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梁山
秋實急忙將腦漿四溢的小童放在床上,來不及掩蓋小童那赤條條的身體,本能地跳到墻根,手疾眼快地從書架邊的墻壁上,拔出一把太極劍,后背貼著墻壁,來到樓梯口。
秋實感到很驚奇,這個聲音他很是耳熟,極象是段虎的聲音。可是,當他窺視了一眼樓下站立的那人的形象時,又覺得來人不是段虎。
那個人頭上戴著一頂骯臟而又破爛的草帽,衣衫襤褸,臉上蒙上一層灰黑的污垢,手中拄著一根干枯的竹桿,活脫脫的一幅乞丐的模樣。
秋實又不承認那個人是個乞丐,即使是乞丐,也不是普通的乞丐。他從剛才的聲音中斷定出,這個人的功力深厚,絕對是武林中的高手。
這時,那人丟掉了頭上的草帽,邊叫邊跑上了樓梯。
“秋實,是我,段虎。總算等到你們了,總算沒有空等候。”
秋實他們圍住了段虎。秋實自上而下地打量了段虎幾遍,然后說道:“段幫主,你怎么這么一身裝束?不是你自報家門,我就是從你跟前經過,也絕對認不出你來。”
“這是余夢的吩咐。也幸虧按照她說的喬裝成這個樣子,不然,是會不見你們。這些狗日的小日本,做賊心虛,盤查得很嚴。”
“余夢他們現在在什么地方?”秋實聽到了余夢他們的消息,陡然間,精神振奮起來,伸手抓著段虎的肩膀問道。
“在烏龍寺院。”
“在烏龍寺院?他們怎么會到八仙城去了呢?!”
秋實幾乎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論他怎么想,也不會想到余夢他們會到八仙城去,這也太不合乎常理。
“這里很不安全,我們趕快離開這里,找個地方,我再告sù 你其中的原委。”
段虎說著,轉身走向樓梯。秋實站在原地愣了好半天,又沖進了小童的房間,將床單包裹著小童的尸體,夾在腑下,追上了段虎他們一行。
段虎帶領著秋實他們繞到北城墻的一個陰暗的角落,手腳利索地從腰間摸出圈繩索,揮臂將繩索一端的三爪鋼鉤甩向城墻,雙臂拽了拽繩索,隨后,雙手抓著繩索,雙腳先后蹬著城墻,三兩下躥上了城樓。
莫沖天不待秋實的吩咐,已經將剛剛套上身的外衣脫了下來,三下五去二地撕開了外衣,用外衣做成的繩索,將小童的尸體捆綁在秋實的后背上。
董永不失時機地用雙手托著秋實的臀部,暗地一用力,將秋實舉過頭頂。秋實借助著段虎的牽引,眨眼間翻越過城墻。
四人來到城外,一齊動手,在城墻邊掏出一個不很深的坑穴,噙著眼淚,掩埋了小童的尸體。
四人顯得十分疲憊,轉身坐在掩埋著小童土坵旁。段虎半瞇了一會兒眼睛,自言自語般地講出了余夢撤離西城門后的經過。
當秦川追上了余夢他們的時候,余夢在一名特工的背上漸漸地蘇醒了過來。沒有作出太多的掙扎,抬頭望了望緊跟在身后奔跑的人們,一行熱淚灑落在特工的后背上。
“黃河他們怎么樣?”余夢的話語很低沉。她也回想起剛才的情形,盡管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但是,仍希望自己預感是錯誤的。
“他們三人都以身殉國了!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情了,后面的追兵馬上就到了,趕緊逃吧?”秦川盡量地控zhì 著自己的感情,不愿將內心的悲痛表露出來。但是,語氣仍然顯得很悲哀和凄涼。
“黃河!我的好戰友!只要我余夢還有一口氣沒有咽下,我定然會為了我們共同的事業而奮戰。”
余夢說著,突然從特工的肩膀上翻越下來,拔出槍支,發出號令:“是我一意孤行,讓不少的戰友丟掉了性命,這是我的罪過,但是,再不能犯下如此的錯誤。眼下,我們已經在日寇的包圍之中,不分散突圍,就會全軍覆滅。秦川!你帶領民防團和城防司令部的士兵們從東邊突圍,我帶領情報站的人員從西邊突圍,不要戀戰。今后,若因此而追究責任,我余夢一人承擔。”
秦川知dào ,這也是眼前想多沖出去一人,唯一的道路。他沒有猶豫,向城防司令部和民防團的人們發出一聲召喚,沖鋒陷陣般地沖向向東的巷子。
余夢剛沖進西邊的巷子,追隨而來的日寇就追到了胡同的出口處。他們站在丁字路口,猶豫了一會兒。余夢也恰是時候地向身后開了幾槍。顯然,她是想將日寇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山口和善并不是酒囊飯袋,他雖然沒有徹底看出余夢的真實意頭,但是,他絕對不會相信所有人會向同一方向逃命的現實。
“你的,西邊的有!”山口和善揮舞著指揮刀,指著馬千里,嘴里又咕嚕了一陣子。幾十名日寇士兵,頓時轉過身去,跟隨著馬千里撲向西邊的巷子。
余夢借助熟悉地形的優勢,七彎八拐躲過了街道中,橫沖直闖的日寇的士兵,越過重重障礙,大約經過了一刻鐘的時間,終于從一個城墻的缺口處逃了出來。
不待他們喘息平息下來,馬千里帶領的人馬瘋狂地沖殺過來。
他們的精力畢竟比余夢他們充沛,他們的實力絕對比余夢他們雄厚。因此,表現出的戰斗力更為強dà 。
須臾間,馬千里帶領的人馬將余夢他們包圍了起來。不是馬千里心懷生擒活捉余夢的邪念,就不會發出活捉余夢的號令,那么,余夢他們就會百孔千瘡地死在城墻外的那塊空地上。
馬千里當然沒有想到,就在余夢他們快要成為階下囚的關鍵時刻,從出城的道路邊殺出了一彪人馬。似旋風掃落葉一般,將包圍圈撕開一個缺口。一陣混戰后,掩護著余夢和一名特工突出了重圍。
這一彪人馬,不是天兵天將,而是卻然大師新近建立的獵寇會的會友。
卻然大師此時的出現,并不是奇跡和偶合,完全是有備而來。只是在同一時刻,難以陳述幾個方面的情景。后面的章節中,對于卻然大師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的原由,有著動人的述說,暫且就按下不談了。
卻然大師帶領著會友,一陣子沖殺,將余夢救出了包圍圈,沒有跑出百余米,就來到了道路下邊的二十幾匹駿馬跟前。
不用卻然大師的吩咐,余夢飛身躍上了駿馬,緊跟著卻然大師他們的身后,卷起一幕塵埃,飛向八仙城。
余夢在烏龍寺院,會見了段虎。余夢在烏龍寺院還沒有呆上一個時辰,在與卻然大師商量后,又單獨去了八仙城。
天黑的時候,余夢回到了烏龍寺院,臉色很陰沉。找到卻然大師和段虎,告sù 他們,她剛才是去八仙城情報聯絡點,用電臺與上級取得了聯系,得到了上級的指示。請求段虎喬裝趕到榕城,設法打聽到秋實他們的下落。
段虎說到這里就停住了話頭,不禁深沉地嘆息了一聲。
“余夢沒有向你們吐露上級是下達了什么樣的指示么?”
秋實說出這句話時,才感覺到自己是一時的性急,說出無用的廢話。他相信,余夢是不會輕易將組織上的指示,告sù 給卻然大師和段虎的。
“告sù 我們了。”段虎的回答,讓秋實感到意wài 。
“告sù 你們了?是什么指示?!”
“你們的上級組織命令你們撤出榕城,前往徐州。”
莫沖天此時一下子跳了起來,重重地向地面上吐了一口口水罵道:
“他媽那個疤子,我們就是屬兔的,也不是那么沒有血性的兔子!王八日的小日本在榕城燒殺奸擄,我們就眼睜睜地夾著尾巴逃跑?這是他媽的什么抗日?!老子想留下一條命,但是,不會是這樣的個留法!”
董永也感到十分意wài ,長吁短嘆了一陣子,接過莫沖天的話頭說道:“我相信余站長也不是心甘情愿這么干,但是,我們都是軍人,不執行命令,我們和余站長都難逃其咎啊!”
“別說我們是軍人。就是平民百姓,也不會容忍小日本如此的倒行逆施。我就是因此丟了腦袋,但是沒有給我的后輩們丟臉。要去,你們去。我不管他什么國民黨還是地下黨,誰抗日,我就擁護誰。”
莫沖天說完,轉身就要離開秋實他們。
董永臉面上紅了一陣子,擋著莫沖天的去路說道:“我與你何嘗不是一樣的心情?處在這樣的時候,我們更要冷靜。小不忍則亂大謀,何不聽聽秋實是什么樣的看法?”
莫沖天收住了腳步,與董永同時將目光投向秋實。
秋實清了清嗓子,只說出了簡短的幾句話,但是,卻讓莫沖天他們都感覺得是大吃一驚。
這些話語,確實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
莫沖天和董永不約而同地說道:“橫豎是一死,就這么個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