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過來,梁雨柔只覺寒氣入體,凍得她后背止不住的戰栗。
戰廷深掃了眼梁雨柔惶然中帶著些許不可置信的臉,語氣平平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梁雨柔開口,起身頭也不回的往咖啡廳門口走。
梁雨柔沒有挽留,雙手用力攥緊,眼眸通紅,死死盯著戰廷深挺括的背脊。
心頭嫉恨得發狂。
能讓他這樣花費心思的看重和在意,她聶相思,究竟憑什么!憑什么!
……
因為前一晚的失眠,聶相思吃了早飯再回房間睡,睡得異常的熟和香。
中午若不是張惠叫她起床吃午飯,她恐怕會一覺睡到晚上。
嗯,前提是,中途不會被餓醒。
聶相思去洗浴室洗了把臉,又對著鏡子拍了拍,有了些精神,才離開臥室,朝樓下走。
她剛走到樓梯,張惠在樓下看到她,便說,“小姐,您的手機又響了一上午。”
聶相思,“……”
心頭微微一鼓,下樓的步伐急了些。
走到客廳茶幾前,聶相思拿起手機,解鎖。
烏潤的眼眸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未接來電和十幾條消息,有些傻。
愣了好幾秒,聶相思才伸出指尖點開未接來電,當看到這些電話都是溫如煙打來時,聶相思呼吸密了密,心臟跳動的弧度也沉了沉。
緩緩咽動了下喉管,聶相思退出未接來電提醒,打開短信息。
十幾天信息,無一例外都是溫如煙發來的。
前十來條,無非是懇求她接電話的內容。
后三條……
聶相思握緊手機,雙眼驀地滾熱,盯著那三條信息。
“思思,對不起。是媽媽不好,媽媽沒有早一點找你,沒有早一點跟你相認。媽媽不會為自己辯解什么,你埋怨媽媽,恨媽媽,媽媽都全部接受。因為是媽媽對不起你。”
“思思,媽媽很想你,這十幾年,媽媽無時無刻都在思念著你,可是媽媽沒去找你,是媽媽的錯,不是你的原因。媽媽很愛你,很愛你。你仍然是媽媽最愛的小寶貝,最愛的思思。你是媽媽這輩子最大的牽掛,沒有人能比得上你。”
“思思,你不原諒媽媽也沒關系,只要你過得好,過得幸福,媽媽就心滿意足了。”
“……”
聶相思握著手機,只覺得手機屏幕在她眼前越來越模糊。
張惠從餐廳出來,見聶相思仍站在沙發前握著手機一動也不動,有些奇怪,便走了過去。
待走近,張惠看清聶相思此刻的模樣,眉心狠狠一跳,驚道,“小姐,你這是怎么了?好好的干什么哭了?”
是的。
聶相思這會兒正拿著手機,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小姐……”
“張阿姨,我沒事,您別擔心。”
聶相思用力吸鼻子,騰出一只手慌忙擦臉上的淚,在張惠走近前,聶相思拿著手機快步走進了客廳的洗手間。
“小姐。”
張惠不放心的追過去。
“張阿姨,我真的沒事!”
聶相思這話是從洗手間里傳出來的。
洗手間的房門被聶相思從里關上,并且反鎖了。
張惠走到門口,便束手無策,只能站在門口干著急。
洗手間里。
聶相思坐在馬桶蓋上,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拿起手機在屏幕上快速滑動,不一會兒,一條信息便在她指尖編輯好。
“為什么過去這么多年不找我?為什么明明知道我是誰不認我?當年發生了什么?你是不是一直知道我在哪兒?你……真的是我媽媽么?”
聶相思看過溫如煙夾在錢夾里的照片,照片里跟她在一起的女人,氣質跟溫如煙很像,溫柔婉約,可乍一看,溫如煙跟照片上的女人就好像兩個人。
就算十三年,會一個人的樣貌發生或多或少的改變,可她不覺得能變得這么徹底。
所以昨天在看到溫如煙錢夾里的照片,結合溫如煙對她莫名其妙的關心和愛護,聶相思便覺得溫如煙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母親,但她并不敢肯定。
因為溫如煙和照片里的女人,外貌差別很大。
聶相思將消息發送出去后,便紅著眼眶等溫如煙的回復。
可她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溫如煙的消息。
聶相思眼眶浸濕,用力咬了口下唇,打開短信編輯框。
“如果昨天不是我不小心看到那張照片,你是不是永遠不打算跟我相認?真的就當我已經死了,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了?”
聶相思發出消息,等了近五分鐘,溫如煙仍然沒有回復過來。
聶相思扣緊手機,鼻尖和眼睛都是通紅,又難過,又慌。
她為什么突然不回復她消息?是不是,她真的不想認她?
“小姐,小姐,你還好么?啊?”張惠焦急萬分的嗓音隔著洗手間門板傳來。
聶相思用力癟著嘴角,抬頭,努力將涌到眼眶的淚往回逼。
“小姐,你別嚇我,你回我一聲?”
門把從外擰動的聲響,伴隨著張惠急不可耐的聲音再次拂入。
聶相思張唇深呼吸,抬手抹了把眼睛,從馬桶上站起,道,“張阿姨,我沒事,我馬上就出來。”
聽到聶相思的聲音,張惠才停止了擰動房門的動作。
聶相思走到洗手臺前,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才走到洗手間門口,將房門打開。
房門打開的瞬間,張惠幾乎立刻便抓住了她的手,滿臉緊張和擔憂,“小姐,您這是怎么了?”
聶相思雙眼仍舊紅紅的,看著張惠焦灼的模樣,有些內疚,啞聲說,“對不起張阿姨,讓您擔心了,我現在沒事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跟張阿姨說說。”張惠道。
聶相思想了想,搖頭,從洗手間出來,“我真的沒事了張阿姨。對了,這件事您別告訴我三叔,免得他擔心。”
聶相思除了聲音有些沙啞,以及眼眶紅潤外,情緒仿佛已經恢復正常。
張惠皺緊眉,盯著聶相思沒答應,“你都這樣了,我怎么能不告訴先生?”
“張阿姨,您真的別跟我三叔說,他最近挺忙的,您看大周末的還去公司加班,我不想他為我的事再操心。三叔雖然能力強,但也不是鐵人。”聶相思哀請的看著張惠,小聲道。
“……那你得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不然我心里不踏實。”張惠道。
聶相思現在是懷孕初期,情緒起伏這么大,她實在是不敢疏忽。
聶相思雖然將張惠當親人,但溫如煙的事,她覺得現在并不是說的時候。
但見張惠又堅持,聶相思抿抿唇,只好說,“張阿姨,我自己跟我三叔說吧。”
張惠,“……”
“其實我只是不想讓三叔知道我哭過,這件事,三叔他知情的。”聶相思說。
“……先生知情?”張惠驚。
聶相思點頭,認真看著張惠,“我沒騙你張阿姨,三叔真的知道。所以您別擔心了,我剛只是有點控制不住,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謝謝您這么關心我。”
“……別說這些傻話。”張惠嘆息,“既然這樣,那我不告訴先生。但是小姐,您現在是在孕期,又是頭三個月,你自己的情緒千萬要控制好,孩子現在肚子里還脆弱得很,他可不想我們這些大人。明白么?”
聶相思愣了愣,白嫩的手掌下意識的撫住肚子,怔怔的看著張惠。
張惠見她這樣,心生憐惜,拉著她朝餐廳走,“你還小,不懂這些。但張阿姨說的你要謹記。否則若是有個好歹,你哭都來不及。”
聽到張惠這么說。
聶相思一下想到了她昨天從藍鳶一路狂奔……又想到在花園哭那一通,還有剛剛……
聶相思臉有些白,吸了口涼氣。
張惠見聶相思嚇到,雖然不忍,但也沒說什么。
她年紀小,現在是頭胎頭三個月,再像以前那般任性是不行的。
知道害怕,才能小心。
……
謝家別墅。
溫如煙穿著針織衫和長裙,系著圍裙在廚房和保姆一起準備午餐。
“太太,您身體又不舒服么?”保姆關心的看了眼溫如煙蒼白的臉,說。
溫如煙嘴角牽強扯了下,正要回答。
謝云溪的聲音忽地從客廳傳來,“媽。”
溫如煙拿著湯勺的手一頓,只因謝云溪很少用這樣冷淡的聲音叫她。
溫如煙淺蹙眉,放下手里的湯勺,緩緩轉頭朝客廳看。
謝云溪站在客廳,手里拿著一只手機,臉上的蒼白不比溫如煙臉上的少,望著溫如煙的雙眼,一如她第一次進謝家時,冷漠,防備!
而溫如煙的注意力卻不在謝云溪看著她的雙眼上,而是,她手里的手機。
因為那只手機,是她的!
溫如煙單調的身子一震,接著便是一震慌亂涌來,“云溪……”
謝云溪冷冷扯唇,拿起手里的手機對溫如煙舉了舉,卻是什么也沒說,轉身朝樓上走。
溫如煙猛地握緊手,來不及多想,匆匆忙忙追了上去。
“云溪,云溪……”
謝云溪快步走進自己房間,卻沒有關門。
溫如煙有些踉蹌的跑上樓,走進謝云溪房間,手指顫抖的將房門關上。
還沒轉身,就聽謝云溪冷然的嗓音從后拂來,“思思,是聶相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