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裡有很多未燒盡的草紙，扭曲的躺在上面。最詭異的是，裡面竟然一點火星都沒有。按常理來說，就算火熄滅了，火星肯定還是會存在一段時間的。然而火盆裡，一點火星都沒有。
嗚——我渾身又是一哆嗦，感覺有陣冷風吹在身上。可是這靈房門窗都關的好好的。
“那就不要燒了，直接化妝！”老李說道，語氣惡狠狠地，好似在示威一般。
“可，可這……”表姐還是很驚慌，哆哆嗦嗦的一句都說不出來。
我嘆了口氣，趕忙走過去把她給拉起來。其實老李不讓我燒紙錢，然後又叫表姐和小方姐蹲著燒的時候，我就看出來，老李準備走比狠路線了。咱們只有比‘好朋友’更狠，才能壓制住他。
“瓜娃，你去開棺。”老李又說道。
聽到這話，頓時我就苦了張臉了，他大爺的，咱能別坑我嗎？
“表姐，有老李在，你們不要害怕。”我沒立即去，而是安慰了一下表姐她們，其實也相當於在安慰自己。明知道里面的大爺有問題，還讓我去開棺，他奶奶的。
隨後我走到棺材邊上，先將棺釘給扒出來，不對，這玻璃棺材沒有棺釘的，只有六個門扣子，把棺材蓋扣在上面。
“咔擦。”一個門扣子往上一彈，打開了。
就在我準備打開第二個門扣子的時候，突然有一道聲音在我腦海裡炸響，“滾開！你不是我兒子。”
被這麼一吼，我整個人愣住了，雙手僵硬握在門扣子上。咋回事啊這是，不是他兒子就不能開棺了啊？
“我們只是送路人，請勿怪罪。”我輕聲唸叨著，沒有管剛纔的威脅，直接打開了第二個門扣子。之後我快速的打開了後面四個。
“得罪了。”我嘴裡嘀咕一聲。用力將棺材蓋挪開。
“瓜娃，你他孃的開反了！”老李突然怒道。
開反了？我一愣，再看棺材裡的屍體，我擦嘞，還真的反了過來。我竟然把屍體下半身給露了出來。
“不好意思，失誤失誤。”我急忙說道，“勿怪勿怪。”一定是剛纔被鬼大爺一聲喊叫給迷糊了腦子。其實就算屍體蒙著被子，我也應該能夠分辨出來首尾的，只是剛纔有點沒走心。
開棺化妝我怎麼把屍體下半身給露了出來，隨即我將棺材蓋挪回去，然後在挪一半出來。
“我們只想讓您體面的離開。”我看著屍體。隨後伸手將被子給掀開。
“我艸。”我嚇得叫了出來。在被子掀開的一剎那，我看到了一雙眼睛，一雙充滿怨恨的眼睛，直溜溜的瞪著我。
表姐跑過來拉了我一把：“張巖，咋地啦？”
“他沒事，你們快點化妝，我在這看著。”老李代替我回答了，他把我向後一拉。
確實是沒事，只是被嚇得不輕。我一掀開被子，就看到一雙眼睛憤怒的瞪著我，還是一雙只有眼白的眼睛。等再看第二眼的時候，屍體明明是閉著眼睛的，而且表情也很安詳。
看錶姐她們手足無措的樣子，我忍不住說道：“開始吧，老李雖然很混蛋，但人還是很好的……哎呦，你他孃的打上癮了吧。”他大爺的，我明明在說你好話。
得到我保證後，表姐和小方就動手開始畫了。她們先用粉刷沾上白麪粉，塗在屍體充滿黑斑的臉上。我全神貫注的盯著，畢竟第一步很重要。
“呼，還好。”我輕聲道，白麪粉並沒有落下來。
在塗好白麪粉之後，屍體臉色已經不是那麼難看了，一點點的黑斑也看不到了。之後又刷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我都叫不出名字。反正是個細緻活，就連那化妝用的刷子，都是一整套的。有脣刷、腮紅刷、眉刷、眼影刷啥的。
人去世後臉都會變形，會顯得格外猙獰難看。不過在表姐和小方姐忙活了好一會兒，老人的面相好看了許多。雖說和活人的容貌還有很大差別，但起碼不在那樣難看了。
就在我以爲快要結束的時候，表姐突然對我說道：“張巖，你去打盆清水來，我們給老人擦
一下耳朵和脖子。”
這也是整理遺容的內容啊？我心裡不免嘀咕起來。不過還是推開門出去了。
甫一出去，我就看到王騫於和老王，兩人正站在門口交談著什麼。看到我，王騫於立馬問我好了沒。
“還差一點，你家裡哪有清水？我們需要用的。”我說道。
“好好，我這就去弄。”王騫於立馬說道，說完就向外走。
看來他們哥倆關係挺好的嘛，我心裡想著。客廳裡的人全都在關注兩桌賭局，王騫於卻很認真的在管事。而且我出來的時候，聽到他和老王是在談論出喪事宜的。
我也跟了出去，心裡還有點疑惑想問他的呢。
“王哥，冒昧的問個事啊。”我對正在打清水的王騫於說道。
“你說。”
“你哥他沒有兒子女兒啊？怎麼一個都沒看到？”我問道，很直接。剛開棺的時候，死者就怒斥我滾開，說我不是他兒子。那時候我都愣住了，我只是個燒屍工，可沒有亂認長輩的習慣。
王騫於臉色立馬變了，露出爲難之色。
“唉，我哥他……”王騫於嘆了口氣說道，“小師傅，我們邊走邊說吧。”隨後王騫於就捧著水盆向小平房走去。
“我哥他其實是有子女的，不過已經失散很多年了，到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們在臥室門口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我靜靜的聽著王騫於訴說，心中卻很不是個滋味。想起剛纔那一聲怒斥聲，明明就是死者心中的執念，一個到死都解不開的死結。
“小師傅，麻煩你們啦。”王騫於說道，將水盆往我手上一遞。
我沒說啥，接過水盆就走進了臥室。
“怎麼纔來，等你半天了。”表姐抱怨道，趕忙從我手上拿下水盆。隨後就掏出塊白毛巾，洗了下便給老人清潔起了脖頸部位。
原本這活是家屬弄的，在老人去世後清洗身子然後再穿壽衣。估計是王騫於在幹這事時不小心給漏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