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從來都是慢條斯理的,現在語氣卻很焦灼。
我先是一怔,隨即開口道:“我在家,有什麼事你說。”
“你快來花崗山,我和富貴被困在這兒了。”老李沉聲說道。聽到這話我有些傻眼,花崗山雖然偏僻但你們倆大活人還能被尿給憋死啊,招倆出租車不就完了嚒?我剛想說話,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淒厲痛苦的慘叫。
我心頭一顫,這是店老闆的聲音。他那公鴨嗓門一叫就跟兩鐵片刮擦一樣辣耳。
“你忍著點,他們人來了。”又響了老李的聲音,明顯是對店老闆說的。隨後又衝我喊道,“瓜娃你快點。帶一卷止血布,還有止痛藥過來。路上小心些,避著點人。”
我急忙連聲答應,“我馬上來,還要帶什麼東西不?”然而電話已經被掛斷,只傳來嘟嘟的忙音。
隨口跟老倆個解釋說“朋友找我有急事”,我便急衝衝的抓起羽絨服跑出了門。心裡還在猜測是不是店老闆受了傷,需要用到紗布止痛藥這些?
剛從電話裡聽到他的慘叫,那一剎那,我整顆心都揪緊了。
我先在小區門口的藥店買了老李要我帶的東西。豈料還受到了店員的阻攔,非要問我是誰要吃止痛藥,以及吃止痛藥的原因。我只得胡亂編了個理由:我爸牙疼的受不了。
在街邊我攔了一輛出租車,鑽進去便說:“師傅,去花崗山。”看到司機師傅臉上出現一絲猶豫後,我又急忙說道:“我知道地方有點偏,你看我給你加二十行不。”
即便如此,司機師傅還答應的不情不願。
主要是花崗山實在是太偏僻了,在郊區。不過聽說那裡去年好像已經開始在建設了。
上車兩分鐘後,我掏出手機給老李打個電話。不過剛響了一聲就被按斷了。我眼神複雜的看著閃爍的屏幕。是老李掛斷的還是其他人?如果是後者那可就慘了。
不過很快我收到一條新消息,是老李發過來的。我急忙點進去看,‘我們在新建的萬達商場二樓,速度快點’。
看到短信我稍微放心了些。現在老李他們應該還是安全的,不過所處的境地應該不算好。他有可能帶著受傷的店老闆躲在影院裡,而外頭正有人在尋找他們。
我腦海裡自然而然浮現出那三個泰國佬的模樣。會是他們嗎,還是店老闆其他的生意對手?
一路催促著司機師傅
,緊趕慢趕終於到了花崗山。
下車前我問司機師傅要了個聯繫方式。從老李要我帶止血布和止痛藥來看,估計店老闆傷的不輕,回來肯定還需要車子。
看著一幢幢新建的商用大廈和居民樓,我有點發愣。規劃建設很快,一年前花崗山基本上可以算是荒地,現在竟有這麼多高樓了。不過大半都沒有完工,有的建築周圍還有施工用的鐵架子,以及高高豎在空中的鋼鐵吊塔。
然而萬達商場在哪?我不禁皺起眉頭來。
這一大片未完工的開發區,一個人影都沒有,稀疏的車輛在馬路上快速駛過都不帶停留的,我要找萬達商場要花多少時間啊。
四處張望一下後,我彎腰鑽過警戒帶,好在這裡沒有保安看守。建築區裡一點燈光都沒有,我只能借助月光稍微看清地面。
看著一個個在黑暗中張牙舞爪的建築,我心裡不禁發顫,太陰森了,一點人氣都沒有。
我仰頭不斷的掃著一幢幢建築,想要找到萬達這兩個字。然而大多數樓層外面都還沒砌牆裝飾,哪來可以用來分辨的標識啊。
就在我忍不住要給老李打電話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我心跳聲以外的動靜。
“噠噠噠。”
是腳步聲。皮鞋蹬在地上的腳步聲!
我心裡大驚,慌亂的四處張望了一下,腳步聲越來越近。我下意識的跑到建築的旮旯角落裡,蜷縮著身體緊緊貼在牆上。
我可是記得老李吩咐我避著點人的,雖然他沒有明說。但在這種地方遇到的,很有可能是老李想讓我避開的人。
“噠噠噠。”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
有三個人?我皺著眉想到。從腳步聲中我隱約能分辨出有三個人,但不是特別確定。
“阿薩&&…%%#@。”陰沉的聲音傳入我耳朵裡,是泰國話。而我的視線中也出現三個婆娑黑影。藉著月光隱約能看到中間的泰國人,頭上裹著白毛巾。果然是那三個泰國佬。
我心頭微顫,屏住呼吸,死死的盯著三個人。
旁邊的兩人正嘰裡呱啦的對中間那人說話。而裹著頭巾的一直沉著臉,一聲不吭,冷冷的看著前方。
這時我多希望自己會點泰國話,也好聽懂他們在說些啥。
兩個嘍囉給老大說了一大堆後,裹頭巾的老大重重的哼了一聲,隨即嘍囉便閉口不說話了。之
後那老大又嘰裡呱啦說了一會兒,看樣子是在自言自語。
說完之後,兩旁的嘍囉情緒立馬變得激動起來。跑到頭巾老大前面,拼命的在說些什麼。雖然我依舊什麼都聽不懂。不過心裡猜了個大概,應該是老大做出了什麼決定,然後下屬持反對意見。
頭巾老大漠然的搖了搖頭。隨後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把匕首,月光照在上頭反射的寒光在我眼中一凝。就看到他拿著匕首,在左手中指上劃了一下。
我努力瞪大眼睛,有點看不清了。隱約間只看到血珠沾在鋒利的匕首上面。
緊接著,頭巾老大怪里怪氣的唱誦了一陣。很像是老和尚唸經,但音調聽起來非常古怪。
左邊的嘍囉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木盒,揭開蓋子之後雙手遞向頭巾老大。
我渾身沒來由的一顫,感覺周圍的溫度陡然往下降了好幾度。
“滋滋滋……”我聽到了昆蟲鳴叫的聲音。
頭巾老大將帶血的匕首往盒子裡一塞,頓時昆蟲的叫聲炸開了,極其的刺耳。
最初還是很慵懶的鳴叫,彷彿大冬天的提不起力氣。可很快就變成了驚嚇或者是極度興奮的鳴聲。
該死!我在心裡罵咧一句。兩個嘍囉將木盒給圍了起來,我什麼都看不到。等他們散開,我才又看到頭巾老大,他手中的匕首已經收起,不過卻出現了一條漆黑的昆蟲。很明顯,那頭巾老大手指的血,就是給這蟲子吃的。
因爲是晚上,那蟲子本來就是黑色,所以我只能看到個黑色輪廓……呈扁平長條形,頭部有觸角和毒鉤,身體兩側數不清的步足。正悉悉索索的擺動著。
是條蜈蚣,和手腕一樣粗的蜈蚣!我瞳孔一縮,只感覺頭皮隱隱有些發麻。
這是我見過最大、最猙獰的蜈蚣。跟人的手腕一樣粗,小胳膊一樣長。節節有足,雙須岐尾。頭部雙須好似兩根手指,不停的擺動,在那泰國佬的胳膊上肩膀上窣窣的鑽來鑽去。
疑似阿讚的頭巾老大,對著黝黑蜈蚣呢喃了幾句,隨後彎下腰來,將它放到了地上。
“窣窣、窣。”大蜈蚣駐足不前,鰲獸雙須左右擺動著。
我艱難的吞了口唾沫。
大蜈蚣突然擺身,猙獰的頭部死死的對準了我。
即便在夜晚,我依舊能看到那對毒鉤,彷彿淬毒的匕首般,閃著異樣的豔麗光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