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桓恩沉吟,道,“你說,云舒懷的,會不會真的是長洋的孩子?”
常曼怔住,好幾秒過去,才抬起眼睛看著徐桓恩,“你什么意思?”
徐桓恩垂眼,“長洋不是跟你說,云舒懷的是他的骨肉么?”
“不可能!”
常曼皺緊眉,搖頭,“長洋跟云舒分開四年,這四年都沒有聯系。而長洋剛去俞市不久,若是云舒懷的是他的孩子,說破天還沒顯懷呢!怎么可能看上去有七八個月的身孕?”
“……那會不會是長洋去俞市我們不知道呢?”徐桓恩假設。
常曼看著徐桓恩,隔了半響,還是搖頭,“如果是這樣,長洋如何放心把懷有身孕的云舒一個人留在俞市?”
“也許云舒并沒有讓長洋知道,隱瞞了她懷孕的事呢?”徐桓恩抿唇。
“更不可能了!云舒孩子都懷上了,就說明她是愿意跟長洋在一起的。若是如此,她懷了長洋的孩子,又有什么道理不告訴長洋知道?”常曼盯著徐桓恩,仿佛是在等徐桓恩提出新的可能。
徐桓恩抽抽嘴角,有種自己說什么,都能被常曼見招拆招的感覺,于是便沒繼續說下去。
常曼眨眼,心下其實也被徐桓恩這連聲的假設給問得飄了。
用力抓了抓手,常曼蹙眉慢慢說,“不管怎么樣,長洋出手對付趙家,有我一部分的責任。我不能眼睜睜看著趙家破產。不然我這心里實在過不去。”
徐桓恩瞇眸,默了默,卻道,“曼曼,我覺得當務之急,先不管趙家,咱們得先弄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常曼迷蒙。
徐桓恩盯著常曼,“弄清楚云舒懷的到底是不是長洋的孩子!”
常曼,“……”
“你是說,你還是覺得長洋說的話有可能是真的?”常曼聲音收緊。
徐桓恩笑了笑,伸手握住常曼的手,“雖然咱們現在的立場是長洋的父母,但也別忘了咱們是做什么的。做律師的,凡事要將就證據,你說是么?”
常曼腦海里咣的響了聲,氣息都沉了沉,“是,是!你說得對,是該這樣!我真是急糊涂了,我糊涂了!”
她當時一聽到趙菡蕾說云舒懷孕了,但孩子不是長洋的,她就急了,沉不住氣。
后來給長洋打電話確定,被告知云舒真的懷孕了。
常曼就有些崩潰,加之她明白云舒在徐長洋心里的位置,也清楚以徐長洋的性子,很有可能為了得到夏云舒,便連帶著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認了!
所以她就認定徐長洋是為了跟夏云舒在一起,委屈自己故意那般說給她的,她當母親的,心疼,也急壞了,根本沒想過再去調查確認一翻,一門心思就想把人從俞市叫回來!
常曼反手捏緊徐桓恩的手,“關鍵時刻,還是你冷靜。就算要給一件事下定義,也不能光憑一面之詞,得有證可查。”
徐桓恩在這事上也不算冷靜。
在得知夏云舒懷孕消息時,他首先是一個父親,其次是一個男人!
平心而論,這兩個身份,都無法輕易做到接受!
之所以現在冷靜下來,說起來也是因徐長洋過于偏激弄垮趙家的舉動給驚到了。
因此他便想著,將事實調查清楚。
如果確定徐長洋只是因為趙菡蕾將實情告訴常曼,他便遷怒于趙家,甚至手段狠硬的讓趙家破產再無翻身可能,那么他這個當父親的,就真該擔心兒子的心理狀況和將來!
但若是如徐長洋所言,孩子是他的,而趙菡蕾在常曼面前詆毀夏云舒名譽以及他們的孩子,他出手弄趙家,他反倒要說喊上一句“好”!
自己的老婆孩子被人這般沒有底線的誣陷和欺辱了而不作為,那還算什么男人!
“這樣吧,我明天啟程,親自去一趟俞市,找云舒談一談。”徐桓恩說。
徐桓恩和常曼并不知道徐長洋回潼市時,就一道將夏云舒給帶回來了。
常曼深呼吸,“好。”
……
徐長洋從茶樓離開,便徑直趕來墓地接夏云舒。
等他趕到,卻看到靠在石壁上睡著的夏云舒。
徐長洋心尖擰了擰,快速脫下身上的外套,裹在夏云舒身上,把人抱起。
低頭,用臉在夏云舒臉上輕撫了撫,感覺到夏云舒臉上的涼意,徐長洋眉頭攏成一座小山,邁腿,大步抱著夏云舒朝墓地外走。
徐長洋安排過來照看夏云舒的兩人看到徐長洋抱著人過來,趕緊上前替他拉開了后車座的車門。
徐長洋一條腿跨上車,視若珍寶的小心翼翼把夏云舒放到車座上,末了,盯著夏云舒的臉,對候在車外的兩人道,“辛苦了,回吧。”
那兩人便對徐長洋躬了躬身,走到車后的車上,開車離開了墓地。
徐長洋俯身,在夏云舒眉心處啄了下,拿過車內的毯子,覆在夏云舒身上,正要反手拉上車門時,聽到一道輕輕的笑聲。
徐長洋一頓,凝目盯著躺在車座上的小女人。
夏云舒閉著眼睛,兩邊嘴角卻嬌俏的挽著,糯軟的哼,“某個人剛偷親我了。”
徐長洋一顆心都軟酥了下來,大掌捧著她半邊臉,含笑輕哼,“某個人明明醒了,卻不睜眼,不就是等著被偷親?”
夏云舒如偷到甜食的小倉鼠吃吃的笑。
徐長洋嘆了聲,另一只手也覆上了夏云舒的臉,將她小小的臉捧高,珍視的吻她。夏云舒臉很紅,雙眼悄悄打開一條縫,看著眼前的男人。
徐長洋輕閉著眼睛,面上的濃情和溫柔在一刻毫無遮隔的印進她的眼瞳里。
夏云舒心臟處一柔再柔,忍不住探出之間輕輕描他長而黑的睫毛。
眼睛上傳來微微的癢。
徐長洋便睜開雙眼,在這一瞬映入眼簾的,是夏云舒癡迷寵溺的眼睛。
見他睜開眼,夏云舒也沒有閃避,沖他高高揚起嘴角,“告訴你一個秘密。”
徐長洋捏住夏云舒撫他睫毛的指尖,心臟怦怦直跳,如癡如醉的盯著夏云舒的雙眸,“什么?”
“你第一次到蔚然高中接相思,我和相思從校門口出來。相思一見你就朝他揮手,高聲叫你徐叔,而你也對著她笑,那笑真好看,是我看到過的,最好看最迷人的笑。我當時就在想,你要是對著我笑的,該多好。”夏云舒說這些話時,聲線輕如羽毛,卻一字不落的拂落進徐長洋的耳朵,重重敲在他的心里。
徐長洋心房戰栗,禁不住低低一哼,用力吻住夏云舒。
夏云舒吸氣,伸手纏緊徐長洋的脖子,“你說,我是不是在那時候就喜歡上你了?“
徐長洋一顆心仿佛被熱烈的火焰裹了一層又一層,他甚至都顧不上回答夏云舒。
夏云舒很快就有些呼吸不暢,卻還是笑,手握成拳頭從后敲他的頭。
“早晚被你逼瘋!”徐長洋咬著牙根,微微發狠的咬夏云舒的唇和下巴。
夏云舒抽疼的嘶氣,雙眼仿似嵌了一潭靈泉,撲閃的看著徐長洋。
徐長洋還能如何呢?
只能如泄了氣的老虎乖乖匍匐在夏云舒頸邊,傷了元氣般虛弱的呼吸。
夏云舒心疼他,想伸手摸摸他。
不想手還沒碰到他的頭,徐長洋便兇神惡煞的低斥,“別碰我!”
夏云舒一愣,哼了哼,我行我素的把手放到他腦袋上,摸巨型寵物似的,抓撫他的短發。
然后……徐長洋瞥了她一眼,也沒怎么地她!
……
之后徐長洋帶夏云舒吃了午飯,午飯后,徐長洋帶夏云舒回家午休,待她午休醒來,方又才領著她去了逸合醫院。
院長林淮依舊盡職盡責的親自接待,安排婦產科最資深的專家給夏云舒產檢。
產檢的過程中,夏云舒享受到了“女王”般的待遇和坐火箭一般的速度,讓夏云舒甚是感嘆。
產檢結束。
專家不知道是不敢說,還是其他什么。
先是拉著林淮一通耳語,后林淮又訕訕的看了看徐長洋,但沒說話。
徐長洋微瞇眼,看向夏云舒,“累了吧?”
“不……”
“徐太太若是累了,不如隨我到我的辦公室稍作休息?”
不等夏云舒開口,林淮兩步上前,朝辦公室門口伸出一只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弄得夏云舒想拒絕都沒法拒絕。
“去吧。”
徐長洋摸摸夏云舒的頭發,柔聲道。
夏云舒看著徐長洋,“可是我還沒聽結果呢?”
“不是還有我嗎?信不過我?”徐長洋玩笑說。
夏云舒切了聲,噘了噘嘴,跟林淮出去了。
看著夏云舒走出去,徐長洋面容微沉,看向專家,“您說吧。”
“徐先生,經過這次產檢發現,由于您太太體質偏弱,營養跟不上,直接導致孩子在母體內無法得到足夠的營養,所以孩子偏小,這也是為什么徐太太的肚子比孕同期的肚子小。以您太太目前的體質,我很擔心……”
專家見徐長洋面色越來越沉硬,硬生生止住了后續的話,提了提氣道,“不過情況也許并沒有那么糟糕。在生產前,注意補充蛋白質以及微量元素。更為要緊的事,徐太太務必要保持心情平和,不宜大起大落。“
專家叮囑完許久,徐長洋都立在辦公室內沒有動彈。
專家便有些無所適從,正想著要不要說一些寬慰他的話,徐長洋卻驀地轉了身,離開了。
專家愣了好一會兒,才看著門口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