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小院就在長安城外三十里,本是吳地人,與劉家|T,隨即由于要到長安做官,沒有盤纏只得變賣了家中的田產(chǎn),在長安城安家落戶,不想家道中落,吳父亡故,卻是沒有能力再回吳地,在長安城外三十里的幾畝薄田還是其友人所贈,為的是照應(yīng)這一家三口。
吳家除了吳母以外,還有一兒一女,女為長,年十二,還有一幼子年方八歲。
遠(yuǎn)遠(yuǎn)的瞧見吳家的小院,便可見幾分吳越風(fēng)情,門前便有一道溪流,院子里曬著的是吳地味道濃重的衣衫,院子很整潔,幾件茅草房雖然破舊了些,卻依然可以看的出收拾的井井有條。
房檐下懸掛了些曬干的咸魚和腌制好的醬菜,可以瞧得出女主人非常的勤勞,那曬著的衣服上補(bǔ)丁不少,卻是洗的干干凈凈,幾只母雞在院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不時(shí)停下來刨地覓食,屋子里還傳出了朗朗的讀聲。
一個穿著兩個補(bǔ)丁衣服的小姑娘正站在院子里晾曬洗干凈的衣服,聽見路上有人行來,抬起頭瞧了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紅暈,便扭身鉆進(jìn)了屋子,隨即一個略瘦,顴骨微凸的女人從屋子里走出來,穿著與那小姑娘一般都有些舊,髻卻是梳的一絲不芶。
那女人打開院門走出來笑著道,“岑夫人,清荷,你們來的可早,快進(jìn)來坐坐,我還琢磨著你們要快到晌午才能到,正在做茶點(diǎn),岑夫人可要試試我的手藝?”
岑子吟聽見久違的吳地口音竟然有幾分懷念,從車上跳下來,先扶自家表嫂下車,廖清荷一邊下車一邊甚是熟稔的笑道,“吳嬸,你的手藝我可是早就想學(xué)了,奈何一直沒機(jī)會,讓我來幫忙打下手。”
那吳夫人聞言連連擺手道,“那怎么行?你來是客呢,哎,到屋里坐著再說。
”
廖清荷下了車便同岑子吟一起扶方大娘,大郎二郎則是過來幫忙把東西搬下來,那吳夫人連忙過來幫手,又扭過頭朝屋子叫了一聲,一個七八歲虎頭虎腦穿著光鮮的男孩便跑了出來幫眾人提東西,因?yàn)閷Ψ降募揖巢凰闾珜捲#译m然準(zhǔn)備的東西不少,卻是挑著合用的,也沒帶兩個下人,這次定親的事兒一則因?yàn)樵谛⑵冢粍t是因?yàn)閷Ψ讲粚捲#灾皇菧?zhǔn)備兩家人加上媒人廖清荷,形式上也沒有太多的計(jì)較,約莫便是將東西送過來,然后吃上一頓,說些話兒立下字據(jù)便可以了。
待眾人坐定的時(shí)候,方才那小姑娘才紅著臉出來端著幾碟點(diǎn)心,那式樣比起岑子吟在水鄉(xiāng)吃過的也不差,瞧得出這位吳夫人的手藝確實(shí)很不錯。
廖清荷提了好幾次要去廚房幫忙。那位吳夫人著實(shí)是個講禮地。都沒有允。這會兒她又在這邊陪著說話。廚房里便只有那個叫吳曉地小姑娘。岑子吟在那位吳夫人第三次拒絕廖清荷地時(shí)候便自覺地從凳子上跳了起來。笑著道。“我出去瞧瞧呀”隨即便一溜煙地跑了個沒影。
瞧得出這位吳夫人只是對蘇州菜很有研究。對于吳越之地。菜多淡而甜膩。那幾個點(diǎn)心方大娘一樣嘗了一塊。便開始皺眉了。岑子吟可不敢保證午飯若是這小丫頭做地自家娘親不會吃地頻頻皺眉。要是讓對方誤會了什么還真不太好。
攤手。看來異地婚姻地一大害處就是大家地口味不一樣啊。
進(jìn)了廚房。廚房明顯比堂屋要黑上許多。點(diǎn)著一盞昏黃地油燈。小姑娘正在一張酒桌子邊忙個不停。洗好地菜都放在上面。看地出頗費(fèi)了一番心思。岑子吟笑吟吟地道。“可要我?guī)兔ρ剑俊?
小姑娘飛快地抬起頭看了岑子吟一眼。隨即低下頭。手輕輕地抖了一下。差點(diǎn)兒把手給切道。岑子吟挽起袖子道。“雖然我刀工比不上你。我想你還是讓我來幫忙切菜比較好。”
吳曉臉一紅。輕輕地道。“你是三娘?”聲音又軟又甜。就像是糯米糕。
岑子吟點(diǎn)點(diǎn)頭,伸手拿過她手上的菜刀道,“是啊,你未來的小姑子。”
“咳咳……”吳曉聞言便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岑子吟在她背脊上拍了幾下,“嚇到你了?別害羞么,我?guī)臀叶邕^來瞧瞧,順便幫忙,他怕你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呢。”
吳曉聞言微噌的瞪了岑子吟一眼,漲紅了臉低聲道,“你就幫我切菜,可有想吃的菜?”
岑子吟想了想道,“我二哥在蘇州的時(shí)候喜歡吃的菜呀……嗯……”眼光在桌上準(zhǔn)備好的菜上掃了一遍,“你都準(zhǔn)備好了呀”
吳曉被岑子吟逗的咬住下唇,一下子眼眶就紅了,淚珠兒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鼻頭紅紅的,像是受
的委屈,可憐兮兮的望著岑子吟,走也不是,不走又7臉憋得越的紅了,岑子吟見狀呵呵的笑了起來,這孩子不知道就是這副表情越的想讓人欺負(fù)她么?
丟開手上的菜刀,跑到灶上去揭開鍋蓋瞧了一眼,里面燉著什么東西,聞了聞道,“放了黃酒?”
吳曉嗯了一聲,開始講那道菜的工序,岑子吟毫不客氣的使筷子沾了沾嘗了一下味道,見狀松了一口氣,至少有一道菜方大娘能吃得下了。
笑著扭過頭道,“聞味道就知道很好吃,你不會告訴我娘我偷嘗?”
吳曉嘟起嘴哼了一聲,“你想吃就告訴我么我去拿碗”說著真去拿碗要與岑子吟盛,岑子吟連忙攔住她,笑著道,“方才我哄你玩呢,咱們還是快點(diǎn)兒做,給我說要做什么?就是切這些菜就行了嗎?”
吳曉見狀松了一口氣,知道岑子吟只是逗她,而不是不喜歡她,勾勾嘴角道,“嗯,就照我切的那樣就行,你小心些。”隨即想到是二郎叫岑子吟過來幫忙的,嘴角的笑容越的甜美了。
岑子吟見狀搖搖頭,在心中嘆息,笑的那么傻乎乎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春心蕩漾了,就是遇上二郎那個沒心沒肺的家伙,不知道眼前這只小白兔會不會被經(jīng)常欺負(fù)的眼睛紅紅的呢?唔,還有兩年時(shí)間呢,也許那時(shí)候二郎那家伙已經(jīng)懂事些了。
她這心態(tài)啊,咋就那么像兒子要娶媳婦的老媽捏?
這頓飯岑子吟煮的挺開心,小白兔心思很單純,什么都不太懂的樣子,被心懷不軌的岑某人套出了不少的話來,不過岑子吟很確定小白兔的廚藝很不錯,蘇州菜要用糖,而糖若是用的不好,就成了一盤甜菜,用的好才能讓糖將菜的香味兒提煉出來,而不會有甜膩的讓人無法忍受的味道,于是,岑子吟很肯定二郎有口福了,就是不知道方大娘能不能忍受每道菜都有甜味兒這種事。
在廚房幫忙了一會兒,便瞧見那個七八歲的小孩子鉆了進(jìn)來,跟在他姐姐屁股后面叫道,“姐,我餓了”
吳曉見狀扭過頭去道,“呆會兒便要開飯了,你先回屋子里念去。”
那小孩子瞧了一眼岑子吟,又道,“不要姐我餓了,念不進(jìn),我想吃那個”手指著岑子吟放進(jìn)蒸籠里的那道魚,魚已是做好了,只不過要放進(jìn)蒸籠保溫。
吳曉皺皺眉道,“不行你再等等就好,要不,這兒還有些點(diǎn)心,你先拿著墊墊,有客人呢。”
那小孩翻翻白眼道,“不就是我姐夫么?有他你就不管我了?”
吳曉咬咬牙道,“只有點(diǎn)心”
那小孩叫道,“我要吃魚不然我就去告訴娘”
岑子吟挑眉,吳曉耐著性子道,“馬上就要吃飯了,就還有三道菜,很快的。”
那小孩卻是不理,聞言便往地上一躺,開始撒潑,“我不管,餓死我了,看把我餓死了誰來照顧娘你以后嫁人了就錦衣玉食,連自己親弟弟都不要了么?”
吳曉見狀又氣又急,便要去拉他起來,那小孩卻是不管不顧,一邊打滾一邊開始撕自己衣服,抓著吳曉便開始撕吳曉的衣服,拉著便不撒手,鼻涕眼淚的往上抹,吳曉眼淚水跟著嗒嗒的往下掉,無可奈何的叫道,“我給你還不行么?”
那孩子翻身起來道,“你早說不就行了么?”
岑子吟張張嘴,又合上了,將魚放進(jìn)蒸籠,又將蓋子蓋上,吳曉可憐兮兮的望著岑子吟不知該如何是好,岑子吟心中微微嘆息,瞥了那孩子一眼,笑著道,“你平日里沒魚吃么?”
那孩子叫道,“平日里都是我一個人吃的你們來了,憑什么給你們吃?”
岑子吟氣的有些樂了,這孩子標(biāo)準(zhǔn)慣出來的呀,把蒸籠揭開,將那盤魚端出來往桌子上一放笑道,“倒是我們的不對了,您慢用。”
那孩子歡呼一聲,挑釁的看了岑子吟一眼,端著魚便跑了出去,吳曉站在那里捏著衣角不知所措,唔了好幾聲也沒說出句完整的話來,岑子吟笑笑道,“你的房間在哪兒?先去換身衣服,剩下的事我來就好。”
吳曉道,“他……我……”
岑子吟擺擺手,“沒事,快些去換衣服,否則你這模樣不好見人。”
吳曉聞言低著頭跑了出去,片刻功夫以后轉(zhuǎn)回來,換了一身干凈的,走到岑子吟身邊低聲道,“他平日不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