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千率交疊著修長的雙腿坐在后座,修長的手里握著一沓報紙一張張翻看。
“總裁,已經按照您說的交代下去了,沒有媒體刊登出張小姐的照片和相關資料。”
各大媒體刊登出的照片都是易千率抱著張薰羽離開的背影,張薰羽的臉埋在易千率的懷里,只有一頭長卷發垂下來。
“嗯。”易千率隨手把報紙擱在座位旁。
畢竟是他在訂婚宴上離開,于情于理都是他對不起簡安寧,站在大眾輿論的反方向,不該把張薰羽也拉進來和他一起面對大眾的輿論。以張薰羽現在心性,大概也不想過多的在公眾面前露面。
“簡小姐呢?”易千率問駕駛座上的程池。
“簡小姐昨天晚上一個人在訂婚宴現場直到最后結束,之后回了易家,聽管家說,簡小姐坐在樓下大廳等了您一整晚。”
易千率揉了揉眉心,有些煩悶的扯了扯領帶。
讓未婚妻一個人獨自面對整場訂婚宴和滿場的賓客,易千率,你幾時也這么不是男人了?
但讓他就這么看著張薰羽這么不自愛的被占盡便宜,是易千率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兩者權衡之下總是有輕重之分,而他總歸也是自私的人。
“簡小姐的事情,查清楚了嗎?”
“還沒有,沒有查出任何問題,徹查了簡小姐從香港回來之后的所有事情,都沒有有問題的地方。”程池透過后視鏡小心的看了一眼易千率的神色,“也許簡小姐可能真的僅僅是撥錯了號碼而已。”
易千率的號碼變得更加冷凝。
連程池查不出問題,是簡安寧真的純良,還是隱藏的深到連程池都查不出來?
“先回易家。”易千率沉聲開口,原本向盛世開的車調轉了方向。
易家——
簡安寧身上的煙粉色禮裙還沒有換下來,長長的裙擺從沙發上一路落到地面,只是因為過了一整夜,被仔細挽好的頭發已經有些亂了,臉上的妝容也花了幾分,遮掩不住的憔悴。
“率!”聽見身后門被打開的聲音,簡安寧回過頭看向易千率的方向,嘴角生硬的擠出一個笑。
因為一整夜沒有休息,簡安寧的聲音有些微微的發啞,易千率對簡安寧總歸還是愧疚的,倒了一杯水遞到簡安寧桌前,就勢在簡安寧對面坐下:“怎么不去休息?”
“率,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簡安寧沒有回答,反而是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問易千率。
易千率緩慢的抬起頭,望進簡安寧眼底:“抱歉。”
易千率沒有說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但短短的兩個字已經讓簡安寧的眼眶里氤氳起濕氣。
昨天晚上易千率在哪里,和誰在一起,都是不需要回答答案就顯而易見的問題,而現在簡安寧只想聽見易千率騙了騙她,多敷衍都可以,多虛假的謊言都可以,只要易千率至少還肯騙她,就說明易千率對她還
有至少一點點的在乎,一切都沒有走到不可挽回的境地。
但易千率說的是“抱歉”。
“率,你沒有什么好抱歉的,是公司忽然出了事情所以你趕去處理了吧?沒有關系的,我理解。”簡安寧的眼睫上都已經沾染了水汽,像是隨時都要承受不住的落下來,還是勉強的笑著,匆忙起身逃避著什么一樣想要往樓上走,“我困了,去休息了。”
“安寧。”簡安寧猶自自欺欺人的樣子讓易千率眼里的愧疚更深,但有些事情畢竟還是要說清楚的,任由簡安寧這樣自欺欺人的話并不見得是好事,“我昨天晚上和張薰羽在一起,我們的婚事……”
“你別說了!”簡安寧僵著背脊回過身來,第一次打斷易千率的話,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兩下,簡安寧眨了眨眼把眼里的潮意全部眨下去,“我知道了,但是我不想聽,不要告訴我。”
多天真多可笑,就在昨天她還以為可以嫁給易千率,可以徹底逃開以前那段不堪的歲月逃開那個人,但僅僅不到幾個小時,易千率就親手把她的全部幻夢打碎!
易千率在帶著張薰羽離開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絲毫考慮過她一個人面對那么多嘲弄或憐憫到底有多難堪,也不會知道他的離開又硬生生的把她推進了她好不容易才爬出來的黑暗里。
簡安寧提著長裙,一步一步的轉身向樓上走去。
易千率看著簡安寧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松了松已經被扯得很松的領口,靠著沙發靠背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
也許還是要讓簡安寧自己慢慢的接受吧。
“易先生,盛世還有半個小時開例會。”
程池站在一旁,出聲提醒易千率。
“嗯,我知道了。”易千率淡淡開口,片刻后才理了理領帶出了易家。
易千率的車緩緩的駛出易家,向盛世的方向一路開去。
二樓某間房的窗簾抖動了一下,直到已經看不見易千率的車了才靠著落地窗緩慢的蹲下身來。
易千率,你是真的,對我哪怕一點點的感情都沒有吧。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可是你不知道,我付出了那么多。
付出了那么多,承受了那么多,結果卻依舊是被丟棄的結果,憑什么?!
張薰羽又做了什么,值得得到這么多?!
埋著的頭從雙膝間抬起來,簡安寧的視線定定的落在室內的某一點,泛紅的眼眶里流出某種讓人發顫的光。
摸出手機,撥出一個已經爛熟于心的號碼。
“嘖嘖嘖,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還敢給我打電話。怎么樣?被自己未婚夫跑下的感覺好受嗎?”男人的聲音陰氣森森,讓簡安寧不自覺的顫了一下。
細細的齒咬的很緊,簡安寧原本溫婉的一張臉微微猙獰:“還沒有最終結束,不是不會有轉機。”
“哦?”電話那頭的男人明顯的不屑,嘶啞難聽的笑了笑,“安寧打算怎么做?”
簡安寧盡量的忽略掉男人那股令人不適的不屑:“你再幫我一個忙,我保證在事成
之后一定能成為易太太。”
“安寧想讓我幫什么忙?”男人懶懶的問。
“我想讓張薰羽,徹底消失。只要張薰羽消失了,我就什么阻礙也沒有了。”簡安寧一個字一個字緩慢的說,語氣森冷陰狠。
“安寧,我們之間的關系還沒有到可以讓我幫你殺人的地步吧?不管是在中國還是泰國,殺人可都是犯法的。”雖然這么說著,男人的聲音里卻沒有多少懼怕的意思,甚至還懶淡的打了個哈欠。
“法律對你有威懾力嗎?還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簡安寧冷笑了一聲,“你可以放心,只要我能嫁給易千率,我許諾幫你拿到易千率手里盛世的一半控股。”
易千率手里盛世的一半股權,不是個小數目。如果僅僅是讓一個女人消失就能得到這么大的利潤的話……似乎也算是一筆很劃算的生意。
那邊停頓了片刻,才傳來男人的聲音:“我可以幫你,不過不要忘記你許諾的東西,別耍什么鬼心思,否則……等著你會讓你知道你之前經歷過的所有痛苦有多舒服。不要以為在易千率身邊我就不敢對你怎么樣了,你也知道,沒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
雖然隔著電話,簡安寧還是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但無論如何,易夫人的位置她必須得到,不管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電話掛斷,簡安寧站在落地窗旁,臉上的表情陰沉晦暗。
油在鍋里響起細微的滋啦聲,張薰羽持著鍋鏟站在灶臺前,看著鍋里已經沸了的油怔怔出神。
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發生的所有事情在腦中過了一遍又一遍。
現在她已經重新站在了易千率的身邊,那接下來呢?應該要怎么做?
“張小姐,油已經熱了。”忽然一只手從后面攬上張薰羽的腰,張薰羽跟著那只手向后退了半步靠進易千率懷里,看著易千率伸手把火熄滅,已經沸騰的油氣泡逐個消下去。
“在想什么?這么出神?”易千率垂頭在張薰羽的唇上印了一下,嘴角帶笑。
“沒想什么。”張薰羽垂了垂眼,看著地磚上的花紋。
易千率的眼眸閃了閃,不再多問,只是把張薰羽擁的更緊了些,頭靠在張薰羽的肩上,掃了一眼流理臺上已經處理好了的食材,“你要做飯?”
“嗯。”張薰羽推拒了易千率一下,“你出去休息吧,這里油煙味重,我做好飯菜之后會叫你的。”
“你做飯吧,我正好想看你做飯。”易千率松開張薰羽,向后倚著流理臺,噙著抹淡笑看著張薰羽。
張薰羽無法,斂了斂睫收了散的有些遠的思緒做飯。
易千率站在張薰羽身后安靜的看著張薰羽忙里,適時的遞上張薰羽需要的食材。
沒有過多的交流,狹小的空氣里只有炒菜所發出的細微聲響,油煙味染上易千率的衣服,易千率卻覺得單單是這樣看著張薰羽,空洞七年的心就一點點的滿起來。
如果真的可以和張薰羽這樣安安穩穩的走下去,面對多少都稱不上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