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虎的葉子碰到秦吾的皮膚,她暗自將身體往前靠一點,避開背後的刺痛。
顧西爵的身體靠過來,秦吾伸手將他擋住,兩隻手抵在顧西爵胸口,她非常堅定地回答他的問題,“穆旭臣陪我度過最艱難的時光,他是我孩子的父親,當然就是我未來的幸福!”
她的手觸在西裝的紋理上,細膩柔軟。爲了防止顧西爵再度靠近,她用在手上的力道大了一些。
“秦深是穆旭臣的兒子?”顧西爵瞥過女人抵在自己胸口上的雙手,他咀嚼這句話。
在肝臟配型檢驗之前,他尚且還相信秦深是穆旭臣兒子這件事,可現在,檢驗報告就在他辦公桌上躺著,他和秦深的配型完全吻合,而且親子鑑定的結果是兩人存在父子關係。
該死!
這個女人竟然讓他的兒子認別人做了父親,真真是存了天大的膽子!
“當然!穆旭臣就是小深的父親!”秦吾斬釘截鐵,她不知道顧西爵做肝臟配型的事情,更不知道他做了親子鑑定。
顧西爵眼底籠上一層冰霜,他不顧秦吾撐在中間的手臂,身體前傾著靠近她。下一秒,他雙臂擡起,將面前的女人徹底抵在牆壁上。
他的逼近,透著不容置疑的強勢,秦吾退無可退,整個身體全部抵在牆壁上,披肩從她肩上滑落,爬山虎沾在她裸露的皮膚上,咯地生疼。秦吾被顧西爵困在牆壁和雙臂之間,他的身體彎下來,湊近她的小臉。
“一個a型血,一個o型血,你告訴我怎麼才能生出一個ab型血的孩子?”顧西爵的視線落在秦吾臉上,他的目光撅住眼前的女人,讓她篤定的眼神漸漸變得遊離。
秦吾雖不是生物學畢業的碩士,可她好歹讀過高中生物,知道a型和o型血的父母絕對生不出ab型血的孩子。
“你說誰是o型血?”她反問顧西爵,清冷的雙眸裡充滿疑問。
她的問題讓顧西爵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蹭的一下躥了上來,他撐在牆壁上的雙手就著秦吾的手臂一把扣下。
“秦吾,你別再裝傻了!穆旭臣是o型血,秦深他是我的兒子!”顧西爵的話沒有一絲鋪墊,簡單粗暴。
但是秦吾對他的話一個字都不信。她知道自己和兒子的血型,可對穆旭臣的卻不瞭解。
“顧西爵你想玩挑撥離間的把戲?旭臣他就是小深的父親,不然他們的肝臟配型不可能成功!”秦吾揭穿顧西爵的把戲,語氣輕蔑,對他這種企圖挑撥關係的卑劣行爲充滿鄙夷。
顧西爵按在她手臂上的大手不斷用力,指節泛白,將所有的怒火全部壓在雙手上。
這女人竟然懷疑他的話?以爲他是那種卑鄙小人?
“配型成功了?那是穆旭臣在耍你!你不信我的話,大可以打電話問秦媛,她能馬上告訴你真相!”說著,顧西爵收回手,他從褲袋裡將手機掏出來,然後當著秦吾的面,撥了秦媛的號碼。
手機呈在面前,屏幕上的微光照在黑夜裡,照亮秦吾的小臉。她的臉,在手機的光亮下顯得格外嬌小,五官更加立體。
電話在嘟了幾聲之後接通,秦媛“喂”了一聲。
秦吾沒打算接顧西爵手裡的手機,可是她的手卻本能地擡起,拿過手機貼在耳朵旁,“姐姐,我有件事要問你。穆旭臣和秦深的肝臟配型真的沒問題嗎?”她直奔主題。
電話另一頭的秦媛,她正在更衣室裡換衣服準備下班,聽到秦吾的問題,她穿了一半衣服的動作瞬間停住,轉而捏住手機扣在耳邊。她很緊張,好像秦吾就在自己面前,而自己一不留神就會從表情裡出賣真相一樣。
姐姐的停頓,讓秦吾原本放寬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她又問道,“姐姐,他們的手術到底安排在哪一天?”
穆旭臣和她說過,辦完訂婚典禮的事情就會安排手術時間。那天姐姐去檢驗科拿檢驗報告的時候就說已經和主治醫生約了時間,確定了手術的日子,而她竟然忘了問手術的具體時間。
秦媛被秦吾問住了,她的手扶住衣櫃的半扇門,腦子裡不斷地尋找理由,她找了幾十種理由,可每一種都說不出口。
“具體哪一天我忘記了。等我看了手術安排再告訴你吧。”她不能告訴秦吾實話,但是也不能扯謊來騙她,最後只能團說自己不知道。
也不知道穆旭臣找合適的肝臟找的怎麼樣了,如果到了時間沒有肝臟配型,他們想要瞞住的事情恐怕再也瞞不住了。
顧西爵嫌秦吾問話的方式太過迂迴,他完全沒有那個耐心等著他們姐妹倆一言一語地聊家常。他奪過秦吾手裡的手機,直接開了免提,他對著手機的話筒冷聲道,“根本沒有配型成功的事,因爲穆旭臣不是秦深的父親!”
“……”秦媛聽到顧西爵的聲音,她放在門板上的手瞬間落了下來,那種謊言被人戳穿的羞辱感從腳底下躥上來,蔓延至全身。
一時間,她無言以對。
電波里一片寂靜,那荒蕪的安靜一下一下地敲打在秦吾心頭。姐姐不否認顧西爵的話就是默認了?
“姐姐,你說話啊!你別不說話,你快告訴我手機在哪一天?”秦吾搶似的把手機奪過來,她對著手機不停的問,“姐姐,你沒有騙我對不對?他們的配型沒問題對不對?”
顧西爵說的話都不是真的,穆旭臣不會騙她的,他就算欺騙全世界都不可能會騙她!秦深就是穆旭臣的兒子,他們的配型也沒有任何問題,顧西爵就想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
“姐姐,你快說話啊!”秦吾催促秦媛,她不能再等下去,她一定要馬上得到確切的答案。
可秦媛無法睜眼說瞎話,她儘管恨顧西爵,恨他的所作所爲,可是她不能再欺騙秦吾,不能再隱瞞真相了。
“小吾,你聽我說。”秦媛非常艱難地開口,她組織了一下語言,冷靜地和秦吾解釋,“穆旭臣和秦深的配型失敗了。但是你別擔心,穆旭臣已經在找合適的配型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秦媛的話如一顆驚雷炸在秦吾腦海裡,她聽不見後面的話,只知道配型失敗了。
配型失敗就意味著秦深的病不能控制,她很有可能隨時會失去自己的兒子!
“爲什麼?爲什麼要騙我?”秦吾對著手機大吼,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那些好不容易壘起來的希望和喜悅全部崩塌,她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能把所有的失望和絕望全用在嗓子上。
面對妹妹的大吼,秦媛一句解釋都沒有,她沒有將穆旭臣和秦深的dna檢測結果告訴她。今天是秦吾的訂婚宴,她那麼脆弱那麼嬌小,絕對受不了雙重打擊。
“穆旭臣是秦深的爸爸爲什麼會不成功?”沒等到解釋,秦吾大聲地又問了一遍,顧西爵剛纔說的話突然迴盪在她腦子裡,她補了一句,“穆旭臣真的不是小深的爸爸?”
這不可能!
穆旭臣不可能不是秦深的父親,這絕對不可能!
“這件事等訂婚宴結束再說。我現在過去找你。”秦媛沒有解釋,她掛了電話,留給秦吾更大的未知。
此時對秦吾而言,越是不確定的回答越讓她覺得煎熬,秦媛這種團脫的語氣反而讓她看到了事情的真相,讓她不得不信這其中真的藏著隱瞞了的事實。
“不會的……不可能的……”秦吾不停的擺手,她手裡的手機掉下來,砸在顧西爵的皮鞋上。
他的腳背一陣吃痛。
秦吾不斷搖頭,清眸掃在顧西爵臉上,下一秒她抓起顧西爵的手臂,用前所未有的語氣質問他,“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才能讓姐姐說謊騙我?顧西爵,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這一切地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男人搞出來的,自從她回到津陽市顧西爵就想方設法地找她麻煩,威逼利誘、綁架勒索什麼手段都用過了,現在他竟然想起來用欺騙的手段來挑撥他們一家三口的關係了。
“我騙你?秦吾,我tm的爲了三年前的事對你還不夠低聲下氣麼?”秦吾的質問把顧西爵的火氣徹底點燃,他甩開秦吾的手,反手將她整個人控制在自己的雙手裡,“三年前你懷著我的孩子銷聲匿跡,三年後你讓我的兒子認穆旭臣作父親,我還不捨得動你一絲一毫!你當真以爲我顧西爵這三個字是白唸的麼?”
“我勸你見好就收!”顧西爵甩開秦吾的身體,她瘦弱的身軀重重地撞在牆壁上,肩骨撞在上面,咯咯作響。
他實在是氣急了!
如果不是捨不得,他剛纔就不會和顏悅色的站在舞臺下面看他們宣佈婚訊。如果不是捨不得,他也不會單獨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如果不是捨不得,他壓根兒不用在這兒廢話就直接把兒子搶回去。
可這個女人,到現在竟然還以爲他在玩手段,不願意相信他的話!
秦吾,你就這麼相信穆旭臣麼?
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