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慄兒說道:“慄兒小的時候,經常和父親一起到海邊散步,即便飛雪漫天的寒冬也不曾停止。在海邊,慄兒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就是海灘上沒有積雪。後來慄兒問了父親原因,父親告訴我,因爲海邊的的沙石裡含有鹽分,鹽可以融雪,所以雪便堆積不起來。”至於其中的原理,蘇慄兒並沒有跟他們說明。
固體鹽,能吸收雪表面的水分產生溶解,溶解的時候會釋放熱量,進一步促進雪的溶解。而且鹽水的冰點比水(雪是水凝成的)低,在雪上撒鹽之後,雪表面的水融化成鹽水,在同樣的溫度下再也凝固不了。
龍殿殿外,高敬德一邊後退一邊給自己留在雪地上的腳印撒上食言。
不一會兒,風不破,高敬德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因爲形成腳印的雪正在開始融化,很快腳印便消失了。風玄看了一點也不意外,而安如海看了卻是驚恐萬分。
衆人再次回到大堂裡,風不破感嘆道:“朕真是孤陋寡聞了。”
“皇上只是不在其地,不知其情而已。”蘇慄兒說道,“兇手用的就是撒鹽融雪的方法。太子殿下被花公公帶到興樂宮之後,兇手脫下自己鞋,換上太子的鞋,然後揹著太子到了禪房,放下太子之後,退回走廊時用的就是這個方法。然後只需要算好太子醒來的時間,帶著衆人前往禪房即可。”
蘇慄兒這話,已經點明兇手就是風玄,就連高敬德也都相信了風玄就是兇手。但是風不破卻出乎衆人意料的說道:“用這個手法,別人也可以做到不是嗎?爲什麼一定是齊王?”
“因爲真正作案的時間。”蘇慄兒說道,“其實端妃娘娘不是被桌案上的香爐擊中而亡的,真正的死因是被花瓶砸中頭部,當場身亡。也就是說,內侍楊春說了謊話。”
“奴才去把楊春帶過來。”高敬德說道。
風不破點點頭,對蘇慄兒說道:“你怎麼知道楊春說了謊話?”
蘇慄兒說道:“慄兒命人把花瓶的碎片重新拼湊起來,發現其中少了一塊碎片,便讓人去尋找,衆人不辭勞苦,最後慄兒在端妃娘娘的衣服裡找到了那塊碎片。如果端妃娘娘真是自己不小心砸了花瓶,花瓶的碎片怎麼可能會跑進她的衣服裡呢。唯一的可能就是
,端妃娘娘和兇手起了爭執,被兇手推倒在地,然後兇手用花瓶敲打她的頭部,把花瓶砸碎了,所以纔會有一小塊的碎片掉進了端妃娘娘的衣服裡。而那個香爐,只不過是兇手爲了隱藏真正的兇器和端妃娘娘的死亡時間,所做的掩眼法。只不過我沒想到,兇手會怎麼殘忍的又在端妃娘娘的頭上在敲擊一次。”蘇慄兒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對風玄怒目而視。
風玄卻還無動於衷。“證據呢?”蘇慄兒沒想到這時候擔憂的卻是風不破,風不破問道:“證據呢?朕要的是證據。”
“案發的時候,興樂宮所有的人都有不在場證明,可是齊王殿下卻沒有。”蘇慄兒說道。
“他是待在自己的房間!”風不破說道,他一著急就忍不住咳嗽出來。
蘇慄兒現在才明白,虎毒不食子,不管是風城還是風玄,風不破都不希望兇手是他們任何一個人。但是蘇慄兒是一個只要她追查了,就不會半途而廢,對真相很執著的人。“慄兒有人證。”她說道。
不一會兒,高敬德把楊春帶進了龍瑄殿裡,楊春身上裹著絨毛披風,臉色慘白,嘴脣發紫,顯然在井裡被凍得夠嗆。
楊春來到大堂之上,對風玄怒目而視,他跪了下來,哭訴道:“皇上,奴才願意供述一切。”
風不破無奈的說道:“你說吧。”
楊春便把風玄和端貴妃通姦的事情抖了出來,並承認了自己幫助風玄隱瞞了實情,總之,他把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高敬德已經對蘇慄兒佩服的五體投地了,這個女人不僅聰明,而且夠狠。因爲把楊春丟到井裡就是她想出來的計策。蘇慄兒在找到花瓶碎片的時候就想到了楊春是在說慌,風玄手下的人是不會那麼輕易就說出真相的,必須讓他覺得自己被主子背叛,並且危及自己的性命,他纔會好不顧忌的供述出來。
蘇慄兒讓高敬德找人假扮成風玄的人,抓了楊春之後,把他丟進井裡,然後再把他救起,並答應他只要他如實供述,便會讓皇上留他一命。楊春出於對風玄的恨意和求生的慾望坦白了一切。坦白和不坦白他都難逃一死,可是坦白還有一線生機,而且能對風玄報仇。
可是蘇慄兒最關心的是,楊春提到的那個“陳師
傅”是誰,她很想問清楚,是不是那個綁架了自己的老太監,但是她沒能問話,因爲風不破已經站了起來。
風不破站了起來,神情悲痛萬分,他沒有問風玄爲什麼要這麼做,或許是因爲他已經猜到了原因。“來人吶,把親王交宗人府,聽候發落。”風不破說道。
蘇慄兒覺得很不安,因爲風玄陷害太子的陰謀已經被揭穿了,但是他一點也不慌張,就好像早就做好了被揭穿的準備,或者是有沒有興樂宮的事件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了。
風玄喝完一盞茶,從座位上緩緩的站了起來,笑著對蘇慄兒說道:“我想了那麼久纔想到的手法,竟然被你輕輕鬆鬆的就揭穿了,看來時運不站在我這一邊啊。”
兩名錦衣衛已經來到風玄面前,他們剛想要帶走風玄,風玄突然從要帶裡抽出一把薄如蟬翼,韌如藤竹的劍。只聽得一聲簌響,兩名錦衣衛就倒在了地上,咽喉上留下一條很細的紅線,不一會兒,便血涌入注。
在場的人全都大驚失色,其一是他們都不知道風玄有居然武功;其二就是風玄就要做的事。弒父!這是蘇慄兒最不敢想象的。
蘇慄兒、高敬德和安如海立即護在風不破身前,風不破卻挺身而出,盛氣凌人地說道:“你想幹什麼?”
風玄沉默不語,因爲他要是想要說出來的話,用一天的時間都說不完。風玄向著他們走去,楊春以爲風玄的注意力全都在皇上身上,便想要偷偷的跑出去,就在他爬過風玄身邊,來到他身後,站起來剛要跑得時候,風玄忽然向後一躍,幾步便趕到楊春身旁,“去哪兒?”風玄問道。
楊春驚恐萬分,想要轉身逃走,風玄的劍已經像毒蛇一般纏上了他的脖子,風玄手一抹,楊春的頭顱便掉了下來,在地上骨碌碌的滾了幾圈,留下一條鮮紅的血跡帶,楊春的身體還站立了十幾秒鐘的時間才倒下來。
“護駕——護駕——”高敬德高聲喊道。他的喊聲,叫了一隊錦衣衛。
錦衣衛們趕了進來,蘇慄兒和高敬德心裡稍微踏實了一些。但是這份踏實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爲他們看到,趕來的二十幾個錦衣衛裡,有一半的人被其他錦衣衛殺死了,死掉的這些,都是想要來到風不破身前護駕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