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驅鬼師
那手出現(xiàn)得突然,毫不猶豫的拽住我的手,卻還是沒能將我拖上去,反而被我拉著,一起下墜。
我只能緊緊抱住那手的主人,問她:“何必?”
沒錯,那只手就是屬于殊心。先前我喊得嗓子撕啞也不見她出來,卻出現(xiàn)在這個時候。看來她一直躲在暗處,不想出來見人,沒想到我的無心之失,卻將她逼了出來。
此刻她臉上還有淚痕,卻揚起臉笑道:“反正活著也沒什么意思了,不如死了干凈。你既然能下來,我為什么不能?拖油瓶,別想一個人吃獨食。”
她的聲音被猛烈的風打碎,斷斷續(xù)續(xù)的傳入我耳中,像一曲殘破的歌,卻譜出世上最美的音符。
我聽得哭笑不得,這什么邏輯啊我去!好好的叫你不出來,非得給你來個苦肉計才肯冒個頭。算了算了,也不指望她會說什么好話,這丫頭一向嘴比心硬。
我扯了扯緊緊綁在腰上的透明絲線,笑的得意,“可惜了可惜,原本可以說一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來煽煽情的,沒辦法,我還不舍得這花花世界,怎么可以就這樣死了。所以啊,還得勞架你,抬起眼看看,我們暫時還死不了,不過呢也算讓你體會了一次生死邊緣,怎么樣?難得的體驗吧?還不感謝感謝我?”
她剛走沒多久我就追上來的,結果找遍了了都不見人。不可能是我找錯了方向,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藏起來,不讓我找到。這里這么大快地盤,又是殊家的勢力范圍,比起我來她自然是熟悉無比,要想刻意藏起來,我就算費盡力氣也找不到的,那么就只有讓她自己主動出來。
于是我設了這個苦肉計,悄悄的將我從老頭那偷來的加強版蜘蛛絲纏在身上,將另一頭穩(wěn)穩(wěn)的系在一顆大樹上,這才假裝失足掉了下來。
眾所周知,蜘蛛絲雖細小卻極為堅韌。這根蛛絲的直徑更是足有一厘米,要承載兩個人的重量綽綽有余。
我有恃無恐,就等著她自投羅網(wǎng),這不,乖乖呆在我懷里了不是。
殊心一愣,隨即扭頭往四周看去。當她看見我們正懸在半空沒有繼續(xù)往下掉,摸到我賴以維持兩人生命的蛛絲,看見我臉上得意的笑容時,頓時臉色大變,“臭小子!你耍我!”
我一臉無辜的聳聳肩,“這也不能怪我啊,誰叫你像個縮頭烏龜似的,怎么叫都不出來,我還不能想法子啊?再說,你不是說不想活了么,我這完全是給你提供通往死亡道路的真實體驗咯!既不收費還對你生命沒有威脅,你該感激得痛哭流涕才對。”
殊心摩拳擦掌,我連忙道:“你可別亂來啊,要是你把我的手打松了,拉不住你可就不是真實體驗了,而且真死了!”
殊心彎唇一笑,“誰管你。該揍就揍,我就不信你敢不拉穩(wěn)。”
我哭喪著臉,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作孽啊我去。
殊心噗的一聲笑得開心,“瞧你那樣兒,出息呢!”
我抬抬眉毛,裝模做樣的四處張望,“出息?出息是什么東西?你掏出來給我看看?”
殊心一拳捶在我胸口,卻比不上曾經(jīng)捶過的十分之一的力度,“少啰嗦了,我們快上去吧。這下面可是海,你就算會游泳,掉下去也是會被一個個浪頭給拍死的。”
“不想死了?”
“死什么死,我還要活著禍害人間。”
聽到這個回答我滿意的笑了,伸手摸向控制蛛絲的機關,打算借助這蛛絲的收縮,直接將我們倆給拉回地面上去。這么遠的距離,要讓我攀著這滑不溜鰍的蛛絲繩往上爬,還得捎帶一個殊心,除非我是神仙附身了還差不多。
我摸到機關,往下一摁,突然之間一陣猛烈的搖晃從繩端蔓延到繩尾,我們倆就像在風浪中飄搖的小舟,在驚濤駭浪之中找不到方向。
殊心咬牙切齒道:“你搞的什么鬼?!”
我背上一陣冷汗,怎么都沒想明白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卻笑道:“沒事沒事,我是看這氣氛不錯,蕩蕩秋千嘛。諾,你看這風景不錯吧,有山有水的,好不容易來一次,就干脆什么什么好玩的都試個遍咯。”
說話間,又是一陣動蕩,殊心控制不住身體,狠狠撞上我。好巧不巧,她的臉正正撞上我的嘴,我正開口說話,被這一撞弄得措手不及,在她臉上留下了個牙印。她被咬疼了臉,我被咯到了牙。
殊心十指捏得咯咯作響,雙眼幾欲噴火。
我連忙安撫道:“哈哈……這高空作業(yè)就是危險,一不小心啊就磕磕碰碰的,你別急,馬上就好。”
我話音剛落,卻發(fā)現(xiàn)我倆本來停滯在半空中的身體居然又一次開始下落,腰間的蛛絲還是緊緊的綁著,可是另一頭卻顯然已經(jīng)沒在我綁的那棵大樹上了,而是隨著我們下落的身體,一起落下。
我心頭大驚,是誰做的?!
耳邊傳來殊心的一聲尖叫,近在咫尺,毫不留情的尖叫聲像是巴不得穿破我的耳膜,才能泄心頭之恨。
山峰、樹木、草地,都從我眼前飄過,我什么都抓不住,只抓住了殊心。
她死死的抱住我,將臉埋在我胸前,來抵御狂猛的風,悶生悶氣道:“這次不是玩笑吧?”
我苦笑著搖頭,“我倒想跟你開玩笑,可是別人不愿意。”我捏著顯然是被人為的解下來的蛛絲的另一頭給她看,道:“不知道是誰,居然有這閑功夫來注重我們倆。”
殊心抬起頭仔細的看著,獵獵狂風吹得她的長發(fā)往上豎著,像只炸毛的鸚鵡,我忍不住笑了聲,她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才道:“笑什么笑,你還不是一樣,”歪著頭想了一小會兒,接著道:“現(xiàn)在能出現(xiàn)在你系繩子的地方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我哥,一個你哥。其他人傷的傷,死的死,沒來的沒來,在外的在外,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來解開你的繩子。”
我張了張嘴,想告訴她不止如此,還有何塵、還有藍藍,他們都有可能,不一定只是殊放與燕炆煜。但我最終只道:“或許是我使用方法不對,才弄成了現(xiàn)在這樣,你不會怪我吧?”
殊心哼了一聲,“不怪你?想的美。我就算死了也不會放過你。”
我扭頭看了眼身下越來越近的水面,那深藍的水波蕩漾,水面下的各種植物隨著浪濤不斷搖曳,像一個早就等在水底的怪物,張開大口,靜待口糧。
我收回視線看向殊心,看著她沒有一絲恐懼、后悔,甚至還有幾分恬靜的笑容的表情,心底一嘆。
若早知今日,我愿你還是當初那個飛揚跋扈的少女,一腳將我踹飛,而不是像現(xiàn)在,跟著我掉進必死之淵。
我一直知道身邊有很多潛在的危險,卻沒想到這危險無孔不入。不過是想以一個玩笑,化解她眼中的恨意。卻不想,最終化掉的是我們二人的性命。
不知道此刻殊放可達成所愿,當上殊家家主。只希望他以后,站在高臺之上被眾人仰視時,想起一直被他苦心孤詣保護著的妹妹最后卻被他幾句話給罵走,最終不知所歸時,不要后悔莫及。
不知道燕炆煜此刻怎么樣了,我就這樣追著殊心消失了,身葬大海,他會不會以為我私奔了?
殊心安靜的呆在我懷里,沒有再說話。難得的恬靜時刻,卻是在這種場景。
我卻沒有機會再開口調侃,撲通!兩個人砸進了海中。
幾十米高的地方落到海里,就像碰上了一塊水泥板,我只覺得自己五臟都快被震翻了,四肢像斷了一般使不上力,腦中一黑,失去了意識。
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里跨過千山萬水,歷經(jīng)千辛萬苦。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只覺得頭痛欲裂,之前抱著殊心落到水中,差不多兩人的重量都承載在我身上,痛得我有種五臟移位的錯覺。
可是現(xiàn)在我撐著手坐起來,除了頭痛之外,似乎身上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肋骨沒斷,手腳健在。我暗暗慶幸還好是我墊在下面,若是殊心墊在下面,還不得疼死啊。她本來就受了傷,那些傷口雖然包扎過,但要是這樣一來,不裂開才有鬼。
想到這兒我手一摸,想摸到殊心,卻撲了個空。
我心一驚,忙站起來四處張望,這一望,又是一驚!
無邊無際的藍色蔓延了整個天際,就連我腳下踩的地方也是藍色。遠遠的地方,似乎一陣金光閃爍,像極了西游記里面龍宮的感覺。
我原以為我們是運氣好,被海浪沖到了岸邊,可現(xiàn)在看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差點就懷疑自己是穿越到西游記里面了,揍了自己一耳光,胡思亂想些什么!就算是要穿越,也該帶著殊心一起啊,沒道理我一個人躺在這個奇奇怪怪的地方,看不到一個人影,魚倒是看到不少,一個個吐著泡泡在我三米之外的地方自由自在的游著,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想著想著我又是一驚,我他媽這是在海底吧?!那我怎么還能自由呼吸?老子又沒長魚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