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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前路漫漫

熊倜道:“我記得茉莉夫人是聞名江湖的女神醫,能讓你師傅花半年醫治的人那是受了多嚴重的傷?”

秦嵐道:“我記得半年前風伯伯將那人送過來的時候,那人幾乎已經死了。但是我師傅說還能救。我師傅說能救的,就一定會救的。”

熊倜思忖了片刻,幽幽道:“我倒是好奇了,是什麼樣的人值得風鐵刀請茉莉夫人花上半年去醫治?”

秦峰道:“自然是及其重要的人。”

熊倜道:“聽說風鐵刀向來獨來獨往,他與九道山莊有關聯我都覺得奇怪了,現在居然聽說他請神醫去醫治一個垂死的人。他不是外號‘魔刀’麼?他那把血刃,不知殺了多少人。”

秦嵐忍不住道:“熊倜,也許風伯伯曾經是個嗜血狂魔,但是現在他已經變了。雖然當時他不是立刻出手救我,但他到底救了我。不然,我真的已經死了。”

熊倜道:“可畢竟是他送我們去九道山莊的。若非如此,我們怎麼會遭到這樣的命運?”

秦嵐道:“可是他只是送我們去九道山莊,不是爲了陪伴少莊主嗎?後來我們所遭受的,只是九道山莊莊主下令,與風伯伯何關呢?”

熊倜沒有說話了。秦嵐無論怎麼變,她始終都是善良的人,即便也曾有過那份倔強,但她的善良是永遠都在的。風鐵刀畢竟救過她,而且還讓她有機會拜茉莉夫人爲師。

熊倜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呢?逍遙子救了他,還教他練劍。在他心裡逍遙子比自己親生父親的地位還高,幾乎都忘了他師傅也曾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冷酷殺手。王府那場血案熊倜依然記憶猶新,逍遙子殺人不僅眼睛都不眨一下,還帶著笑容。

秦嵐目不轉睛地望著熊倜,熊倜接到秦嵐的目光,長長嘆了一口氣。

確實,即便是自己仇恨的,也是仇恨九道山莊。風鐵刀到底是自己的外公。儘管當初在熊倜眼裡,風鐵刀與風素素爲自己吵得異常激烈,但是風鐵刀最後還是對女兒毫無辦法,纔會帶走風素素。父女之情,本就很難割捨的。

可轉念一想,若不是風鐵刀惡事做得太多,風素素與熊天雲的私奔豈會已發軒然大波?以致後來無法收拾。

四個人沉默了許久,每個人似乎各懷心事。

秦峰終於開口打破沉寂道:“好了。現在不是風鐵刀品行如何的時候,別忘了我們此番的目的。”

熊倜蹙著眉,望著秦峰。

秦峰繼續道:“木頭,你當初混進九道山莊的目的不正是要尋找自己被送進去的原因麼?你現在也明白了,那只是風鐵刀知道我沒玩伴……至於九道山莊的底細,我在山莊這麼多年我都不知道,你這些天也沒頭緒,只是知道風鐵刀和王儒有合作的關係。”

秦嵐忽然問:“你們兩個在說什麼?”

夏蕓將秦嵐拉至一邊,悄聲道:“他們在談很重要的事。具體我也不大清楚,還是看他們怎麼決定吧。”

熊倜沒有回答秦嵐,而對秦峰道:“那就從風鐵刀上查起吧。當年的‘魔刀’,失蹤多年既然還活著,還與九道山莊有關聯,絕非簡單。”

秦峰道:“查?怎麼查?”

熊倜道:“既然風鐵刀找茉莉夫人花半年時間醫治一個人,還要嵐親自過來告知風鐵刀,也許那人便是一條很重要的線索。”

秦峰道:“查是可以,可我們究竟爲了什麼呢?即便查出九道山莊的底細,我們又能如何?我想報仇,對王儒卻始終下不了手。而你一心想要找九道山莊報仇,可嵐沒有死,你報什麼仇呢?”

熊倜啞然。

是了,既然嵐還活著,他還找九道山莊報什麼仇呢?

對了,他還有“暗河”這個仇人,那個隱藏著的“暗河”幕後主腦,一直還未浮出水面。

九道山莊、風鐵刀、“暗河”,這三者之間,究竟都有什麼關係?或許,他們都有同一個目的。

倏地,熊倜腦海裡忽然冒出了一個答案,那呼之欲出的答案對熊倜來說十分可怕。熊倜最後搖了搖頭,覺得還是不大可能。

秦峰見熊倜奇怪的表情,問:“木頭?你在想什麼?”

熊倜道:“我也不知道。這一路走來,我感覺這裡面有太多的謎團,我很想一一解開。有些事件,儘管看上去與我們無關,但其實這些事交織成一張網,到頭來,我們都無法躲開。”

秦峰沒有說話,定定地望著熊倜。

此時的熊倜,和當初在九道山莊裡認識的那個少年已經無法再聯繫起來了。七年多未見,長大後的熊倜早就沒有昔日的木訥。

如今的熊倜,明明還很年輕,二十出頭,卻給人一種成熟穩健的感覺。也許這些年的磨練,改變了熊倜。他不是那種很英俊的男子,卻是深沉的。

他不是魯莽的人,他會思考。不論是救夏蕓,還是與夜羅剎一戰,他都能冷靜地做出對策或者決定。

這一次,熊倜也不例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當然,這條路上會有什麼後果,秦峰猜得到。

唯一不變的,就是熊倜對待朋友始終都一如既往的好。熊倜不擅長隱藏自己的感情,其實秦峰看得出熊倜對夏蕓曾有過一些想法,但是熊倜沒有說出來。

秦峰知道,熊倜心裡始終都有嵐。

想到這裡,秦峰忽然釋懷了。不管如何,熊倜是他人生中第一個朋友,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這早在八歲那年就註定了。無論熊倜選擇做什麼,他都決定支持他。

更何況,以熊倜和嵐的關係,熊倜將來也會成爲自己的妹夫。

秦峰伸出手搭在熊倜的肩膀上,堅定著道:“木頭。不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夏蕓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站到兩個人旁邊,好奇地望著兩人,道:“你們兩個說了半天,到底有沒說出個什麼結果啊?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熊倜道:“去嵐師傅那裡,看望下那個茉莉夫人醫治了半年的人。”

…………

走進這寧靜的院子,熊倜便聞到陣陣花香。

聽秦嵐說,茉莉夫人之所以有這個外號,是因爲非常喜愛茉莉花。她還將茉莉花泡成茶水喝。

“茉莉夫人”在江湖上也響了十多年,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叫什麼,她的醫術受誰傳授。只是忽然有了這個外號。

熊倜駐下腳步,環顧四周,打量著這個院子。院子裡種了許多花,看來不止茉莉花,只是熊倜認不出這些花分別是什麼品種。

熊倜感覺自己彷彿回到被韓天翔帶去見幽靈閣主的那天。

幽靈閣主住的地方,院子裡也種著花。

幽靈閣主,也是一個謎一樣的人。只是熊倜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很討厭幽靈閣主。

不過有多少人會知道,屋主其實是一個殺手組織的頭領呢?終日帶著一個鬼魅面具,熊倜很難想象這個鬼麪人會有閒情逸致去院子裡澆花除草。

不過這樣的地方,本來就是給人們隱居的吧。

這世上很多人都隱藏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只留下一個個謎團讓世人猜測。

很多事情,本就無法光明正大地展現在世人面前。許多人,本就只能活在黑暗中,似乎見不得陽光。

江湖,就是由這些明的暗的人物或者事情交織而成的。熊倜仗著手中的三尺長劍,跳進這片深沉的江湖水中,驚起圈圈漣漪。

“熊倜,你在想什麼?”秦嵐走過來,柔聲問道。

昨日四人決定回她師傅這裡,今天早晨四個人就騎馬過來了。這裡離洛陽城不遠,一個無名的小鎮外,一處寧靜的宅院。

最近這一年,她和師傅都在這裡幫風伯伯救治一些傷者。

秦嵐並不知道那個風伯伯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他總會帶來那些受了很重的傷的人。她也沒有問。因爲師傅向來見到有人受傷就無法不去救治。

風鐵刀與茉莉夫人應該很熟悉,可是秦嵐卻很少見風鐵刀與自己師傅說話,每次就是開門見山叫師傅救人。

反倒是對自己,風鐵刀每回難得來一次,都會跟自己聊上很久。

熊倜問:“你師傅呢?”

秦嵐正準備回答,只見一箇中年婦女打扮的人走了出來。

秦嵐連忙喊了一聲:“師傅。”

那婦女臉上倒是沒有任何表情,淡淡道:“嵐兒回來了?”

秦嵐點點頭,道:“師傅,我還帶了幾個朋友。”

她知道自己師傅雖然總是沒什麼表情,但作爲大夫心地總是善良的,不會介意自己帶來什麼人。

秦嵐分別介紹身邊的人:“師傅,這位是我的哥哥秦峰,這位是我時常跟你提過的熊倜。還有這位姑娘,是我未來的嫂子夏蕓。”

夏蕓的臉頓時紅了。

幾個年輕人向茉莉夫人問了好,茉莉夫人微微點頭,眼睛一直注視著夏蕓。

她忽然開口問:“不知夏蕓姑娘芳齡幾許?”

“回夫人,我今年十八歲了。”

茉莉夫人臉色變了一下,喃喃道:“十八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夏蕓奇怪茉莉夫人爲何問起自己的年齡,忽然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了過來。

“夫人!我這身體是真的好了麼?”

一個人從屋裡走了出來。那人瘦得像個猴子,頭髮已經有些發白,看上去似乎有五十歲了。但感覺出他昔日的靈活。

他的眼窩有些凹陷,但是眼神是敏銳的,一下就將院子裡的四人掃進眼裡。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夏蕓身上,臉上的肌肉開始顫抖起來。

夏蕓大喊一聲:“師傅!”

立刻往那個瘦小男子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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