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鳳忍不住繼續聽下去,穆夫人道:“這怎能叫好好的,在我面前都不能認,當初為何你要這樣做。”
穆老爺冷冷說道:“哼一個*子生的,我讓他進家門,都怕列祖列宗責罵與我,你還在這里哭哭啼啼?!?
穆老夫人也火了,“誰生的都是我的孫子,你不要,我要,我把我的那份家產給麟兒,也好過他這樣的被折騰,多大的人兒,可憐我的孫子啊……”她又開始哭。
穆老爺丟下一句“不可理喻”,轉身走了。
淳于鳳聽到這里,心下驚駭,這麟兒,原來是穆老爺的孫子,聽上去像是穆老爺的兒子與一個不良婦人所生,穆老爺不肯認麟兒,那麟兒又是怎樣到了冷夕雪身邊?穆老爺會不會一開始就知道麟兒在哪兒?這里面究竟有什么陰謀?難道冷夕雪之輩干的勾當,與穆老爺有關?想到這里,她不寒而栗,說不定穆老爺是隱藏最深的幕后之人?
她怕耽擱太久被人發現,又怕麟兒突然醒來哭叫,急忙離開后花園,溜回前院,正想進自己的房間,卻聽有人喊道:“誰?站住。”
站住就站住,淳于鳳非常冷靜,口中低吟,曲調類似一種哄寶寶睡覺的歌謠,然后朝喊她的那個人“噓”了一聲,說道:“你是誰?小聲點,把麟兒吵醒,你吃罪不起?!?
那人走過來,淳于鳳才看清,是管家,他也不提燈籠,賊眉鼠眼的打量著淳于鳳。
管家看出是淳于鳳,說道:“淳于姑娘,這么晚了,你怎么帶著麟兒在外面?”
淳于鳳一邊輕輕拍著麟兒,一邊說道:“沒辦法,麟兒每換一處,都要鬧上一兩天,現在睡著了,我帶他進屋去,管家,明日見?!闭f著,走回自己的房里。
管家看著淳于鳳的背影,捋著胡子,瞇著眼睛,想了想,轉身去了穆老爺屋里。
穆老爺還沒有睡,正在屋子里踱步,低著頭,心事重重。
“老爺,還沒睡?當心身體?!?
管家走了進來,遞上一杯熱茶,穆老爺接了,并不喝,又放在面前的小幾上,勾勾手,示意管家靠近自己。
管家明白,靠近,把耳朵往穆老爺嘴邊放。
穆老爺道:“可有皇上的消息?”
管家悄聲回道:“今日把那些孩子送去縣衙之后,就離開了,這時在哪兒,卻是不知。”
穆老爺敲著自己的額頭,閉目思索,突然睜開眼睛,“可有黑風教的消息?”
管家晃晃腦袋,“黑風教的人,一直都在找皇上,說什么皇上失蹤了,誰知人家虛晃一槍,把那些孩子找到?!?
穆老爺不語,一直在思考,管家道:“老爺,你說他們為何把麟兒帶到咱們府里?”
穆老爺道:“淳于將軍不是說了嗎,被襲擊,無處可去,皇上又失蹤了,聽韓梅(伊風)說過我這里,才來投靠,這麟兒,自在皇上身邊,也確實是危險重重,哎”
管家也不住的點頭,“麟兒,確實非??蓯邸!?
穆老爺突然冷下臉來,“哼一個*子生的,能可愛到哪里,看見他,我就想起那個不孝子,氣死我了。”說著,咳嗽起來,管家急忙遞上茶,好言安慰一番,忽然想起剛剛在院子里看見淳于鳳的事來。
“老爺,就在剛才,我在院子里看見了淳于姑娘,她抱著麟兒在院子溜達,說是麟兒夜里哭鬧,不知,她的話是真是假,別是有什么歪心眼?!?
穆老爺口中“咝”了一聲,思忖片刻,才道:“你小心看著,不過,以前麟兒剛來府里時,確實鬧過幾夜,也許是我們多慮了,但還是要小心?!?
管家口中稱“是”,又和穆老爺低頭謀劃起來。
夜深,穆老夫人屋里的燈一直亮著,她眼角含淚,躺在床上想著麟兒。
淳于鳳也未睡,想很多,不知二先生與紅姑、麻六是否平安進城,不知主子和伊風現在哪里,黑風教定是到處在找,既然伊風說黑風教那樣厲害,不知主子這次有何良策對付。
良策,簡旭暫時還沒想到,不過他感覺離真相越來越近,使點小計謀,看看效果如何。
夜里宵禁,街上一個閑人都沒有,平時賭博的**的會友的喝酒的夢游的,此時都一下子絕跡,誰都知道,宵禁之后出來,若是被抓住是要杖責的,唯有更夫偶爾的敲敲梆子,越發顯得夜的空曠與冷清。
此時簡旭換了男裝,雙手背在身后,獨自站在街上,微弱的月色下,是他頎長的身影,似乎在等誰。
欻欻,欻欻,一陣腳步聲傳來,簡旭“嗖”的一下子就躲在街邊錯落的房屋陰影里。
巡邏的兵士毫無察覺,整齊的走過,簡旭又從暗處出來。
另有一雙雙眼睛,在更暗的地方監視著他。
過了一會兒,一個人從簡旭的對面匆匆而來,他穿著黑色的斗篷,斗篷的帽子扣在頭上,別說從遠處,即使到了近前,這樣的夜里,也很難看出是誰。他到了簡旭面前,抱抱拳,然后兩個人開始小聲嘀咕,不時還比比劃劃,像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稍許,那人又抱抱拳,反身離開,簡旭望著他的背影,也轉身走了。
黑暗處的那些人,不理簡旭,直奔剛剛離開的那人而去。一陣疾奔,眨眼間趕上,把那人當街攔住。
“你是誰?為何要見那個皇上?說了,免你一死,不然,死都不會讓你死的痛快?!边@些人當中,一個聲音沙啞的家伙威嚇道。
穿斗篷者,慢慢把帽子摘下,露出一張峻拔的臉。
“是你?”沙啞者一驚。
是誰?是伊風。
伊風哈哈一笑,“黑鴉是吧,我不這樣做,你怎能出來。”
這個聲音沙啞的家伙,正是黑風教的另一位堂主黑鴉,他見伊風認出自己,也就不再隱瞞,說道:“我是黑鴉,你不就是那個送信的家伙嗎,手下敗將,還要引我出來,真是好笑,太好笑?!?
伊風道:“你不過用那些旁門左道,敢與我一拳一腳,一刀一槍的比試嗎?!?
黑鴉道:“旁門左道又如何,稱霸才是真,你們是名門正派,不也是助紂為虐,看來,你是設下的局,等我來鉆?!?
伊風道:“正是,納命來”揮劍便上。
黑鴉忽然敞開衣服,喊道:“天地宏開,唯我獨尊,風”
風沒等起,卻從四下里忽忽悠悠的飛來很多披頭散發的人,皆是一身縞素,有的無目,有的無口鼻,有的無四肢,有的則是紅舌及腹,有的獠牙外出,不知是鬼怪還是夜叉,嗚嗚哇哇,嘰嘰嘎嘎,嘻嘻哈哈,亂叫亂喊,亂抓亂扯,伴著陰風嗖嗖,在寂靜的夜里,甚是嚇人。
此時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爾等作惡多端,閻王派我等前來索命。”
黑鴉剛想作法,忽然看見這么多的妖魔鬼怪,嚇的登時傻在當地,其他的黑風教教眾,也嚇的大喊大叫:“鬼啊鬼啊”
那些鬼狐過來就抓黑鴉,他嚇的竟然忘了跑,眼睛凸出,就要昏倒,伊風忽地搶上,夾起黑鴉便跑,那些教眾知道堂主被劫,卻無心去救,只管自己沒命的跑,那些鬼魂就在他們后邊嗚嗚哇哇的追。
有夜里睡不著的百姓,聽到街上有聲音,好奇的趴在門縫里往外看,見了這樣的場景,登時嚇的昏倒在地。
而黑鴉,不知昏迷了多久,醒來的時候,他面前,坐著簡旭和伊風。
黑鴉想動,周身被綁了結實,動不了。
簡旭道:“黑鴉,我問你什么,你就說什么,不說,就割下你的舌頭,切成條條,給我下酒?!?
黑鴉呸了簡旭一口,大義凜然的說道:“死又何妨,黑風教的人,死了,自有天神接引,往生西方極樂。”
簡旭一看,還挺有骨氣,說道:“佩服佩服,可是你還想什么天神接引,往生西方極樂,娘啊媽呀如果連你們這種人都往生西方極樂,你說我還不得成佛,小的,你錯了,你這是被洗腦了,這些理論一定是那個黑風怪教你的,他不過就是個斗斗黑熊的莽夫,還能整出這些理論,也不簡單,那好吧,我就把如來佛請來,讓他告訴你,看你能不能往生西方?!?
黑鴉對簡旭的這番言論是嗤之以鼻,“你能把如來佛請來,我黑鴉愿成為你的坐下騎。”
簡旭習慣了插科打諢,卻沒想黑鴉較真,又不能輸了面子,說道:“好好,你等著?!?
說完,帶著伊風離開,他知道,這種被洗腦的人,很難說服,得想個妙計。忽然想起江小扣的那個幻術來,若是她在,說不定就變化出如來佛,告訴那個榆木腦袋的黑鴉,你,是惡人,不能往生西方,如果不好好配合簡旭,死了,也得不到托生??墒?,扣兒在老獨師父那兒,轉頭去看伊風,“你,不是會吞劍嗎,會不會幻術?”
伊風搖頭,“主子,這個,我不會,除非,江姑娘在?!?
說了等于沒說,再想辦法。
“走,去穆府?!焙喰竦?。
伊風擔心黑鴉,“主子,這個人,就放在這里?安全嗎?”
簡旭道:“絕對沒問題,我怕我自己來了,都未必找得到,我們先去會和一下其他人,看他們那里有無可用的線索?!?
穆府,后花園,穆老夫人正帶著淳于鳳和麟兒逛,后邊跟著四個丫鬟,手里捧著各式水果糕點,邊走邊喂麟兒吃。
管家來找,“夫人,皇上駕到。”
淳于鳳高興,老夫人連忙叫那些丫鬟,扶自己回去換衣服,皇上來了,那是要正裝拜見的。
不僅皇上來了,連賽諸葛、麻六、紅姑,都來了。
穆老爺偕全家迎出來,匍匐在地,口呼萬歲。
簡旭有時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很享受,有時覺得這很麻煩,無奈,過程得走,喊了平身,去中堂坐了。
簡旭張嘴第一句話就是:“我昨夜抓了黑風教的黑鴉?!?
穆老爺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一抖,隨即說道:“這是真的嗎,這可太好了,吾皇真是英勇神武,他們這些惡人,作惡多端,實難饒恕,當可就地正法?!?
簡旭道:“正法是一定要正法,但還不是時候,他受傷,雖然不嚴重,但說話不是很清楚,我要等他好了,問問黑風怪的下落,還有,我要知道他們為何要來南方,據說黑風教遠在塞北,千里迢迢過來南方,必有陰謀,這些,我一定要知道。”
穆老爺道:“黑風教不過就是個江湖教派,既是江湖人,就得行走江湖,端坐一隅,那和老朽,有何兩樣了,皇上不必太過擔心,過高估計了這些人?!?
薛三好聽穆老爺如此之說,很不贊同,搶話道:“那可不對,向來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規矩,你是哪里的就是哪里的,也因此才有了各種各樣的名號,什么北地蒼狼,江南一劍,西域獨孤鴻,東海蛟龍等等,就是叫花子,也各有各自的地盤,不是特殊緣由,誰也不會亂走。”
老薛一席話,把個穆老爺說的登時語塞,隨即笑道:“老朽每日里就是讀書、養魚、看鳥,這江湖之事,既不懂,也不想懂,古稀之年了,還能吃幾碗飯,比不得你們這些人,正是好時候,又個個身懷拒絕,輔助吾皇,建功大乾。”
簡旭道:“穆大人,有些人是足不出戶即知天下事,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所以,像江湖人那樣到處行走,打打殺殺的,非得比個我高你低,沒用,你是武林盟主又如何,不也是一日三餐,還比不上穆大人你這樣過的自在?!?
穆老爺聽皇上夸贊自己,頓時高興,施禮道:“謝皇上,草民現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唯有訓練一些鄉勇,抵御山賊,保護登高民眾,為百姓盡一點微薄之力。”
簡旭呵呵一笑,“穆大人,你有心了,不過,據說這登高縣極少出現山賊???”
簡旭這一句,把穆老爺驚得連呼吸都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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