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白含子滿懷深意的向四都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後,侃侃說道:“如果白某沒有猜錯的話,那邊所佈的陣法應該是血祭聚靈陣吧!沒想到啊,此陣失傳數千萬年,竟然會在此處重現?據我所知,此陣揚名於上古大戰,乃是魔族的一位大能修士所創,曾在上古仙魔大戰之中起到了力挽狂瀾,扭轉戰場局勢的大作用。但因其威力實在太過違逆天地法則,而且一旦運轉,甚至會對修士賴以依存的天地靈元造成巨大的損害,故而爲了保障修士的生存根本,此陣被兩族聯手封禁,相關典籍、法器也被銷燬殆盡。”
白含子轉過身來,飽含深意的看著夜伽羅,繼續說道:“按理來說,上古失傳的大陣,應該再無現世的可能了,白某對於陣法之道略有研究,也曾因不能一睹此陣的真容,而心中遺憾不已。萬沒想到今日盡然有幸能夠得見,也不知是那位高人替在下解了這樁憾事?據我所知,此陣應該只有用魔族秘法才能催動吧,想來這位高人應該是你們魔族中人吧?夜仙子可否爲在下引薦一二啊?”
夜伽羅聞依舊是一副笑嘻嘻的神情,反問道:“我就知道白道友話裡有話,你說這麼多無非是懷疑這大陣與我有關嘍?白道友如此懷疑小妹,可是讓我心中忐忑不安啊,要知道此陣可是被兩族共同封禁,小妹再怎樣膽大包天,也萬不敢做著破禁之事呀。”
白含子意味深長地笑看著夜伽羅,緩緩說道:“此地乃雲清宗地界,竟然會突然出現魔族大陣,而身爲十二聖宮一宮之主的你,又恰巧在此出現...白某隻是有些疑惑而已。”
白含子的話音剛落,只見夜伽羅的身形突然一閃之下從樹枝上消失不見,立刻又忽的一下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兩人離得太近,她那高聳豐滿的胸部幾乎快要抵到對方的身軀了。
夜伽羅的身形比白含子矮上一些,此刻她玉頸微彎,微微擡首看著白含子,臉上不見了笑容,一雙明眸冷冷的盯著對方,很明顯剛剛白含子的話,讓她有些生氣了。
夜伽羅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並沒有讓白含子吃驚或是窘迫,他依舊自若的站在原地不動,只是很配合的含笑低頭看著夜伽羅那張雖然生氣,卻依舊絕美的臉龐。
她的臉上雖是生氣之態,但還是難掩絕美姿容,凝眉睜目的樣子另有一番矯色,落入眼中依舊是賞心悅目地,只是那黛眉輕擰,嘴角微墜的模樣,讓人心中平添一絲憐惜疼愛之意罷了。
“哼!”
二人對視良久,夜伽羅突然輕哼一聲,退開兩步,轉身看著四都城上空的巨雲,說道:“這血祭聚靈陣雖是我魔族所創,但其破壞天地靈元,損害的也絕非只有你人族修士的利益,於我魔族而言也是同樣。十二聖宮作爲魔族統領,既需要維護我族利益,同樣也有約束管理族人之責,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講,對於這種被禁之物,自然絕不會帶頭觸碰。但族人衆多,難保不會有一兩個不知天高地厚之徒,會想要覬覦禁忌之力,做出違禁之事。我作爲聖宮之人,對於這些事情有查明、懲處之責,這也是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白含子聞言,雖然含笑不語,但微微的點了點頭,顯然是同意夜伽羅所言。
夜伽羅又轉過身來,面色略沉的衝白含子反問道:“引仙殿與我十二聖宮的職責大同小異,若白道友連這點也要懷疑的話,那小妹是否可以對白道友提出同樣的質疑?”
白含子見對方言之鑿鑿,知其所說不假,於是說道:“只是小小的疑惑而已,既然仙子言明與十二聖宮無關,在下又豈會不信。”
“你信與不信與我何干?若非此事在這雲清宗地界發生,又極有可能是我魔族族人所爲,你當我願意給你解釋?”夜伽羅黛眉一挑,擺出一副傲嬌的神色。
“極有可能是魔族族人所爲?!仙子此言何意?難道你覺得這大陣有可能是人族修士所布?這怎麼可能?他們又不會魔族秘法!”白含子略有吃驚的問道。
夜伽羅衝白含子笑了一笑後,說道:“怎麼不可能?難道白道友看不出眼前這血祭聚靈陣是不過是座僞陣而已麼?”
“呵呵,這我當然看出了,估計此陣也就只能發揮不足原始大陣兩三成的威能罷了,若非如此,在下此刻也不可能如此悠閒了。只是這又怎麼能夠證明此陣可能是人族修士所布呢?”白含子依舊疑惑的問道。
“兩三成?能發揮半成就不錯了。也不知道白道友是低看了上古血祭聚靈陣的威力,還是高看了眼前這個僞陣的佈陣之人。”
夜伽羅冷笑了一聲後繼續說道:“此僞陣若是能發揮原始大陣威能的兩三成以上,小妹自然可以斷定是我族族人所爲。但若在這之下,那就不好說了。既然你知道血祭聚靈陣已經失傳,那就應該知道這催動陣法的秘法也就不再是什麼秘法了,一個靈脩士想要得到也不是不可能。雖然礙於血脈結界的因由,只能修煉其中的一二層,但用來催動一座只有原始大陣半成威能的僞陣還是夠的。”
“這也不過是仙子的猜測罷了,復原上古大陣那有那般容易,威能不足極有可能是佈陣之人的陣法之道,不能完全窺探上古大陣的奧秘,只能復原到這種程度罷了,即便將催陣秘法學習在再高深也是無用啊。”白含子略微沉吟後說道。
“所以我才說有可能啊?如果我能斷定是你們人族修士所爲,還會這般悠閒的和你閒聊?怕是早已向你白含子興師問罪了!”夜伽羅又是一副傲嬌神色的回道。
白含子呵呵一笑後,說道:“我們既然都是來查探此事的,此陣到底是何人所爲,過去一看便知,不用在此爭執。”
“正有此意,白道友請吧。”夜伽羅嫣然一笑,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
四都城。
當紫青雲彩剛剛飄到四都城上空的時候,城內很多人就注意到了它的存在。一些得閒的人們三三兩兩地站在街上,駐足好奇地觀看,有事忙的則匆匆掃上幾眼,議論兩句,便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大家只是覺得稀奇,卻並沒有太過在意。
可當雲彩逐漸擴大,直至覆蓋整個城市上空之時,便引起了全城的轟動,屋內的人們紛紛走到街面或是院中,與街上的的人羣或是家人聚在一起,對著頭頂的雲彩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與此同時巨雲也產生了一些變化,雲層內部的中心處,赫然有一塊赤紅色的圓球憑空而生。
那圓球約有嬰兒拳頭大小,表面並不平整,若能細看,便會發現這圓球其實完全是由翻滾涌動的氣體蜷縮而成,看起來非常的不穩定。
僅僅片刻之後,圓球突然毫無徵兆地爆裂而開,砰地一聲化成一大片紅霧,向巨雲的四處擴散而開。
紅霧越散越遠,同時也越來越談,待到紅霧完全填充滿巨雲內部的空間,並與其融爲一體的那一刻,一道閃電伴著一聲炸雷般的轟鳴聲突然在雲內閃現。
閃電轉瞬即逝,緊跟著又是一道接踵而至。
聽到雷鳴、看到閃電,城內那些駐足議論的百姓高興了起來,這是要下雨啊!這可是幾個月來的第一場雨!熱了這麼久,終於盼來了這一場甘露!
人羣中很多人高舉起雙手,仰頭盯著天空的巨雲,他們是希望能比旁人更快一步地感受上天的恩澤。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電閃雷鳴忽然停止,一滴紅似鮮血的雨滴從巨雲上悄然落下,在所有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滴在了一名正在仰頭看天的青衣壯漢的額頭上。
“唔...”青衣壯漢都沒來得及喊出聲來,只是悶哼了一聲,便猛然癱倒在了地上。
這一驚變瞬間引來青衣壯漢四周幾個人的目光,只是看了一眼,這幾人竟同時一起驚呼。
只見青衣壯漢雙眼圓睜,嘴巴大張,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整個人毫無生氣,顯然已經沒了性命。更奇怪的是他的額頭上,那雨滴所落之處竟然出現了一個圓洞,而且那破洞的地方竟然還往外冒著一絲淡淡的青煙。
正當人們驚訝疑惑之時,不遠處又是一聲大叫傳出,引得衆人又一起循聲望去。
目光還未落到發聲之處,第三個叫喊聲又從其他地方傳了出來。
第四個叫喊聲、第五個叫喊聲...
幾個呼吸間,城中嘶吼呼救聲乍起,大家這才發現,原來天空那片巨雲突然下起了一場血雨,而那紅色的雨水竟然無比的危險,一旦滴在人的身體上便會灼肌燒膚,穿體而過,要是滴在要害處,立刻便會要了性命。
大街上的人羣瞬間炸了鍋,所有還活著的人全都是大呼小叫,抱頭四竄,向最近的房屋、檐下、棚底等任何可以遮擋的地方逃竄。
血雨轉瞬間便傾盆而至,又豈會有太多逃命的時間。很多人僅僅邁出兩步,便被雨滴穿體而過,倒地身亡。
還有一些人被擁擠的人羣擠撞倒地,掙扎兩下,還沒站起身來,便被其他淋雨倒地的人又壓了下去,或是被無數只腳踐踏而死。
真正能逃到遮蔽物下的,不是原本就在室內之人,就是距離遮擋物僅一兩步遠的人。那些原本站在街中欣賞天空祥瑞的人們,十個有九個還是留在了原地,只不過本來是站著,而此刻卻是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就算是這些此刻待在遮擋物下的人們,也有一些是已經受傷之人,有的被雨滴擦傷,有的被擊穿了手腳,有的被擊破了肚皮,更有個別是已經淋雨而死的人,被不願放手的親友拖了過來。
這些活下來的人們,無論是完好無傷,還是捂著傷口痛苦哀嚎的,一個個的眼神中全都充滿了驚恐之色,小心翼翼地躲在遮蔽物下看著大街上猶如煉獄一般的景況。
大街上全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任由紅色雨滴繼續無情地擊穿著他們軀體,僅僅片刻之間,便被擊打得如同蜂窩一般殘缺不全,身上流出的血水混著雨水在大街上四流,毫無一絲人形了。
而一些由三五個屍體堆積而成屍堆之下偶爾還能隱約看到一兩個被壓在下面的人蠕動那麼一兩下,但也僅僅是一兩下,緊跟著便和其他死屍一樣,毫無生氣地安靜了下來。
沒有人敢去救他們,也沒有人能去救他們,在這密如珠簾的血雨之下,任何人只要敢往前邁出一步,就會立刻變成一具屍體,最終被雨淋成一灘血水和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