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養蜂人臉色劇變:“你沒有唬弄我吧?”
陸琰湊過來,仔細瞧了幾眼:“看起來很正常,玉質滑潤,紋路清晰,好像完全沒有毒物的痕跡。楚大夫,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見陸琰和養蜂人齊齊露出好奇緊張之色,楚綠衣不由得蹙眉:“我對毒物很敏感,這件青鳥玉雕上面蒙著一層極薄的毒氣,最奇怪的是,這種毒氣與玉石十分契合,因而讓人看不出半點異常!對了,我有辦法剝除這一層毒物,不過,要回到十一和緣緣那里。”
楚綠衣身上并沒有帶足驗毒工具。因而,她提出這個建議,即刻去找十一和楚緣,一起驗明青鳥玉雕上的毒物,她看起來很興奮,顯然對玉雕上的毒物十分感興趣。
陸琰見她眼睛微微發亮,豈有不明之理,他點點頭:“那我們現在出去。”
養蜂人忽然冷笑道:“楚大夫,你是故意嚇唬我的吧?”
楚綠衣頓時臉色一沉,清美的眼中露出一抹不屑之色:“得出這個結論,我有七分把握,一般精神衰弱是日積月累而成,至于你的頭痛癥,顯然不是一日之寒。跟這種毒氣應該是有干系的,這只是我的揣度。你聽就聽,不信就不信,我沒什么可說的。”
養蜂人垂著頭,猶豫片刻,眼中猛地迸出一抹精光:“這件青鳥玉雕雖然珍貴,對我來說,卻沒什么特別的。因而我很少隨身攜帶,不過,有時候晚上,我會拿出來觀摩一番。如此,這種毒氣對我還能起效?”
這下,輪到陸琰和楚綠衣驚呆了,楚綠衣脫口就問:“這件玉雕,你前年盜竊來的,也就是說,已經三年了,一直在你這兒?”
陸琰面色凝重,目光凌厲:“這些珍寶,為什么沒有偷運出宮?你留在這里做什么?”
養蜂人忽然綻唇一笑,眼前這兩人,金童玉女,連吃驚的表情都如此相似。看著,就讓人心生好感,絕不是那種奸險陰毒的角色。
養蜂人突然走到石壁跟前,將丟在地上的瑪瑙赤金手鐲撿起來,然后隨意地擦了擦:“你們兩個人,兩個問題,我該先回答哪一個?”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一種曖昧的感覺。
陸琰清咳一聲,有些不自在地板起臉:“楚大夫,本王聽說,太后前年丟了這件寶貝,在后宮大發雷霆,還處死了幾個監管不力的宮娥。本王印象很深。”
楚綠衣頷首笑道:“現在,就缺一個試驗。我想判斷一下,這種毒物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附著在青鳥玉雕上的。王爺,你意下如何?”
陸琰頓悟,奇道:“如果時間久遠,就是沖著太后去的。如果時間短暫,就是沖著這個養蜂人來的,楚大夫,是這樣么?”
楚綠衣用玉手小心地撫摩玉雕,目光落在青鳥精致輕靈的翅翼上:“對。”
不愧是大夫,她感興趣的東西,總是如此特別。
陸琰微一思索:“好。如果有人借用青鳥玉雕下毒害人,這就是一樁案中案。”
養蜂人將手鐲放回原地,掃了一眼自己的寶
庫,眼中露出一絲無奈:“王爺,看來你準備充足啊,打定主意要將我捉拿歸案了?”
陸琰神色一肅:“這是自然。”
養蜂人突然伸手疾點,直逼九王爺的要穴,陸琰早有戒備,輕悠悠地側身避開,然后手肘一擋,將養蜂人隔離在危險范圍之外。
才一招,這養蜂人便悻悻地罷手:“你是鼎鼎大名的兵馬大元帥,武功高強,要捉拿我,肯定不在話下!看來,我這次在劫難逃。”
陸琰卻毫不懈怠,足尖一點,以追風躡影的速度沖過去,養蜂人疾速后退,卻被陸琰輕輕松松抓住衣袍的領子,養蜂人臉色劇變,雙手發力,拳影重重,卻被陸琰閃避開去,一掌閃電般地劈在他的后頸上,他身子一軟,跌倒在地。
陸琰一腳踩在他的胸口:“別想玩花樣,這幾年,你的武藝長進可不大。”
養蜂人仰面倒在地上,見陸琰踩中他的胸口,又是屈辱又是不甘:“要殺要剮,隨便你!”說著,便閉目一躺,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楚綠衣奇道:“王爺,他為什么突然攻擊你?難道,這是垂死一擊?”
陸琰笑道:“楚大夫,你可以救他,我卻必須殺他。他當然要選擇先對付我,不過,這人很有眼力,知道你不好惹,柿子撿軟的捏。”
這是玩笑話么?這九王爺難得這樣自嘲啊!楚綠衣頓時樂了。
“你將生死置之度外。卻忘了,曾經也有人,盼著你活下去。”楚綠衣看著閉目屏息一動不動的養蜂人,不由得心生感慨,“你盜竊皇宮珍寶,不可能憑借一人之力,那獸醫就是被你拉攏的吧?你到底還有多少同伙?”
沒有回應。陸琰突然腳下發力,楚綠衣聽到一聲清脆的“咯吱”,竟然骨折了!
楚綠衣倒沒有半點同情之色,冷淡地笑道:“你習慣了頭痛,這點小傷,想必不在話下。王爺,聽說大理寺逼供的法子很多,你且試上一試,也好讓民女開開眼界……”
陸琰頗有默契地回道:“本王最喜歡的一個法子,就是鎖釘骨,用三寸長釘,釘入骨頭縫隙之中,全身各大關節都釘滿,然后將犯人擺出一個嚴整的姿勢,只要不服,就扭轉他的骨頭關節,這種刑罰,用來慢慢拷問犯人,既不殘暴,也不血腥。實在好極。”
楚綠衣撲哧一笑,沒有半點畏懼之色,反而樂了:“這種法子太斯文,還是學學太后,將毒蛇灌進肚子里,用特制香料,將毒蛇引出來,絕不會留下痕跡……”
就在這時,這養蜂人突然睜開眼睛:“當年,太后收藏這件青鳥玉雕,將玉雕擺在枕邊,每晚都要撫摸一遍,青鳥乃是天界西王母的神鳥,這老女人自以為自己也是神仙般的人物,對這件珍寶愛極。豈不知,這青鸞之中暗藏玄機,她這幾年,時不時犯病,肯定就是因為楚大夫所說的毒物!楚大夫,這可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小心藏著!”
楚綠衣奇道:“你的意思是……”她隱隱猜到養蜂人的詭異心思。
“九王爺將這人抓捕歸案,青鳥玉雕自然
要回歸到哀家手中,以后每晚聞著玉雕上的毒氣,哀家也會不明不白地暴斃。哀家猜得可對?”一個略顯蒼老的女聲突兀地插進來。
楚綠衣一驚,循聲望去,就見兩個宮娥扶著太后,徑直闖入密室。
然后,一個身影一閃,踩著輕快的步法,越過太后等人,飛速來到陸琰跟前:“稟告王爺,太后剛才帶人在御花園里尋找王爺和楚大夫,然后不知怎么,就找到假山中的密道。屬下攔不住,太后便帶人闖進來了。屬下來晚了,請王爺恕罪!”
正是赤練。她面帶愧色,顯然對這個太后心存忌憚。
太后語聲含威,面色肅穆,目光直逼九王爺:“好放肆的奴才!”
陸琰使了個眼色,赤練急忙退到后面,他上前一步:“我和楚大夫忙著查案,一時不察,這才讓太后受驚,太后,你這么著急做什么?”
太后眼神凝寒,冷笑道:“哀家就想知道,到底是誰,在后宮興風作浪!”
陸琰已經松開挾制,養蜂人急忙爬起來,胸口衣衫上留著一個腳印,看起來有點狼狽。
太后瞇起眼睛,打量幾眼:“這就是養蜂人吧?”
陸琰和楚綠衣對視一眼,看來,這太后進入密道的時間不算短,連養蜂人的名字都知道。說不定偷窺已久,難怪赤練一臉愧色。
陸琰有心轉移話題:“太后,你這樣孤身犯險,皇上會怪罪本王的。還是,先出了這個密室再說吧?本王可以擔保,這養蜂人暫時逃不掉。”
太后神色莫名,眼底風起云涌,最終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王爺,哀家一直信你。”
一行人有序地退出密室,走出假山密道,然后聚集在御花園。
十一等人沖過來,個個緊張莫名,楚緣一把抱住楚綠衣纖細的腰肢:“娘親,怎么去了這么久?不是說,抓到人,就出來嗎?”
楚綠衣摸著女兒柔軟烏黑的發絲,淡淡笑道:“因為,娘親要確認,他到底是不是案子的幕后黑手,總不能誣賴好人吧?”
楚緣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奶聲奶氣地問道:“現在,娘親可以放心啦?”
楚綠衣還未回答,就聽太后一聲威嚇:“楚大夫!你馬上檢查這件青鳥玉雕!”
陸琰攔在楚綠衣身前,威肅之重,不比太后遜色:“何必如此著急,由本王親自交給大理寺檢查,豈不是更符合國家法度?”
國家法度?太后立即譏嘲地笑道:“九王爺,哀家要查,誰敢不從?”
“本王不贊成,這青鳥玉雕是贓物,是關鍵證據,豈能隨意破壞?”九王爺一臉鄭重。
“好!你有理!竟敢忤逆母后!九王爺,你不記得了吧?先皇去世時,立下規矩,日后不論是皇帝,還是王爺,都必須尊哀家為長!平心而論,這些年,你叫過哀家幾聲母后?不尊不孝,你哪來的資格在朝堂上服眾?”太后顯然氣極,竟然伸手揉了揉胸口。
楚綠衣看得眼神一暗,太后的動作雖然輕柔,卻掩飾不住那種疼痛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