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和小雀在樓上呆了半天,聽下面沒有動靜了,這才下樓,看見樓下只剩下了葉青一個人,就好像根本沒有人來過的一樣。但是當冷玉走下樓的時候,卻看見臥榻邊的小茶幾上,自己所準備好的那碗藥劑被人動過了,只剩下了碗底一點藥劑。再看葉青,她已睜開了眼,有些無神地盯著前方。
小雀連忙走到了葉青的身邊去摸她的額頭,發現沒有自己剛來時那般嚴重了,這才鬆了口氣,對著冷玉笑道:“看來你的這把,算是賭贏了?!?
冷玉在看到那個藥碗中的藥劑少了的時候,便知道自己贏了,不管慕容子騫用的是什麼辦法,反正讓葉青將藥喝下去了便行。只不過看葉青的神色,恐怕她的心結還沒有打開。
“這一關算是過了,但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呢?!崩溆駞s高興不起來,只是淡淡地說道,也坐在了葉青的身邊,用帕子輕輕地爲她拭著脣邊的藥劑。
小雀剛想問冷玉爲何這樣說,卻突覺一陣冷風吹了過來,身上一冷,便擡頭去看,就看見後門沒有關緊,此時已被風吹開了,連忙起身要去關門。
走到了後門之處,小雀剛想將門關起來,卻看見後院站著一個人,心裡一驚,剛想喊冷玉,卻發現這個人的身形分明就是王爺,便向後看了一眼冷玉,她正照料著葉青,似乎在和她說著些什麼,便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順手將門給關上了。
“王爺?!毙∪赶蛑饺葑域q行禮道。
“你在這兒給我盯緊王妃了。”慕容子騫發話道,似乎早知道小雀會追出來一般。
“盯緊……?”小雀聽慕容子騫這樣說,嚇了一跳,難不成慕容子騫又要讓她做葉青身邊的眼線麼,這樣未免壓力有些大。
“不錯,別讓她死了?!蹦饺葑域q道。
“這王爺您不說,我也必須得做到啊?!毙∪敢宦牐难e才稍稍安心了些,連忙笑道。
“別嬉皮笑臉的,若是你能做到,我還用得著親自來一趟麼?!蹦饺葑域q就擔心小雀這人膽大心不細,葉青當然很瞭解小雀,若是要尋死,肯定也要趁她和冷玉不注意的時候,“你們兩個,最好輪流看緊她,十二個時辰眼睛都不能離開她,若她有什麼異常的舉動,你要向我彙報。”
“是?!毙∪噶⒖檀饝讼聛?,心裡卻有點喜滋滋的,王爺這樣吩咐,是不是說明他心中還極爲在意葉青呢。他能來到這裡,就已經說明了許多東西了,小雀現在真的覺得,就如冷玉所說一樣,事情充滿了轉機。葉青看似跌落在懸崖低端無法翻身,實際卻柳暗花明。她唯一的籌碼,不就是慕容子騫心中對她的感情嗎。
慕容子騫聽小雀這麼回答,雖心中還是不太放心,但也沒有別的方法了。至少今日之事解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也達到了。佇立在忍冬閣的後院,只是因爲心緒不寧罷了。他本想就將葉青關在忍冬閣中一輩子,再也不見她也不與她有任何
聯繫了,沒想到這才第二夜,自己就爲了她忍不住過來了。雖然心裡給了自己許多理由,但他其實心底卻很明白,自己只是放不下葉青罷了。
小雀領了命,看著慕容子騫離開,便回身回到了忍冬閣之內。冷玉見她回來,也並沒有說什麼,只當沒有看見。葉青現在已經睡著了,比昨日要安穩許多,是否可以好起來,還要看明天她願不願意吃藥了。
冷玉守夜,一夜無話。
第二日清晨,冷玉看了看時辰,便去煮了些生薑水,將大夫給的至寶丹從瓶子裡倒了一粒出來,然後化在了生薑水之中。
小雀從椅子上醒來,揉了揉眼睛,看見是要喂藥的時候了,連忙起身上前幫忙。自從入了忍冬閣,還沒來得及清掃出二人睡覺的地方,又前後腳不歇息地照顧著葉青,所以索性直接在底樓的椅子上睡覺了。
程安青已經醒了,她看著冷玉弄這弄那的準備好了藥劑,要喂自己服下,本不想喝,但又想起了昨夜慕容子騫的話,若是自己不喝藥,慕容子騫便會每天來這裡這樣喂自己服藥。程安青不想再看見慕容子騫,與他多生什麼枝節,所以她這次沒有再拒絕冷玉的喂藥,而是老老實實一口口將藥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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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見此,只當葉青已經回心轉意了。
只不過程安青並沒有回心轉意。她對慕容子騫的態度和看法已經從本質上發生了改變,而她也對慕容子騫說過,她一心想要尋死,就算這次慕容子騫救活了她,那還會有下次,下下次。程安青不會放棄嘗試,直到自己成功爲止。
既然風寒奪不走自己的命,那麼絕食一樣可以。
程安青知道現在自己身體虛弱無力,冷玉和小雀又將自己看得死死的,她唯一可選的路徑就是繼續折磨自己,用一種她們根本無法奈何的辦法。絕食的話,慕容子騫也用不了像昨日那樣的辦法來強迫自己了吧。
這第二碗藥劑徹徹底底趁熱服了下去,沒過多久,程安青便覺得身上好了許多了,燒似乎也退了下去,大概再吃一劑藥,便會徹底好了吧。
“王妃,我扶你起來靠一會吧,躺了一整天,人都要躺懵了?!毙∪刚f道,冷玉立刻去拿了兩個靠枕過來,小雀便墊在了葉青的身後?,F在小雀和冷玉兩個人,倒是有點配合默契的勢頭了。
“還是叫我葉姑娘吧。”
程安青扭過頭去,任由她們兩個將自己扶了起來。
“這可怎麼好……”小雀見葉青一直不對她們說話,心中擔憂。因爲若是葉青一直不言不語下去,胸中鬱悶也無法抒發出來,只會越積越多,反倒若是願意說說話,想點別的事,還能讓葉青開懷一些。不過葉青提出的這個要求,倒讓小雀有些爲難,現在葉青已經是慕容王妃了,她身爲慕容王府的侍女,又怎麼好再叫慕容王妃爲葉姑娘呢。
“我們還是叫王妃葉姑娘吧?!崩溆裢蝗惶嶙h道,“你看,你、我
,還有葉姑娘,彷彿就回到了以前青鸞閣的日子。這樣一想,葉姑娘也會舒心一點吧。”她已經竭盡全力揣測葉青的心思了,若是這樣能讓葉青高興些,她便會這樣做。
“對對,那、那就這樣吧,葉姑娘。”小雀見冷玉已經這樣提議,似乎也有點道理,況且這裡也沒有其他人了,自己也不好不順著葉青的心意,畢竟她已經遭受了這麼大的打擊,這一點小小的改變也許真的能讓她好受一點。“我去煮點粥吧,你已經快兩日沒進食了。”說著小雀就要站起身去煮粥。
程安青也沒有說話,不置可否。冷玉的確想到了她的心裡去了,這王妃的名頭,她們若是繼續叫下去,自己也只會覺得刺耳罷了。至於喝粥……恐怕小雀得白煮了,這樣一想,她伸手拉住了小雀,免得她去白費功夫。
“怎麼了?”小雀奇怪地看向葉青問道。
冷玉看著葉青,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口中緩緩說道:“小雀,葉姑娘的意思是……她準備什麼也不吃,絕食?!?
程安青松開了小雀,表明冷玉猜中了她的心思,好像輕生在她的眼裡就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了。也的確如此,程安青本就覺得這條命算是借來的,現在還回去也沒什麼。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心中也已經看開,這在別人眼中天大的事,在她眼中現在也不值得一提。
雖然兩日沒有進食喝水了,但這至寶丹加上生薑汁提起了程安青一點精神,恢復了一些她的體力,所以她看起來還好,支持得住。但是若是不吃飯的話,就根本沒辦法恢復了。
“葉姑娘你……”小雀急道,不敢相信葉青剛喝下了藥,現在竟然要鬧絕食,難道王爺的到來一點用處都沒有麼,既然願意喝藥了,爲什麼還要絕食呢。若是被王爺知道了,還不定怎麼發火呢。
“小雀,你先出去一下好麼。”冷玉打斷了小雀說道。
“好吧。”小雀見冷玉似乎有話要和葉青單獨說,便同意道。說不定冷玉這樣心思細膩的人可以猜透葉青到底在想什麼,從而勸說她不要再放棄自己的生命呢。小雀這樣想著,便從後門走出了忍冬閣,避了開來。
程安青還未等冷玉開口,就扭過了頭去,打定主意不和冷玉說一句話了。
“值得麼。”冷玉看葉青這樣,皺眉道,言語不似之前那般溫柔了,反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爲了這樣的男人,輕視自己的生命,這樣未免也太傻了?!?
程安青悠悠地嘆了口氣,只是在心中想到,玉兒啊玉兒,我要多謝你讓我看清了慕容子騫的真面目。我不知道你原本期待什麼樣的結局,席淵想要藉此達成怎樣的陰謀,但是事已至此,我想至少要讓我決定我的生死,而不是別人。
程安青黯淡地笑了笑。席淵想讓她活,爲他完成任務。慕容子騫也想她活著,這樣就可以折磨她。這兩件事,她都不想承受,所以死亡纔是她最好的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