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玠給夏瑤的處治,表面上只是在懲罰夏瑤知情不報,私會慕容子騫。但實際上,卻是爲了防止她與席淵再接觸,席淵能再有機會利用她。雖然知道這對於眼線極多又極爲狡猾的席淵來說作用不大,但是夏玠卻不想讓席淵輕而易舉的得逞。夏玠也希望,經過了這次的事件,夏瑤能有一些覺悟,明白和席淵混在一起是多麼的危險,從而自覺將席淵拒之門外。
只要夏瑤想做,明白席淵只會害了她和子騫,夏瑤就一定可以拒絕席淵的誘惑。希望她在獨秀宮之中,可以靜心地閉門思過吧,夏玠也算是將她與這一場巨大的陰謀和計劃給隔絕開來了。
“你先回去吧,我和席淵還有要事相商。”夏玠發話道。既然夏瑤已經說出了“真相”,在這裡多留也無益了,“齊暉,護送公主回獨秀宮。”
“是。”齊暉站了起來,立在夏瑤的身邊道,“公主。”
“等一下。”夏瑤並沒有起身,依然坐在原處。她終於擡起了頭,看著夏玠,眼中帶了幾絲淒涼和擔憂,聲音輕柔地說道,“皇兄,我想知道,您會如何處治子騫。”
“這正是我要與丞相商議的。”夏玠說道,沒有正面回答夏瑤的問題,“這與你無關,快回去吧。”
“皇兄,瑤兒只希望,您能……”夏瑤忍住淚,咬緊牙關,鎮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繼續說道,“希望您能可以顧及子騫曾經的戰功,還有我們三人的情誼,酌情定罪。他還沒有謀反,只是意圖謀反,罪不至死啊。”
夏玠看著夏瑤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真想告訴她真相,或者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但是席淵就坐在這裡,他什麼也不能說,也不能向夏瑤保證什麼,他希望席淵認爲,自己沒有絲毫寬恕慕容子騫的意思。
“到現在你還在爲他求情麼。”夏玠佯裝不滿地說道,“你就回獨秀宮好好閉門思過,這件事你不要再繼續攙和了。走吧。”
夏瑤像是還要再說什麼,但是對上了夏玠生氣又堅定的目光,只好閉了嘴,站起了身,猶猶豫豫地離開了亭子,回她的獨秀宮中去了。
“皇上,您會不會對公主太嚴厲了些?畢竟是個女孩,一時爲情所迷也是正常的。”席淵見夏瑤已經被夏玠趕走,不失時機地補上了這麼一句。
“我就是太寵她了,纔會讓她如此肆無忌憚。”夏玠淡淡地說道,“她竟想著隱瞞這樣重大的事,若不是你,我還矇在鼓裡呢,難道不應該懲罰麼。也是時候讓她清醒一下了。好了,不提她了,席淵,說說吧,你覺得我們下一步該怎樣纔好。雖說慕容子騫有謀反的意圖,但是我們手上只有公主的證詞,也沒有證據,慕容子騫也沒有什麼動作,要是妄動慕容王氏,恐怕會很危險。”
“皇上說的是。”席淵道,“慕容子騫的確不會任人魚肉,而且也暫時還只是籌劃,並未開始執行,想要定罪於他的確很難。但是我們並不能等他真的起兵造反了,才
定罪他,那實在太危險了。正如臣剛纔所說,先將慕容子騫控制起來,纔是當務之急。”
“你說說看,該怎麼做。”夏玠問道,一副全聽席淵的樣子。
席淵籌劃了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心裡自然早就想好了主意。此時事情進展順利,皇上也完全相信他的話了,並且對自己言聽計從,這正是一個好時機。現在,席淵就要將慕容子騫給下獄,讓他嚐嚐慘敗的滋味,而且要讓他敗得雲裡霧裡的。昨夜,他不還雄赳赳地來到自己府上挑戰麼,今日,就要他的所有計劃全部斷送,連施行的機會都沒有。
“臣有內線彙報,慕容子騫這幾日總是前往將軍府與慕容子勳密會。慕容子勳身爲驃騎將軍,手握重兵,又是慕容子騫的心腹,所以他必定是慕容子騫謀反的助力之一。”席淵將自己早已謀劃好的計劃說了出來,“所以臣以爲,先派兵控制將軍府,然後傳出消息說慕容子勳已經承認了慕容子騫要謀反。公主的證言,慕容王氏可能不會輕易相信,畢竟她是皇室的人。但是慕容王氏自己人的證言亮出來,看他們還有什麼話好說。謀反不是小罪,相信他們也清楚。傳出假消息以後,便可以派兵去捉拿慕容子騫,將他下入死牢,先將他的陰謀扼殺,度過這個危機,再做定奪。”
“這倒是個好辦法。但是,當將慕容子騫下獄之後,慕容王氏的掌權之位便會空缺出來,慕容王氏的權利便會出現真空,這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該怎麼辦?”夏玠思忖了片刻說道。“就算謀反大罪確實,慕容子騫和慕容王氏的族人無可辯駁,但總有一些會心懷不滿,而且慕容王氏的兵力強大,若是繼續想要造反,恐怕不容易應付。我希望能波瀾不驚地解決此事,不要鬧出太大的動靜。”
“皇上放心,這一點臣已經想好了。”席淵微微一笑說道,“慕容子騫被下獄以後,皇上您即可頒佈聖旨,讓慕容王氏的大公子,慕容子墨,接替慕容王爺的位置,在慕容王氏之中掌權。有了掌權人,便可以控制住大部分慕容王氏的勢力,就算有小股的不滿,身爲慕容王氏之人,也必須要聽從慕容王爺的命令,慕容子墨可以代皇上控制住慕容王氏,繼續爲皇上盡忠。這樣,就不會有任何的叛亂,而慕容王氏的勤王之名也可以保全下來,皇家也不會失去這一股強大的力量。”
“好。愛卿果然想得很周到啊。”夏玠喜笑眉開地說道,看起來像是覺得席淵的計劃毫無紕漏,完美地處理好了慕容子騫意圖謀反的事。“那就如你所說,我這就頒佈聖旨,先將慕容子勳控制起來,再將慕容子騫下獄,並讓慕容子墨接替慕容氏王位。這一切,就交給你來辦了。不要讓我失望。”
席淵從座上站起,跪倒在地上拜伏,一邊口中道:“臣遵旨。”
夏玠如席淵所願,按照他的安排,下達了幾道聖旨。夏玠知道,有了這幾道聖旨,席淵便可以冠冕堂皇地去對付慕容子騫了,除了知情的人,其餘人恐怕將要
經歷一次不小的衝擊,一次看起來是針對慕容王氏的衝擊。
等席淵走後,夏玠回到了自己的御書房,然後嘆息著坐了下來。在老奸巨猾的席淵和自己的妹妹面前演了這樣一場戲,夏玠非但沒有覺得有趣,反而覺得很疲累。
“皇上,您還好麼?”程安青一整日都呆在御書房之中,聽聞夏玠在御花園之中會見席淵,因爲御花園不適合躲藏,所以沒有辦法前去偷聽,只好老實呆在御書房中,心中很是忐忑。夏玠的表現,至關重要,決定了席淵會不會相信這場騙局,會不會將他的計劃繼續進行下去。因爲了解夏玠的玩世不恭還有那麼一些吊兒郎當,程安青很擔心夏玠是否能騙到席淵。
程安青看見夏玠回到了御書房之中,並出來想要問事情怎樣了。但是見夏玠臉色很不好,便突然改了口。
“我還好。”夏玠淡淡道,有些凝神。
“那席淵……?”程安青試探地問道。
“啊,他應該完全相信我被他矇蔽了。”夏玠回過神來說道,“我順著他的意思一步步走了下去,並且看起來非常憤怒,還頒佈了他渴望的處治慕容子騫的聖旨,看他離去時候的樣子好像很滿意,並沒有絲毫的懷疑。”
程安青呼了一口氣,笑了笑道:“那便好了。”
“這算是個苦肉計麼。”夏玠看著程安青的樣子好笑道,“讓慕容子騫經受巨大的打擊,麻痹席淵,讓他無所忌憚,這樣便可以將他的勢力一網打盡麼。”
“也可以這樣說吧。”程安青聳了聳肩道。
“這些都是你想出來的辦法?”夏玠感興趣道,認真地盯著程安青,仔細地打量著她說道,“就連假死也是其中的一部分麼?”
程安青看了夏玠一眼,然後走到了他的對面,坐了下來,用十分認真嚴肅的表情看著夏玠,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是。”
程安青看著夏玠面上的表情由鎮定和冷淡,漸漸變得有些驚異,這才繼續說道:“當公主命人將毒酒給我灌下的那一刻,我是真的以爲我要死了。那種恐懼感,被人強迫著去死的無助感,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可以老實地說,扮鬼去套夏瑤的話,不光是爲了逼她說出真相。我的確想要報復她,因爲她差點讓我命喪黃泉。”
“我爲瑤兒的所作所爲,向你道歉。”夏玠看著程安青,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絲憐惜道。
“皇上嚴重了,您親口向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女子道歉,我可承受不起。”程安青開玩笑道,而她所需要的,也並不是道歉,“雖然上次扮鬼,也沒怎麼嚇到公主,但是此事我已經不想再追究了,當務之急,還是要對付席淵,他纔是將我害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禍首。”程安青頓了頓,又道,“皇上,我知道您不喜歡被人擺弄的滋味,我知道我這樣也是大不敬之罪。但是請皇上相信我,我對您沒有一絲的惡意,只想替這個王朝除去一個奸臣罷了。您別不開心了好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