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相司晨是怎麼和掌門談的, 反正司寶靈只覺得自己的肩膀被那位已過古稀之年的俞宏掌門拍的差點脫臼。
“你到底和掌門說了什麼?”司寶靈覺得自己被掌門那麼一拍後頓時矮了三公分。
相司晨眼神遊離,欲言又止。司寶靈見他這幅模樣更是好奇,不禁起了嬉笑之意, 當(dāng)即扯著他的袖子:“告訴我嘛, 師——叔——”
哐噹一聲, 相司晨迎風(fēng)石化。
……
“我……答應(yīng)了掌門師兄去崑崙宮參加排名會。”
“就這麼簡單?”司寶靈眨著眼, 很是懷疑。相司晨無奈笑了笑, 扯回了袖子:“就這麼簡單。還有,你並非我青空派弟子不用喊我?guī)熓澹 ?
司寶靈摸著下巴,有如說書先生般:“嗯嗯, 輩分高的人都希望年輕些,免得和我們這樣的小輩之間有代溝, 我懂, 我懂!”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對對對, 的確不是我想的那樣……”輩分高嚮往年輕嘛,司寶靈繼續(xù)給了相司晨一個“我懂”的神情。
“……”他還是閉嘴好了。
“奇怪了, 師叔不是一向挺能說嗎?”看著不遠(yuǎn)處的相司晨和司寶靈,青空派的百草堂的幾個入室女弟子有些不明所以。福伯不知又從哪裡冒了出來,捻著鬍鬚一臉高深:“你們小姑娘們就不懂了吧。這動了情的一方嘴巴就會變得笨了,就算是有理也會變得沒理。”
“哦~~”女弟子們恍然大悟,一拳擊掌:“就像師叔和司姑娘?”
“咳, 我什麼也沒說。”福伯又如幽靈般飄走了, 似乎剛纔就沒有出現(xiàn)過。
談話間, 馬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秦夢依舊在馬車內(nèi)準(zhǔn)備好了一切, 當(dāng)司寶靈進來時裡面已鋪上了一層厚厚的毛毯。車壁處還擺著食盒和茶具, 以及路上用的小藥爐。
“我們要走幾天呢?”
秦夢見她喝下了藥,稍微安了心:“大約一天左右。”
司寶靈點點頭。青空派真的很大, 正如當(dāng)初白惜容所說的,如果兩個弟子一個在百草堂一個在演武堂,就算一輩子不見面也是常事。
由於司寶靈的身體還很虛,所以藥裡都加了安眠的成分,免得路上的奔波讓她不適應(yīng)。等到她在醒來時,卻是紮紮實實被凍醒的。擡眼環(huán)顧四周,徹底被驚住——整間屋子都是被冰雕成的。四周如夢似幻,可此時司寶靈腦中卻浮出以前在大學(xué)裡室友念得的一句詩——有一種寒冷,叫做忘穿秋褲……
此刻她躺著牀是冰牀,桌椅板凳無疑不是冰塊。不遠(yuǎn)處,相司晨正坐在冰凳上對著一盤冰雕成的象棋,獨自一人下著。
微微呼了口氣,頓時化成了一片白霧。這真不是南極?司寶靈努力撐起身子——奇怪,都到了這種極寒之地,她只是感覺有點冷而已,沒有被凍死?
看著那人的背影,司寶靈頓時明白了——不用說,肯定是他又給自己輸入了內(nèi)力。喂喂,這麼輸法,到了崑崙宮比武的時候您老還能贏嗎?司寶靈呶呶嘴,此時相司晨聽到了身後之後的動靜,放下的棋子舉步走來,坐在寒冰牀邊:“怎麼樣,能習(xí)慣嗎?”
司寶靈撐起身子靠在牀背上:“這就是你住了五年的地方?”
“嗯。”相司晨點點頭:“除了這裡,外面還有一個花園,還有……”
“等等?”司寶靈噌的坐直了:“花園?我是不是聽錯了?”
她這副吃驚的模樣,霎是有趣,相司晨笑道:“是啊,不過都是用冰雕出來的花。”
“都是你雕的?”
“也不全是。”相司晨想了想:“還有一些是以前住在這裡的人雕的。”沒辦法,練功的日子太過無聊了。
司寶靈來了興致:“我能去看看嗎?”
見她就要起來,相司晨立刻按住了她:“可以,但不是現(xiàn)在。外面會更冷,你還不能去。”許是見她失望的神情,又補充道:“等你身體好了些我就帶你去。”
“哦。”司寶靈嘆口氣,想到自己身體裡的蠱毒又提起了精神:“既然到了,那就開始解毒吧,是要靠你的內(nèi)力加之周圍的寒氣將毒逼出來吧?”
“嗯。”相司晨也嚴(yán)肅起來:“一定要集中精神。否則,會被周圍的寒氣侵入體內(nèi)產(chǎn)生致人死地的幻境。”
就在相司晨說完後,司寶靈很不配合的在頭上冒出了一幅畫面——楊過和小龍女練玉女心經(jīng)的場景……
“怎麼了?”
“沒,沒什麼!”司寶靈立刻伸出一隻手:“那什麼,先讓我靜一靜,要調(diào)整狀態(tài)。”廢話,帶著楊過小龍女她還能集中注意力,那她就是神仙了。
“也好。”相司晨只當(dāng)她是初入冰域需要習(xí)慣環(huán)境,也不催她。
當(dāng)司寶靈閉關(guān)冰域之時,中原武林正陷入一片迷霧之中。消息靈通人士更是嗅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味道。
李流芳不知何爲(wèi)不告而辭,可他依舊爲(wèi)白惜容安排了一個安全的地方,連同木蓮一起打包送到了哪裡。
門外有人把守,白惜容知道李流芳此舉是爲(wèi)她的安全著想,可她此刻最擔(dān)心的還是那個完全沒了蹤跡的司寶靈。
木蓮也閒的百無聊賴,好在有白惜容這個活體蠱在身邊轉(zhuǎn)悠,她還能研究研究以打發(fā)時間。白惜容見她如此,也靜下心來跟著她學(xué)習(xí)藥理蠱毒之術(shù)。木蓮驚奇的發(fā)現(xiàn),這個武功白癡居然在蠱毒方面有驚人的天賦。自己以前須一月才能明白的問題,她在三天內(nèi)便弄清楚了,還能舉一反三。跟這個天才相處的時間越長,木蓮更加想念自己的姑姑了——那人也是蠱術(shù)方面的天才啊。
白惜容笑的很是得意,但她心底也很疑惑——這些蠱爲(wèi)什麼自己會有種熟悉感?對此,木蓮不得不再次想到白惜容體內(nèi)的情人蠱。她並沒有告訴白惜容中了此蠱,李流芳也沒有說。他們旁敲側(cè)擊過幾次,發(fā)現(xiàn)白惜容的世界很簡單——從小到大從未離開過試劍山莊一步。
今夜,電閃雷鳴。這樣的一個大雨夜,木蓮總感覺會發(fā)生些什麼。反覆叮囑了白惜容後又巡視了院子,確定了李流芳留下的那位暗衛(wèi)都在,拍拍腦袋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睡夢中,自己似乎又回到了苗疆。明媚的陽光和四溢的花香,有姑姑,還有他……木蓮漸漸勾起幸福的笑容,卻突然睜開眼——花香?
糟糕,有迷香!
院內(nèi)已橫七豎八倒下了不少人——真是羣沒用的!那人並沒有去自己的房間,那就意味著——目標(biāo)是白惜容!
正跑著,見一人影似乎揹著某物躍上屋頂。木蓮也不多想,飛身上去。數(shù)根銀針飛出,根根都是朝著那人的面門死穴射去。
口袋裡的餵養(yǎng)的毒蛇也順勢環(huán)上了手臂,絲絲吐著毒芯。幾番糾纏後,那人終是不敵,從屋頂落下。木蓮也不手軟,繼續(xù)追打:“不管你是誰,將她放下!”
許是聽到了聲音,布袋裡的人頓時掙扎嚷嚷起來,可口裡被塞了東西,只是些許的悶哼。
那蒙面之人用力一拍,袋子又安靜下來,估計是暈過去了。木蓮緊蹙眉,身上散發(fā)著陣陣殺氣。
天空終於架不住烏雲(yún)的重量,一聲驚雷後,雨點密密麻麻打下。蒙面人似乎等的就是這個時機,身形頓時詭異起來,左晃右晃,身形所到之處竟落下了連影。正當(dāng)他得意之際,一隻毒蛇突然朝他眼前襲來,嚇得他頓時亂了章法——怎麼會,他的毒怎麼會無效?
木蓮冷笑一聲,摸了摸手中的寵物:“看不出,你居然會我苗疆的秘傳毒術(shù)!”毒撒在土中,當(dāng)雨水落下時濺起土塵,毒也就順勢瀰漫在了空氣裡,讓人產(chǎn)生幻覺。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走了!”不知何時,地上頓時又多了四條毒蛇。苗疆秘傳毒術(shù)蠱術(shù),都是隻傳苗人從不交予中原人,這個黑衣人很是可疑!
雨勢漸大,冰域裡的二人卻連一絲聲響也聽不到。司寶靈與相司晨相對而坐,對掌。
此時,司寶靈依舊是帶著那張詭異的銀色面具。雖說相司晨並不介意她晚上的模樣,司寶靈卻直言怕自己那副模樣令相司晨分心,到時候分了神走火入魔可就是她的罪過了。
這麼一說也算有理,相司晨也就點頭答應(yīng)了。而他卻未曾想到——女爲(wèi)悅己者容。
兩人精神都處於集中狀態(tài),偏偏就在此時,勾魂笑那該死的記憶卻逐漸佔據(jù)腦海。司寶靈心底有些慌,殊不知,這般意念居然也傳遞到了相司晨哪裡。
大雨夜,腳步慌亂。毫無章法的喘息,慌張的眼神,那是勾魂笑。早已被雨水淋溼狼狽不堪,可她不敢停下腳步。身後數(shù)十個黑衣人在追趕她,她知道自己要落在那羣人手裡會比死還要痛苦。
不要看了,不要看了!司寶靈身體微顫,第一次,她希望勾魂笑能死的徹底點,她不要讓相司晨看到那些猙獰的畫面。因爲(wèi),那都不是她啊!
可記憶還在蔓延,縱使勾魂笑跑的再遠(yuǎn)還是被抓了回去,種下了——情人蠱!那是一切惡夢的開始,情人蠱的蠱蟲在體內(nèi)肆無忌憚的遊走。她哭喊,她發(fā)狂,沒有人迴應(yīng)。想要自殺,雙手雙腳被人綁住,就連口裡也塞上了東西,以防她咬舌自盡。只能呲裂著雙眼,身體不斷的扭動,卻只是鐵鏈聲響而已。
一道驚雷閃過,那張絕色的面容漸漸變得恐怖不已……
“噗——”
一口鮮血噴出,驚相司晨張開眼立刻扶住她。看到他慌亂的眼神,司寶靈竟也有些慌亂,用力抓著相司晨的雙手,甚至帶了一絲祈求:“不要同情我,千萬不要同情我!”不能同情,一旦同情了那就不是愛了……
不知爲(wèi)何,她心底總是有那麼一絲自私的奢望,儘管很是遙遠(yuǎn)。可就算是霧裡看花,她也不想要被這個男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