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去燒香燭，是香燭。可別燒錯哩！”
老李說了一句，就往里屋走。瘋婆娘和小智都在里屋，他應該是去叫他們出來。
沒有多想，我、老王和劉老漢兒子，把紙錢倒在一旁。點燃了香和蠟燭，說來也怪，蠟燭上的火苗突突直往上躥。
劉老漢兒子跪在地上，嘴里不住念叨著“爹啊你走好啊”“兒子不孝啊”之類的話。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莊稼漢確實是個孝順兒子。他家老頭差點害死了小智，他都沒有罵過一句，還一直自責內疚自己沒用。昨晚還一個人在家守夜。我想他不是不害怕，只是想送親爹最后一程！
“婆娘，你帶著孩子，跪下來燒紙錢。”
瘋婆娘和小智，跟著老李走了過來。聽老李的話也跪在了劉老漢兒子身旁。
“爺爺，我好想你啊！爺爺~~~~”小男孩嚎啕大哭，非常的傷心。
一陣風吹來，很柔和。我知道這一定是劉老漢，來看自己孫子了。希望他能想通，不要再放不下了。
香和蠟燭都燒得差不多了，老李沉著聲說：“該上路了。”
說完，他便拿起紙人，一把扔到了正燒著的紙錢火堆里。
“刺啦~~~刺啦~~~~~”
燃燒的聲音很奇怪，跟鋸木頭拉鋸似的。
按理說，紙人遇火會直接燒起來，干燥的白紙可是易燃物。
有些意外，先燃燒的竟是柳枝條，紙人一點事都沒有。雖然被火焰給包圍了起來，可就是燒不起來！
啪！啪嗒！
柳枝條崩開，煙氣更重了，柳條有點潮濕容易冒煙。
又是啪啪的聲，柳條全部崩開。這時，紙人才跟普通白紙一樣，迅速被火焰吞噬了，陡然間火舌就突突的往上竄。
娘的，燒個紙人都盡出怪事！我心里嘀咕著。
“爺爺！爺爺！你不要走啊……爺爺~~~~”小智突然掙脫來瘋婆娘的手，沖到火堆前大聲哭喊著。
他仰頭對著天空，小臉哭得眼淚鼻涕稀里嘩啦的，令人動容。
我疑惑的抬頭看去。天上沒有烏云，月亮和星
星都能看清楚。
劉小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那么愣愣的看著火堆上頭。他是在看劉老漢？
我急忙低下頭，不去看了。我是沒看到劉老漢，但誰知道這位爺的性啊？說不準一張老臉就突然冒出來了。
老李嘆了口氣，說：“你們兩口子，帶著小孩一起跪下來哭。”
劉老漢兒子、瘋婆娘立馬拉著小智，跪在地上。
父子倆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磕頭。一個‘爹啊你走好啊’一個‘爺爺不要走’。瘋婆娘沒哭出聲，但眼睛一片通紅，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淌。看的出來，她其實也挺傷心的……
盡管劉老漢做出這種事，但一家人還是原諒了他。
我看了看老李，這老油條一臉平靜，也抬著頭看空中。好像他能看到劉老漢似地。
老李經常嘲笑我是新兵蛋子，常說“老子吃過的鹽比你這瓜娃吃的飯還要多。”我當時很不服氣，反駁他吃鹽吃那么多咋不高血壓呢？
一路過來想想，老李不愧是老李。
他不僅在那方面上是我半個師傅，人情世故也比我強了不止一點。
就像這件事，老李心里鐵定很清楚劉老漢為啥要帶他孫子一起走。在屋子里說的那番話，絕對起了大作用。
要不然今天劉老漢還得折騰。
別說，我還真是怕了這位大爺。鬧得這么兇，差點沒玩死我，光我親眼見他就好幾次了。走了好啊，走了就安生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時，天空忽然暗了下來。
也沒見啥云朵，可光線就是莫名其妙的暗了下來。平地還掛起了陣陣強風。
“咳！咳咳~~~”風沙嗆的我直咳嗽，還他娘的睜不開眼。
又是這種怪風！
不會是劉老漢改變主意了吧？我心里大驚。
“都跪下來，磕頭！使勁兒磕頭。”耳邊響起老李催促，平常穩穩當當的老李現在竟然有一點慌張。
我稍微一愣，就馬上跪下來開始磕頭。
心中卻疑惑，心想要是劉老漢改變了主意，我們這樣磕頭算什么啊？懇求他放過劉小智？
不太像啊。
就算劉老漢鬧得再厲害，也犯不著我們六個都給他磕頭啊！
再說了，它真鐵了心要帶劉小智走，我們在這兒磕頭磕死也沒用，還得給它干一場！
“砰！砰！砰……”邊上的磕頭聲還挺響。
我用余光掃了一下，要不是氣氛不對差點沒把我笑死。我們六個跟六只磕頭蟲似地，你磕一個我磕一個，好不熱鬧。
不過……腦袋還真他娘的疼啊！
好在小平房前是土泥巴，要不非得把頭磕破。
呼~~~呼~~~~
頭頂強風還在盤旋呼嘯。弄得我都很難喘氣，似乎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我去廟里燒香拜佛，進門的時候偶爾會有這種心慌慌的感覺。老人說那是在門口沖撞了來往的菩薩神仙。
現在我就這感覺！
這股風不對勁啊，不像是劉老漢搞出來的邪風。
以前老李就跟我說過：“瓜慫，甭管白天黑夜，你要遇到不對勁的風就直接撒腿跑，哪里有人就往那里跑。”
剛進場那會兒我是個愣頭青，問老李什么叫不對勁的風。老李回我：邪風陰風，莫名其妙就吹了起來。刮在身上陰森森冷颼颼的，那八成沒跑了。
原本我還有點納悶，冬天的風都這樣啊，刺骨的冷。
后來在場里待了一段時間，風一刮我就清楚這股風正經不正經，對勁不對勁。別問我為啥，誰他娘的像我這么倒霉誰他娘的都能分清楚。
但是！
這陣風不對勁。吹在我身上，我沒有感到陰冷。
而是壓迫。很強烈的壓迫感，連喘氣兒都變得異常困難，好像快喘不上氣來。
“小民恭迎大人~~~~~”
耳邊突然想起這么一句話。
是老李！
我愣了愣，這是啥啊。老李成了小民，那……誰是大人，大人在哪兒？
我心里正惶恐著，又聽到老李說：“大人公務繁忙，小民今日叨嘮誠惶誠恐，特以香燭供奉，請大人享用哩~~~”
聽他操著一口土話，有板有眼的跟唱戲似地。我頭皮都有些發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