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問答牛頭難對馬嘴 錯料注定一敗涂地
夏侯淵抬頭將那個擋下他一招,形容粗獷,濃眉短須,面黑偏瘦之人看個清楚,眼睛余光一掃,這才發現自己領兵已進入對方陣中,殺出好大一塊空地,周圍盡是散亂不堪的對手士兵在各自將官喝斥下重排陣勢迎戰,前后皆有自己親兵,而對手也有相當數量親衛,兩位大將對視這一會,他們也捉對廝殺了起來。
“吾乃安平侯鄰幽州牧手下建武將軍,姓管名亥便是!”
管亥見到局勢雖然較自身不利,但對方步卒還未趕到,現今騎兵最強勢的第一波沖擊已過,殺傷力稍減,損失也會緩緩持平下去,頓時心中放下心事,而瞄上了敵方勇猛之極,身先士卒的主將夏侯淵。
“幽州牧某知為劉子揚,與吾家主公曹孟德是為故交,他豈會再越千里之地趟徐州這渾水?堅子欺某無知不成!”
夏侯淵聽得管亥如此報名,當然不信,頓時大怒斥道。
“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有劉幽州親封武職,誆你又有何好處?倒是汝等不問青紅便偷襲吾軍,行止卑鄙,現今還有理了不成?”
管亥也是冷哼一聲,對于夏侯淵顛倒黑白同樣怒意上涌,便橫眉喝道。
“某與劉子揚見過數次,也非全不知底細,便問汝一句:劉子揚帳下張翼德,其私交以兄事之大將現官居何職?見得管亥表情不似作假,夏侯淵頓時心中一驚,想著曹操與劉曄的交情不算淺,如果眼前的真是劉曄部曲,那可算麻煩之極,趕忙喝問道。
“張翼德?某只知典常文為主公最信任之人,平日便多以兄敬之,其軍職為虎烈將軍。”
夏侯淵如此一問,管亥倒也心下奇怪,幽州劉曄的班底情況他并不太清楚。而兩月來無論是劉曄還是他屬下眾將都有極多任務,忙得不可開交,此次進兵劉曄也并未多作交待,可見到對方疑惑表情不似作偽,管亥自然也按下欲立即斬殺對方心思先解釋起來。
“典常文?沒聽過!某再問一人,跟隨劉子揚最久之心腹趙子清,汝總該清楚罷?”
夏侯淵實際上與典韋曾在兩年前劉曄進兵長安,途經中牟被曹操大軍攔截時照過面,但劉曄與曹操見面。并未介紹這等下屬,故而他也確實不知那位當初看著丑惡非常的漢子便是典韋。雖然現在夏侯淵幾乎可以肯定管亥定是冒名妄語之輩,但他為求謹慎,還是冷笑著再加問一句,只靜聽管亥如何應答。
“主公手下有趙子龍深受信任,前為偏將軍,眼見可再高升。某卻不知還有否趙子清……”
管亥聽聞夏侯淵問得又是另一絲毫不知之人,心中也斷定只怕其必然是故意找茬,心底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再答道。
“可惡!某所問二人盡是劉子揚心腹,汝妄稱建武將軍,安能不知此等大事?實是欺人太甚,手底下見真章罷!”
先前兩位主將對答,聽出似乎有誤會后,兩邊親衛們也紛紛停下了糾纏,回到各自主將身邊。而隨著夏侯淵這句殺氣騰騰的話語,兩邊一共百余親衛又皆是緊握手中長槍,只等主將一聲令下便上前再度拼殺。
“夏侯淵!汝再三盤問。盡是似是而非,安知非汝故意如此?便借用此言,欺人太甚卻正是汝這鼠輩!閑話休提,你我有緣逢得一起,便就地拼殺一場,生死各安天命!殺!”
看著夏侯淵那似乎受了欺辱,圓瞪雙目,冷面怒容貌樣。管亥也再不按下胸中火氣,直接便大喝下令道。
“殺!”
夏侯淵冷聲喝令罷,便拍馬便直取管亥,揚起的寶刀攜著自身狂怒,勢若雷霆地向著管亥劈去,直欲將他斬為兩段,方能消心頭那被愚弄之恨。
“哼!”
管亥亦不示弱,狠狠一夾馬腹使其立時奔行。厚背刀直接斜向迎上夏侯淵寶刀。竟是打著以硬碰硬的主意!
“當!”
隨著這一聲清脆碰響,兩人刀鋒硬拼處拉出一溜肉眼可見的火星。各自身體受力反震也是有些不受控制地后仰。
借著馬蹬之利,管亥穩住身形極快,也不顧手掌酸麻不已,順勢便反手強加力道使刀向夏侯淵腋下劈去!
夏侯淵論力氣比管亥有過之而無不及,馬術也是更為精通,但只有單邊馬蹬的他終究吃了小虧,調整慢了些。\正當右手虎口還在隱隱作痛,有些不聽使喚之時,便見得管亥那反手一刀劃來自然是大出他意料之外,無法調整過來用刀格檔地他急急強行側身同時狠夾馬腹。
如此快速反應才使他險險逃過一劫,只是身上精制的皮甲卻被直接劃拉開一條三寸余長的口子!
驚出一身冷汗的夏侯淵看著自己的狼狽情況,頓時怒意狂涌,自認為絕不比管亥差的他再次調轉馬頭再向管亥沖來,同時心下小心戒備,不再使出全力,也不再使用硬拼招數,反用精巧招式尋隙而攻,且留著三分力道應變。
如此一來,頓時場中局勢陷于僵局,管亥拿不下夏侯淵,而夏侯淵也不敢莽撞行事,頓時你來我往交擊五十余合而不見明顯勝負形勢。
“如此下去卻是一時間難分勝負,遲恐遭變數!”
夏侯淵眼睛余光見得自己步軍大陣在李典指揮下,雖然已經與管亥前隊那依舊松散的圓陣交鋒處于絕對的上風,但自己所領騎兵大隊卻漸陷于敵陣之中,而對方漸漸有規律的開始分批向部份騎兵小隊下手,長久下去,失去沖擊力地騎兵卻是要受制于槍戟在手之步卒!
“騎兵營脫離接觸,再次集隊沖擊!”
隨著夏侯淵百忙中使身邊的傳令兵將此合令傳下,千余輕騎開始調頭整合,意欲脫離與步卒的糾纏。
卻不想不用管亥下令,他屬下大批中高級校官紛紛下了死命——“便算是不顧陣形,亦要將敵手拖住!”
“不好!”
見到如此變局,夏侯淵心中頓時大驚。意識到了對手不顧傷亡的舉動必然事出有因,而對于危險亦有著天生直覺的他也漸感到了一股威脅感迅速地從東方壓來,還不等他細觀情況作出決斷,便聽得對方陣營中士卒皆是大聲呼喊道:“援軍來了!兄弟們加把勁,將這些膽敢偷襲咱們的鼠輩拿下,劉將軍又會賞錢賜衣,擺酒肉讓咱們慶祝啦!”
心神不寧的夏侯淵勉強再應付過幾招,抬眼望間,果見東方盡是大片塵煙。而此時也能聽到那連成一片地馬蹄聲響,隨著時間地推移,這聲響也愈發明顯,可見對方行軍速度之驚人!
“難道真是劉子揚部曲?”
看騎兵規模,絕不下于千人,而有這等數量馬匹者,天下也只有袁紹。劉曄,公孫瓚,以及西涼軍團這屈指可數這幾方勢力,其中最可能到此的,也確實只有劉曄這位身份特殊,除公孫瓚外無明顯交惡勢力的一方諸侯了!
夏侯淵腦中轉過這個念頭,可現時已是勢成騎虎,想裝作或無其事地輕輕揭過也不可能,盤算著對手千人騎兵相加下,自己依舊有著勝算后。他索性一咬牙,趁著對手大約還需半刻左右才能趕到近前這個機會,打算直接將管亥收拾掉。然后再借對手主將戰死的大亂時機,立時整軍離去,回稟曹操后再來個死不承認……
“哈!吾為一軍之主,與汝這冒名之徒廝殺也恁得無趣,恕不奉陪,告辭!”
再次交擊一合后,夏侯淵冷笑說罷,便直接領著一干脫離接觸。現今只有六十余人的親衛欲要回歸步軍本陣。
“賊子有種休走!看某稍后親取汝之首級!”
管亥面上也是冷哼一聲,直接出言激將道,可見到夏侯淵不再答話,同時頭也不回地繼續引兵要走,他也不再多話,輕喝一聲道:“追!”
然后便領著現今還剩四十名的親衛一馬當先的追殺而去……
夏侯淵見到管亥果真追來,頓時心中一喜,暗取行囊中鵲畫弓在手。上箭于弦后猛然扭身開弓。瞄準管亥前胸,口中厲喝一聲道:“看箭!”
手中之箭已然離弦。帶出連成一氣劃破空氣的尖嘯聲直向不過十余步外的管亥當胸射去!
如此短暫距離,箭羽速度比諸于聲音竟然只慢了少許,幾乎聲音入耳時那箭枝便也到了眼前……
此等情形,便是超一流地武將都可能會猝不及防下中箭落馬,憑心而論只屬于一流武將的管亥能逃過這一劫么?
“雕蟲小技耳!”
只見管亥似緩實急地移動厚背刀,用刀面間不容發的恰巧擋下這枝奪合利箭,同時口中冷嘲道。
“休夸海口,看汝能擋幾箭!”
被管亥刻意嘲諷自己一直引以為豪地箭技,夏侯淵面上更添怒色,頓時取出兩箭在手,搭弦開弓,也不見如何作勢瞄準,便直接離弦厲嘯著一枝取管亥坐騎,另一枝依舊取胸口而來!
“哈!任你多少箭來,某都能輕松接下!”
管亥直接俯身揚刀擋下射向馬兒頭部那枝利箭,同時避過兩箭后面上輕松之極地笑道。
事實上,夏侯淵強弓所射出箭枝,便是借著厚背大刀重量以及他自己頗為強勁的臂力擋下,他右手依舊是有些酸麻難當。
“恩師,若非您昔日特訓,吾今日則必命喪黃泉矣!”
原來管亥自幼習武,卻先是拜了另一使刀高手為師,其一直強調戰陣之上取人命者往往不是明槍,而是暗箭!故而多有針對訓練,而管亥自己也從未落下這等功課,論擋箭之術,只怕他絕對能入頂尖一流!
夏侯淵沒有再引箭開弓,并非他自認拿管亥無法,而是遠超千人的劉曄騎兵大隊已然趕到三百步之內,十數個呼吸間便會殺到近前,他只得棄下管亥,親自下令指揮騎兵集結沖出步兵圍堵,立即脫離接觸!
“這次,只怕要吃大虧……”
夏侯淵憑著估測對手騎兵約有兩千之數,而非前時所料那般只有一千這個依舊有絕對勝利把握的數字后,心底便不可抑制地升起這個念頭,同時卻又懷著僥幸心理希望這個猜測并不準確。
對于夏侯淵來說很不幸的一個消息,他料準了!
劉曄三千騎兵盡出,更有管亥嚴令步卒蜂涌使陷入陣中的三百騎兵無法走脫,而剛脫離接觸的八百騎還未回過神來,劉曄地大隊騎兵已到近前,揚起了索命的騎槍勢不可擋的便要沖殺!
“撤!”
夏侯淵今日所有沒有料到之事集合在一起,終于使他不得不面臨著一個尷尬難以抉擇狀況,看到戰事緊急,為顧全大局他望著陣中那三百騎兵咬牙終于狠下心腸下令道。
在北方,騎兵可算最為重要的兵種,夏侯淵為了保全實力,只得忍痛下令,同時教李典穩住步軍方陣緩緩后撤,而他則帶著八百騎迅速脫離戰場,便要傳訊給曹操這等極大消息。
在脫離過程中,又有百騎被趕上的劉曄騎兵殺死,得脫者只有七百余人,同時李典指揮的步兵在面對劉曄三千騎兵配合七千士氣大振,一心想要報仇雪恨地步卒沖擊下,軍陣很快被突破……
是役——夏侯淵部被殺騎兵四百余,戰馬被劉曄所得,五千步卒被擊潰,亡一千五,被俘一千,其余四散逃走,連副將李典都被管亥瞄上,二十余合將其擊敗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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