉曄傳見。^^^^
“閻柔?這名字看著稍稍有些熟悉,看來又是位名士。但這蔡炎卻是沒有細毫印象,他倒能居于第一卻是奇怪了,難不成是位被埋沒的高才?”
看到這兩個名字,劉曄心中頓時思緒涌動,對于閻柔這位原本歷史上劉虞被殺死后,各少數(shù)民族并著劉虞部下共推之人劉曄當(dāng)然是不太清楚,所以也沒有什么別樣想法;但是對于蔡炎,他初看無事,可再看一眼便覺得有些不對,左思右想?yún)s又說不清楚那種奇怪的感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這種不對勁的直覺救過劉曄數(shù)次,但它畢竟只是直覺,不會告訴劉曄其中關(guān)鍵。
在旁邊主薄那奇怪劉曄居然此時少有的現(xiàn)出躊躇模樣的想法下,半晌后他終是點點頭道:
“嗯……請他們進來吧!”
“實在想不清楚就先放過不想”,這也是劉曄行事地一貫風(fēng)格,畢竟人不可能全知全能。\\\\\
劉曄身邊地貼身親衛(wèi)胡六見到他方才那種表情后,心中頓時有些想法,于是便不動聲色地右手放于腰間暗自提高戒備,萬一再有上次劉曄經(jīng)過穎陽那種忽遭行刺之事,不至于讓劉曄這主子反來推開他這位下屬……
“大人,茶來了,請慢用……”
這時,又有州府中下人送來現(xiàn)在劉曄每日至少要三次,用來提神的清茶。這對于需要時時思想政略,查看各地情報的劉曄當(dāng)然是極為需要的。
“嗯,放下吧!”
劉曄待那下人離去后,看著溫?zé)嵴媳阕笫侄似鸩璞?,稍稍輕吹開還顯渾濁,密布于表面地茶葉,然后送到到嘴邊輕飲。片刻后聽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然后便是一陣見禮響動。
劉曄日久處于高位,自然有些威儀,頭也不抬地揮右手示意免禮,然后一只手繼續(xù)端著茶杯。抬起頭大略一看分為文武排成兩排的十人。自有主薄續(xù)道:“各自報上名姓,然后分為兩側(cè)站位!”
“草民為武試第三徐高!”
“草民為武試第二……”
“吾為文試第二閻柔!”在后面一些的,故而先武后文,都是由低到高報名,但站位卻是從末位向劉曄案臺依次排列。
在聽到閻柔報名后,劉曄仔細將這位名士看個清楚。****只見他二十多歲年紀,面貌略顯平凡只能算得端正,他也不多說,只是稍稍揮手示意他居于左側(cè)下首。可等閻柔退下,將他身后那位身量不高之人完全現(xiàn)出后,還不等那人通名。劉曄手中茶杯便“哐當(dāng)”一下落于地上。摔個粉碎……
一直高度警戒地胡六想也不想便跳于案前,鏗然拔刀在手!而門外及堂內(nèi)一共十余名親衛(wèi)見此情形也先后拔刀出鞘!
不知情況地眾人當(dāng)然大駭莫名,場面緊張之極??山酉聛淼囊荒桓亲屗麄兠磺孱^腦,先是胡立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悻悻然對這邊一拱手,然后躬身對劉曄一禮再回到原位。
那些親兵見此情形自然知道是虛驚一場,紛紛收刀入鞘,行禮后再回其位。
場面緩合后,場中眾人這才定下心來偷偷打量劉曄與蔡炎兩人神色,這才發(fā)現(xiàn)劉曄面上毫不掩飾地有一絲無奈之色,而走上前的蔡炎白皙地臉上則顯現(xiàn)出地一絲極為古怪的笑容。他們接下來地對話更是讓所有人驚得目瞪口呆----
“曄姐夫好!”
“琰兒,你怎能這般胡鬧!”
“姐夫公文上可沒寫不許女子參加。琰兒不想作官。就為那個許諾要求而來,姐夫可不能食言。讓它人取笑你之無信……”
怪不得這“蔡炎”極少大聲說話,于外人前皆是嗓音嘶啞,據(jù)稱自己偶感風(fēng)寒。\\\\\如此倒令不少士子百姓為“他”擔(dān)心可惜,直言“他”身量不高、嗓音難聽,真是可惜了俊秀無比,唇紅齒白地斯文好像貌。
哪里能想到本色嗓音一出,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是個女子!
此時的北地氣溫亦顯寒冷,有高領(lǐng)厚衣相隔,本就不喜脂粉,好以素面淡妝示人的蔡琰自然在現(xiàn)時的人們都想不到的情況下,能夠蒙混過關(guān),上演了一場“女扮男裝”的好戲……
有這意外之事一鬧,這本來想立時解決地地各種安排當(dāng)然無法繼續(xù)進行,劉曄立即派人先將蔡琰送到薊城自己的別院中,然后才定心安排起這幾人之事。張虎并非不知足的人,當(dāng)劉曄詢問他愿意時,便回答他家中還有父母幼子,希望能接到薊城之中,再得一處不大房舍安頓他們即可。如此孝心自然又博得眾人贊嘗,這確實也算不得什么難事,劉曄當(dāng)然許之。
閻柔劉曄則教其待于身邊,先為記事官,可以時常參與政治決策,以求緩緩讓他進步,能受影響改變固有觀念自然更好,不成也確比現(xiàn)時大多數(shù)士族官員強多了,委其一個不是要害卻又需得能干之人就任的職位便是。
一番安排計定以后,眾人退出各奔東西,想那幾位士子恪守“非禮勿言”,張虎幾個可就不同了,紛紛心中暗呼“大開眼界”,與親近之人相講,這事情當(dāng)然也就很快流傳出去……
而劉曄在他自己都未發(fā)覺地情況下,隔了這一年有余再見到蔡琰,心中出現(xiàn)了一股別樣的情愫,在它的驅(qū)使下劉曄鬼使神差的并沒有堅持最先想法,答應(yīng)蔡琰暫時留于此處“散心”,而不是立即送她回到代郡。
從此,劉曄這段諸事需決,緊張萬分的生活中,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
閑暇時他或而聽蔡琰撫琴,或與之對弈,或帶著她出去效游。
“嗯……我這是對妹妹的一種愛護吧?”
劉曄在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反常反應(yīng)后,自我解答道。
但是,當(dāng)這段長達兩月的溫馨時刻隨著薊外城地筑好,治安漸漸穩(wěn)定,需使人接劉燕以及先前劉虞下屬親族來此,并且蔡邕數(shù)次來信催促后,終于需要完結(jié)。
當(dāng)蔡琰雖然不舍,但最后只得灑淚離別地時候,劉曄驟然發(fā)現(xiàn)自己原本認為堅如磐石的內(nèi)心竟然有了動搖……
再過一月,當(dāng)劉曄接到蔡邕地來信,說將安排蔡琰再過一月嫁人之時,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心中好似有什么東西破碎了,眼前現(xiàn)起的是這一幕幕----
直接將漢史倒背如流、如數(shù)家珍,為需要整理漢朝歷屆政治制度的他節(jié)省極多時間;令湊巧在身邊的田豐汗顏,神采飛揚的身影;
撫琴時,面容似乎與琴曲合一,為之喜,為之憂,指尖下的音符似乎都一個個活轉(zhuǎn),讓人細聽品味之下,心靈都似乎受到一次洗滌,忘卻日間煩擾,端莊高傲的身影。
對弈棋局,縱橫十六道將他殺得潰不成軍、屢敗屢戰(zhàn)后毫不客氣,敢指著他鼻子罵“笨蛋”的嬌俏身影。
用灰土抹面,然后身著衛(wèi)兵服飾默默隨著他一起到筑城工地上查看進度的身影;
再穿著粗布衣裳,同他一起到效外桃林去踏著紛落的花瓣,不時大呼小叫,快樂不已,宛若鄰家小妹的身影;
最后一日幽然輕問“曄哥難道真不知琰兒之心愿?”
淚光閃動,讓他幾乎為之心碎,立時擁入懷中好生安慰,那一刻盡顯柔弱的身影……
“夫君,別讓將來自己后悔,好么?
三日過后,隨著劉燕的一句鼓勵,劉曄豁然開朗----
“去他娘的!原來我一直自己在騙自己!人都是會改變的,琰兒,你是完美的,但正因為你的完美無暇,這才使我下意識自慚形穢,潛意識受前世影響的小人物認為配不上你而不承認心中那對你的愛慕之意……”
“可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配得上你?什么趙國豪族李氏!他難道能配得上你?可笑我這時又忘記了我命由我不由天思路。燕兒說得對,如果讓你嫁給那個李什么的家伙,我將來一定會后悔!”
劉曄咬咬牙,只覺心中似乎有一塊千鈞大石終于放下,頓時由心底至外散發(fā)出一股輕松,他抬頭看著天外的紅霞,感受著微風(fēng)輕輕送來那似乎百里之外人兒的哀愁,默然道----
“琰兒,你是獨一無二的,我也是!正視自己想法,這才是我應(yīng)該作的,我現(xiàn)在就去代郡,讓你以后都不用再如此傷心,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