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都城毀了,皇上以及絕大部分皇族全都沒有了,也因此整個夏武國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各地藩王以及手握重兵的將領們,突然發現鉗制在自己頭上的枷鎖不見了,他們也可以去爭一爭這原本遙不可及的九五之位。
一開始,先是藩王們打在了一起,他們挨個地佈告天下,自己纔是血脈正統的皇族,理應繼位爲君。一個個的又是梳族譜,又是理關係,吵個不停。
接著,各地手握兵權的將軍們也站了出來,有的給藩王站隊,說是勤王護駕。有的叫囂天下之主,能者居之,直接起兵,欲改朝換代。
最後,一些有號召力的泥腿子也摻和進來,打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口號,帶著招募來的人,造起了反。
所有自認有實力的人,全都爲了權利瘋狂地撕咬在了一起,而受苦受難的永遠是那些沒有能力的小老百姓。
整個夏武國打成了一鍋粥,到處都是烽煙橫飛,戰火四起。別人打來了,老百姓的田地被毀,房屋被燒。這邊打出去,老百姓又被抓壯丁,壓苛稅。
平民百姓其實要的不多,平平安安,有口飽飯而已。你給不了他,不讓他活,那他就只能自己去找活路了。一時間,夏武國的土地上,到處可見逃難的流民。
這一日,夏武國東境某處。
數十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百姓,正在峽谷之中的山路上緩慢行走著。他們一個個衣衫襤褸,雙眼無神,形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舉步維艱地邁著沉重的步子。
他們都是逃難到此的難民,目的是要穿過山谷,然後繼續向東,再往前走約兩三日的路程,到達夏武國的邊境。
只要穿過邊境,就能進入領國東峨國的國境內,相對於目前夏武國的混亂,那裡就是太平盛世。
這些難民是從四面八方匯聚於此,他們之間並不認識,所以數十人的隊伍雖然整體前行的方向是一致的,但還是可以看出人羣分散成很多的小團體。
有的人多一點,扶老攜幼,拖家帶口。有的人少點,兩人攙扶或是孤身一人。
此刻葉凡揹著蘇甜兒,也混在人羣之中,緩步地前行著。雖然他和其他難民一樣,頭髮蓬亂,衣服又破又髒,但是他的面色和精神相比其他人,還算是不錯地。
從田橋村出發至今,已有月餘,這一路所見所聞,以及他和蘇甜兒所遇到的遭遇,都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天下大變,風雲四起,這是天象大勢,不是他這樣一個普通人可以左右的,自己只能是隨波逐流。可在這戰火橫燒四野的大爭時代,即便是隨波逐流,滋味也不是那麼好受。
自那日兩人駕車出發,一路上走的官道,剛開始的幾日到還算順利,那個時候整個夏武國雖然已有大亂的跡象,但還不至於影響他們遠行。
兩個人白天按照蘇長期所指的路線趕路,晚上則尋客棧或者其它可以落腳的地方歇息。
白天葉凡一邊駕著車,一邊聽蘇長青講解心法,而蘇甜兒則一直待在車裡,很少說話,似乎失去父親這件事,依舊影響著她的心情。
晚上,到了落腳的地方以後,葉凡則認真地打坐吐納,苦練學到的東西。蘇甜兒則會忙活著張羅一些吃食,待兩人吃完以後則會自顧自地去休息了,偶爾會和葉凡說上兩句,但並不會主動去影響葉凡。
總體來說,兩人之間的相處還是比較和諧的,尤其是不堪蘇長青絮叨的葉凡,有些時候也會按他所教的話去安慰一下蘇甜兒。
雖然葉凡不怎麼太會說話,但蘇甜兒的心情還是慢慢的有所好轉,漸漸地她會開始打開馬車的窗簾,欣賞沿途的風景,和葉凡說的話,也越來越多了。
而葉凡也因爲相處的時間長了,加上蘇長青的關係,對這個聽話乖巧,又和自己有些同病相憐的小女孩,增加了幾分喜歡。
就這樣,這一對看起來更像是兄妹的兩人,似乎漸漸地親密了起來。
直到有一日,兩人來到了一個叫高陵城的地方。
兩人快入夜才進的城,在城中找了一家酒店歇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當葉凡趕著馬車要出城的時候,卻被守城兵士告知,封城了,所有人不得出城。
無奈之下的葉凡只能帶著蘇甜兒又回到了客棧,原本打算在這裡盤桓幾日,等到城門開封的時候,在出城。
可沒想到剛待了兩天,高陵城的太守就發了一紙告文,說是造反逆賊來犯,要向全城徵集民壯和物資,用於守城之用,並且還要全城排查,肅清敵軍奸細。
接著一隊隊的兵士走上街頭,如同匪盜一般,開始挨家挨戶的搶人搶東西。
一時間整個高陵城雞飛狗跳,弄得人人怨聲載道。
葉凡住的客棧也不例外地迎來了好幾撥拿著武器的兵士,一番搜刮之後,葉凡的馬車以及所帶的銀兩全被他們給搶走了。武功高強的葉凡在面對如狼似虎的兵士們,也不敢貿然出手,若是一個不慎,不但不能脫身,恐怕還要命喪與此。
這些兵士搶了東西還不算,還要把葉凡連同幾個身強力壯的住客抓壯丁,還好是這家客棧老闆是個耿直善良之輩,攔住了帶頭的兵士,一番哀求之後,又搬出了自己一位比較有分量的親戚,這才保全了葉凡他們幾人。
僥倖躲過一劫的葉凡,心中暗自思量著,此地絕不是一個長待之處。未免夜長夢多,於是他連夜帶著蘇甜兒,施展自己最擅長的夜行隱匿,飛檐走壁的功夫,一波三折地逃出城去。
出城之後的兩人,面臨著沒錢沒車的落魄狀況,好在葉凡雖然沒怎麼出過遠門,但當年流浪行乞的時候還是學會了很多求生的本事。
葉凡帶著蘇甜兒專門找人多的路上行走,要是遇到一些看起來比較富裕的行人隊伍,便上前討要,能要來吃食東西最好,實在遇到摳門的葉凡便施展一些手段,從他們身上順手撈走一些。
一開始,還好些,靠著這個辦法,兩人前行的到還是比較順利。但後來,隨著戰亂頻生,戰火蔓延,路上能見到的除了那些餓死的路邊的橫屍以外,就是比他們還要落魄悽慘的逃難之人,這些人自己都餓著肚子呢,那還能接濟他們。
葉凡眼瞅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便放棄了大路,帶著蘇甜兒從人煙稀少的山路上前行。
一路上他們見到野菜挖野菜,見到野果摘野果,以葉凡的身手和本事,偶爾還能打到一兩隻野味,倒也還是能勉強填飽肚皮。
食物的問題到時解決了,可山路難行,又是爬山又是涉水,前行速度極度緩慢不說,對體力消耗也是非常驚人的。
葉凡到是還可以,他本來就是練家子,身體強壯,加上這一段時間跟著蘇長青練習一門名叫凝氣決的基礎心法之後,身體似乎變得更加強壯了一些,整日裡都覺得精力充沛,彷彿又用不完的勁一樣。
可問題是蘇甜兒卻有些吃不消,她本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女孩,沒什麼體力,像這樣有一頓沒一頓的吃不好不說,還要整天爬山涉水,自然是扛不住的。
雖然小姑娘性情堅毅,嘴上一直沒說什麼,但葉凡還是看的出來,有的時候見她走在路上,腳都踩不穩,明顯是有些力不從心了。
沒有辦法,兩個人只能走走停停,有時候葉凡見她累了,就歇上一歇,遇到難走的地,乾脆直接把她背起來走。
如同龜爬一般,又走了兩日,葉凡見蘇甜兒實在是堅持不了,眼看著繼續下去就要生病了,這才從山徑中折了出來,重新走回了大路上。
好在,葉凡向遇到的流民一打聽,知道他們目前的所在的位置已經快到夏武國的邊境了,這些流民就是打算穿過邊界,逃到沒有戰亂侵擾的東峨國。
這個消息,讓葉凡稍稍有些安心。只要能進入東峨國,以葉凡的本事自然能讓兩人擺脫目前這種顛沛流離的處境,再次舒舒服服的上路。
葉凡和蘇甜兒一商量,就決定跟著這支流民隊伍,隨著他們向東峨國的方向前行。
於是,兩人便跟著人羣,和他們一起來走到了這峽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