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沒有和父母一起去過海洋館之類的地方,說沒有遺憾是不可能的,但易千率現在卻說要帶她去海洋館,在孩子生下來以后帶著孩子再去一次。認真的神情沒有半分玩笑。
張薰羽垂下眼,盯著海面上碎開的陽光避開易千率的目光。
為什么易千率總是要說這些話呢?她會……當真的。
明明知道是很渺茫的事情卻當真了在期待,是一件多可悲的事情?
張薰羽低著頭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時,易千率的手隔著遮陽帽按在張薰羽的腦后,很輕的力道,恰到好處的讓人覺得溫暖,不是陽光的那種炙熱,而是什么東西一直在風聲里飄飄忽忽,最后終于落到一片堅實可靠的地方被小心安放好的那種安全。
張薰羽偏過頭來,看著易千率在陽光里側過來的臉,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緒,也說不清是因為什么。
“你很喜歡海洋生物?”易千率忽然轉開了話題,淡淡含笑的問張薰羽。
“還好。”大概人類對于深海總是有一種特別的情感,游魚不用背負和顧忌任何東西就這樣自在的在水里放逐的姿態更是讓張薰羽覺得向往。
“我知道了?!币浊蕮芘艘幌聫堔褂鹫陉柮蓖饴冻鰜淼念^發,深深的看了張薰羽一眼,忽然轉身下了甲板。
易千率知道什么了?
張薰羽詫異的看著易千率就這樣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走開,想要問易千率去做什么的時候易千率已經腳步很快的走遠了。
張薰羽面對著易千率離開的方向看了許久也沒有看到易千率回來,淺淺的皺了一下眉。
只是回答了一句還算喜歡海洋生物,易千率知道什么了?
低緯度海域的陽光總是過于灼熱,帶著能燙傷人的溫度銳利的刺在身上。張薰羽在陽光里站了一陣就覺得有些受不了了,壓低了一些遮陽帽的帽檐坐到一邊巨大的遮陽傘下。
白色的歐式小圓桌上永遠都擺著溫度恰恰好的檸檬水,沒有放冰塊,也沒有受到高溫的影響,恰到好處的舒服。
張薰羽一坐下一旁的女傭就適時的遞過來濕巾和防曬,張薰羽喝了半杯檸檬水才覺得心里的煩躁淡了一些,擦了擦薄薄的汗補涂防曬。
防曬從臉上蔓延到頸子上的時候眼前忽然一陣陰影落下來。張薰羽抬頭,看著站在圓桌對面的易千率。
易千率皺著兩道清雋的眉站在那里,手里拿著兩副……漁具?
“你想帶我去釣魚?”張薰羽詫異的望著易千率。易千率今天是怎么了?
易千率在張薰羽對面坐下,有些別扭的偏開臉看著起伏的海面:“游艇上沒有潛水服?!?
潛水服?所以易千率原本是打算帶她去潛水?
“你很喜歡海洋生物?”易千率之前問她的話忽然撞進耳里。
易千率以為她很喜歡海洋生物,所以才會說“我知道了?!?,所以才去找潛水服想帶她去海里看海洋生物?
張薰羽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翹起。
“總之回去之前會帶你去潛水,現在先
去釣魚,同樣可以看到海洋生物。”易千率還是有幾分因為沒有潛水服而不滿的別扭,拉著張薰羽就想起來。
“等等?!睆堔褂鸬氖滞厥樟艘幌拢瑳]有被易千率拉起來。
“太熱了,我想再坐十分鐘。”
站在桌旁的女傭適時的為張薰羽和易千率分別遞上一杯檸檬水。
現在的時間還是在上午,其實大概還要再過許多個十分鐘高溫才能降下去。張薰羽說著蹩腳的借口,易千率也沒有多想張薰羽的話是否合乎情理,要不要說破。
十分鐘的時間,雖然不足以讓高溫降下去,但卻足夠讓易千率身上沁出的汗漬干透。
“好了,我們走吧,去釣魚。”看著易千率漸漸的清爽了一些,張薰羽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點檸檬水,和易千率一起離開了座位。
走到游艇邊的時候張薰羽才發現游艇默不作聲的改了方向,現在已經是停在一處淺海了。
易千率把漁具裝好了遞到張薰羽手里:“聽說這里的熱帶魚不少,你可以釣著試試?!?
魚線被易千率拋進淺海里, 張薰羽握著魚竿,看著易千率開始組裝另一只魚竿的樣子微微彎了嘴角。
時間向著中午一點點的靠近,溫度逐漸的升高。張薰羽看著依舊沒有什么動靜的魚標,有些挫敗的嘆了口氣。
易千率說這里的熱帶魚很多,但不知道是她和易千率的運氣太差還是怎樣,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魚標還是沒有絲毫變化。
“這里真的有熱帶魚嗎?”張薰羽偏過頭問一旁沒什么表情的易千率。
“你耐心一些,現在也才過去半個小時,再等等。”易千率倒是很氣定神閑,一副早晚能釣到魚的篤定模樣。
“你這么耐心,也沒見有魚上鉤。”張薰羽看著海面,聳了聳肩用話噎易千率。
張薰羽其實自己也算不上不耐心,雖然這樣和易千率說著,握著魚竿的手卻連一絲晃動都沒有。
易千率的嘴角勾了一下:“是么?那這是什么?”
易千率忽然猛的一扯魚線,一只色彩斑斕的熱帶魚被易千率帶起,擺著尾在空中劃了一個好看的弧度,最后被易千率放進一邊已經準備好的水盆里。
熱帶魚甩著水在陽光下被易千率扯起來的時候張薰羽很輕的低叫了一聲,興致很高的看著水盆里不斷撞著盆壁的熱帶魚。
“現在看見這里有熱帶魚了嗎?”張薰羽根本就沒什么興致回答易千率,伸手撩了兩下水看著里面的熱帶魚嘴邊漾開一抹笑。
“易千率,這是什么魚?”
張薰羽果然很喜歡海洋生物,易千率在魚鉤上裝了一個新的魚餌,低頭看著張薰羽恨不能拋下手里的釣魚竿去看那只熱帶魚,把魚線甩進水里,嘴角含笑:“像玻利維亞鳳凰?!?
的確就是玻利維亞鳳凰,體表是不至于過于鮮艷的黃色,鰭是一種接近透明的淡綠色,上面拉出一些淡紅的細紋,和好看的顏色搭配。
張薰羽看著水里的玻利維亞鳳凰許久,忽的表情變了一下,眼
里流露出淡淡的錯愕,拉了拉魚竿,然后忽的對著易千率笑了:“那你猜我現在釣到的這一條,是什么品種的魚?!?
易千率挑了挑眉,目光移向張薰羽的魚竿,原本浮在海面上的魚標果然已經沉進水里了。
張薰羽平時很少釣魚,手腕的力氣也不如易千率大,只能一圈一圈的繞著魚線把魚從海里釣起來。
和易千率同樣的是熱帶魚,只是張薰羽的這一條是三色的,橙白色的條紋間有黑色銜接。
易千率失笑:“小丑魚?!?
最普通最常見的小丑魚。
張薰羽也沒有想到在易千率釣上來了玻利維亞鳳凰之后她只釣上來了一條小丑魚,面色僵了一下,橫了易千率一眼吧小丑魚放進水盆里,小丑魚一入水就繞著玻利維亞鳳凰歡快的轉著圈。
張薰羽把重新上好魚餌的魚竿拋進水里,不再看水盆里的玻利維亞鳳凰一眼。
虧她之前還很有趣致的在魚釣上來之前讓易千率猜她釣上來的會是什么品種的魚。
“易千率,我忽然發現釣魚是一件很有道理的事情。”張薰羽忽然開口。
“什么道理?”易千率饒有興致的看著張薰羽,想要聽聽看張薰羽能說出什么道理來,“什么樣的人釣上來的就是什么樣的魚?”
張薰羽的額角跳了一下:“沒想到易總裁心里是把自己當做鳳凰的?!?
“雄鳳雌凰,當一只被小丑圍著打轉的鳳似乎也沒什么不好?!币浊实哪樕醋儯p易的就拆了張薰羽的話。
意思是她是圍著易千率這個王者打轉的小丑了?
張薰羽涼涼的瞥了一眼易千率:“可惜事實正好相反,同性往往相斥。”
張薰羽指的不是性別的性,而是性質的性。相同性質的東西相互排斥,所以她釣了小丑魚,易千率釣了玻利維亞鳳凰。
易千率看著張薰羽強詞奪理的樣子,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反駁,就這樣和張薰羽并肩站在一起望著隨著海面起伏的魚標。
像是海里所有的魚都得到了消息一樣,易千率和張薰羽各釣上了一條魚之后就很久沒有魚再上鉤了,只是很偶爾的一只咬著魚鉤沉了沉。
整整一個下午,易千率和張薰羽都沒有釣上來多少魚。
到了傍晚的時候,易千率把水盆里單手能數的過來的魚全部放進水里,擁著張薰羽回到了甲板上。
雖然只是釣了一個下午的魚并沒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張薰羽依舊覺得有些疲倦,靠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的喝著檸檬水眼都懶得抬一下。
天邊的暮云燒的通紅,易千率和張薰羽早在到這座島上的第一天就已經看過海上的日落了,在游艇上看日落也沒有太大的區別,掃了幾眼之后就沒有再看了。
“我們現在要回去了嗎?”
張薰羽單手支著頤,另一手攪著杯子里的檸檬水,懶懶的問易千率。
“嗯?!币浊实瓚艘宦?,看著越來越近的海岸,忽然之間敲了兩下桌面。
“想不想看看游艇是怎么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