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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經年再見

九道山莊忽然有名護衛裡奇失蹤,驚動了山莊的護法凌十一。

夜晚巡邏的護衛以及守門的護衛堅稱作業自己沒有看到有任何人出入。

夜晚守衛力量薄弱,很容易被人鑽了空子。

凌十一質問護衛隊長白羽:“丁久究竟在何處?平時有沒有異常?”

白羽顫抖著道:“他昨晚還跟大家在一起的。今天早上就不見了。他平時呆頭呆腦的,倒沒什麼特別的。”

九道山莊的護衛隊每天都要查點人數,所以少了一個人很快便被人發現了。只是這莫名其妙丟失一人,凌十一感覺有些不安。

若是是有人混進過九道山莊裡,只怕山莊有危險。這些護衛雖然是由專人招進來的,難保有人渾水摸魚。

九道山莊開始籠罩著一層迷霧。

此時,那名失蹤的護衛“丁久”在原先住過的客棧裡,吃菜喝酒。

再次從九道山莊逃出來,熊倜還是冒出一些冷汗。

當時他提出離開,把秦峰嚇了一跳。但秦峰原來早已做好準備。

當日他讓熊倜混進來之前,是帶著真正的丁久出門的,所以守衛沒有起疑。因爲當時王儒跟護法不在山莊,守衛對少莊主還是有些畏懼的。

真正的丁久被秦峰點了啞穴,他武功一般不敢掙脫秦峰。秦峰命他出了山莊後立刻消失,否則被山莊的人發現只有死路一條。

熊倜對秦峰道:“我們會不會害死了丁久?”不管如何,丁久是無辜的,就因爲自己想混進山莊,他才倒黴的。

秦峰道:“丁久也知道事情敗露後自己必死無疑。所以去了很遠的地方。”

至於熊倜,想要離開也不難。以熊倜現在的輕功,避開守衛找一面比較矮的牆便可以跳出去。夜晚守衛力量有些薄弱,加上天又黑,根本無人知道。

熊倜原本想在山莊外等風鐵刀出來悄悄跟著。但他忽然想起當初追蹤薛秋被發現的事,又放棄了。

雖然風鐵刀是他的外公,但不能保證風鐵刀就不會傷害他。還好,風鐵刀看來也在洛陽。

九道山莊已經不能再混進去了,而且也很難再打聽到有用的信息了。至於之前懷疑九道山莊的後山,熊倜也不敢一個人直接闖後山,以免被人發現。

現在自己只能等秦峰再出來時商量了。

熊倜漫步在洛陽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羣,熊倜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裡。

前方等待自己的,還有多少艱難險阻?自己和嵐的仇還麼報,熊家的仇也沒有報完。什麼時候纔是盡頭?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熊倜忽然想起這句話,明白了江湖中許許多多的無奈。

熊倜迷茫地望著前方,忽然心裡震了一下。

一個藍衫女子在眼前走過,那身影熊倜感覺十分熟悉。一張臉忽然在腦海中閃過,熊倜拔腿朝著藍衫女子跑去。

熊倜想起昨夜秦峰說的話,想著自己一直盼望的事。他只覺得心裡“怦怦”直跳。

熊倜攔住了藍衫姑娘的去路。

藍衫姑娘停住了腳步,驚愕地擡起了頭,望著面前擋住自己路的人。

四目相對,兩人激動而不能語。

熊倜怔怔地望著面前的這張臉。

這張臉,正是熊倜深深印在心裡,印在腦海裡,時時想起的——

秦嵐的臉。

雖然這張臉帶著一絲冷漠,但熊倜可以肯定,藍衫姑娘不是一個長得像嵐的人,她就是嵐。

熊倜嘴巴張了好久才冒出一個字:“嵐……”

藍衫姑娘打量著熊倜,驚訝道:“你是……木頭?”

熊倜忍不住抓住藍衫姑娘的雙肩,用力地搖了搖,道:“嵐,真的是你麼?我真的不是在做夢?”

“你真的是木頭?”

“我是!我是!”熊倜激動地將藍衫姑娘摟到懷裡。

秦嵐也止不住心中的激動,緊緊地抱著熊倜。

旁邊經過的人,都忍不住側目觀望。有的帶著驚訝,有的帶著讚歎,還有的帶著鄙視。

一男一女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木頭……”

熊倜緊緊地摟住秦嵐道:“不要叫我木頭了。叫我熊倜,叫我熊倜!”

“熊倜……熊倜……”秦嵐低聲地呼喚著,眼眶已經紅了。

這兩聲“熊倜”,叫得熊倜心都酥了。

熊倜終於放開秦嵐道:“太好了!你真的還活著。我還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秦嵐道:“我原以爲你也死了。後來聽到江湖中有你的消息,知道你還活著,我很開心。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去找你。”

熊倜急切地問:“嵐,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救了你?快給我說說。”

…………

兩人坐在一個樹蔭下,秦嵐將自己的遭遇都跟熊倜說了。

那天清晨,熊倜和秦嵐逃跑失敗,秦嵐被九道山莊莊主下令棒殺,熊倜則被賣給王府做奴隸。

本就瘦弱的秦嵐渾身被打得皮開肉綻,似乎全身的骨頭都碎了。當時她以爲自己要死了。在失去意識之前,她最後一眼便是望著熊倜被帶走。

見到秦嵐沒了動靜,九道山莊的護衛便將她的“屍體”直接扔到了後山。那天下午,忽然下了一場大雨,原以爲已經被打死的秦嵐被大雨淋醒了。

她趴在泥土上,雙手雙腳雖然還有知覺,但雨水重重地打在她身上,她完全起不來。雨水沖淡了她身上的血,在她身下沿著山坡形成一條細小的“紅河”。

“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希望。總有一天,會感動老天爺來搭救他。”

這是熊倜的娘跟熊倜說的,後來熊倜又把這句話告訴了嵐。他們靠著這個念頭在九道山莊活下來,如今自己怎麼可能放棄?

待到雨停的時候,秦嵐咬著牙,艱難地挪動著身體。只要有一口氣在,她爬也要爬出這裡!

只是她才挪了兩下,忽然山坡上直接滾了下去。滾落的時候身上的傷口壓到泥土裡的一些硬的土塊,又是一陣劇痛。

最後,她滾到一個人的腳邊。

秦嵐依然趴著,無法擡起頭。她只看到一對腳。男人的腳。

她艱難地問了句:“你……你可以救我麼?”

腳的主人在她頭頂上冷冷道:“就你現在這個樣子,救了也很難活了,何必浪費功夫?”

一把有些蒼老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位老人。

秦嵐悽慘地笑了一下,朝著腳主人去的方向艱難地挪動著。

她衣服都被打爛了,幾乎全身**,血肉模糊,看起來是一具死屍在移動。

秦嵐咬著牙。在九道山莊她早已經體會到生命的貴賤。這一頓棒打讓她更深刻地明白這個道理。幸運地是,她終於逃出九道山莊了,哪怕幾乎賠了整條命,只藥她還活著。

秦嵐幾乎是一寸一寸地挪動著身體。在自己挪了大約三尺,那位老人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你要是求我,我可以考慮一下救你。”

秦嵐冷哼了一聲,道:“你若是要救我,早就出手了。既然不出手,求你也不會救我的。何必浪費口舌?”

她傷得很重,這一段話她費了很大的力氣說出來的,這讓她挪動的速度變得慢些。

“看不出你這個小姑娘,還真有骨氣。”

…………

說到這裡,秦嵐忽然苦笑了一下,道:“以前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般毅力,也許我在那一刻就變了。”

熊倜問:“那後來呢?”

“後來我終於撐不住昏過去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牀上,有個婦人在牀邊照顧著我。那個婦人沒想到是個大夫,一直悉心照料我,幫我療傷。終於,三個月後,我可以再次行走了。”

秦嵐繼續說起後面的經歷。那個女大夫說她的骨頭全斷了,沒有當場打死已經很幸運了。秦嵐身體恢復了許多,可她想到熊倜被賣掉了,曾經撫養自己幾年的張伯張姨也不知道是否還在世。

舉目無親的秦嵐又不懂得武功,在九道山莊呆了十年對外邊的世界幾乎都不懂。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能去得了哪裡呢?那女大夫見秦嵐可憐,便秦嵐收做徒弟,跟自己學習醫理。

熊倜道:“難道你是被你師傅救回來的?”

秦嵐搖搖頭,道:“不是。剛開始我也這麼以爲的。但我師傅說,是一個人將我送過來的。那個人很少來找他,時不時派人往我師傅那裡送來傷者。‘醫者父母心’,我師傅經常幫人治病療傷的。”

“那送你的人是誰?”

“其實就是那個叫我求他的老人。我是聽師傅說的。他很少過來。我受傷大半年後才見他過來。雖然當初我看不見他的臉,卻聽得出他的聲音,所以我知道是他救了我。他跟我說,我那股倔強讓他想起了他死去的女兒,於是出手救我,我把送到我師傅那裡。”

秦嵐說完,只見熊倜滿臉驚愕,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熊倜,你到底怎麼了?”

“嵐,那個老人你知道他是誰麼?”熊倜感覺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秦嵐沒注意到熊倜的變化,笑著道:“知道。他跟我說過,他姓風,叫風鐵刀。”

熊倜忽然長長舒了一口氣,凝視著秦嵐道:“嵐,你知道風鐵刀究竟是誰麼?”

“誰?”

“當初捉走我娘,又將我們送去九道山莊的,就是風鐵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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