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驅鬼師
空氣突然一窒,像是燒窯的窯洞般令人呼吸困難。何塵雙目盯著我,像是在看什么天大的笑話,隨即他別開眼,窒息般的感覺也隨之消散。
“呵呵……”何塵輕笑,帶著些嘲諷,“你不認得我了?”
認得他?我狐疑的打量他幾眼,越看越不對勁。這身形如果再瘦一點,這衣服再臟一點,這頭發再凌亂一點、沒光澤一點,再把那張臉一遮,不就是鼠妖么!
這這這……這也差距太大了吧?
“你你你……你真是鼠妖?”我差點把自己舌頭給咬了,世上還有比這更打擊人的事情么!他之前的形象比街邊的乞丐還慘,現在活脫脫一個高富帥!再看看我自己,唉……世事難料……
何塵挑眉,默認了這個問題,“先前你不是說你記得我么,怎么?現在我恢復本來面目了,你反而不認得了?”
我干笑兩聲,“嘿嘿……認得認得,我怎么不認得,只是這么久沒見你,一時沒想起來罷了,莫怪莫怪啊。”認得你妹啊!老子那都是唬你的。我就想不通了,罵人的時候不是總說賊眉“鼠”眼么,怎么眼前這鼠妖居然長得這么俊朗,簡直和之前在下水道中所見判若兩人。
聯想起秦語對他的諸多了解,我不禁要猜,害的他容貌全毀、肢體殘缺,還四處躲藏的應該就是我在夢中見過的秦家人吧?只是,他們為何要這么做?鼠妖雖說兇殘,說起來也不是一直都這么暴戾,想想他居然思念一個死去兩千多年的人從未改變,甚至還為了她跑來問我,為什么負了她。為了她,不惜要和燕家對上,我對他的憎惡,稍稍減輕一些。
再看他現在氣質大變,不再是那副陰邪的模樣。想來,他應該是在那血獄之中受益頗多,脫胎換骨了。最奇怪的是他對我的態度也突然間好了起來,真是怪了,先前他不是對我要打要殺的么?在我暈過去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嗯,走吧。”何塵轉過身,抬腿往前。
“去哪兒?”我可不打算跟他走,誰知道他什么時候又會不會發瘋,又對我喊打喊殺的呢,雖然他現在看起來很正常,我還是心有余悸。
“你不是說,要去殊家么?還是說,你想呆在這里面,不出去了?我可告訴你,血獄深淵只開啟兩天,現在只剩下三個時辰了。”何塵腳步飛快,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我半路溜號。
只剩三個時辰?!那我豈不是昏睡了一天多?燕炆煜和秦語呢,怎么那么久還沒有趕過來?我疾步跟上他,“哪能啊,不過我總要把我的同伴找到不是,要是他們以為我還在里面,不肯出去怎么辦?我可不想當罪人,三個人一起來的,總要一起出去不是。我可不能做那種貪生怕死、腳底抹油的人……”
話還沒說完,何塵頓住腳步,不耐煩道:“啰嗦。”隨即他袖袍一卷,空間變換。我腳剛落到實處,就見前方,燕炆煜站在一棵樹上眺望,滿眼血絲。秦語站在樹下,也在四處探尋。何塵看到秦語時,眼中明顯的閃過一絲怒火,隨即掩蓋。我心中暗想,難道……害的何塵身體腐爛還四處躲藏的人是秦語?不可能啊,秦語明明不是他的對手。
“傻站著干什么,你不是要找他們么?現在給你找到了,還不過去?”何塵眼睛死死盯著秦語,嘴上卻在和我說話。
“你不會再動手吧?”我遲疑道,畢竟之前我們幾個可是都沖著他來的,先前他一身狼狽的時候,尚且沒有如愿以償。這下鼠妖功力大成,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境界,反正怎么看都不是他的對手。
“我如果要動手,輪得到你說話么?現在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救出殊鏡。若是被我知道你騙我,哼,有的你受。你也不要想著要他們來幫你,我保證,你會在他們趕到之前就死的干凈。”
我摸摸鼻子,靠、丫又威脅我!算了,反正至少在救出殊鏡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不是,暫且這小命是沒問題了,往后的事往后再說。
何塵往前大步疾走,我連忙攔住他,“你不會要就這樣出現在他們面前吧?”
他挑挑眉,“有問題?”
廢話!沒問題我攔你抽風啊!
“老兄,你好歹換件衣服行不,你這不是明擺著告訴他們,你就是他們要抓的人,來啊來啊。”
“哼,憑他們兩個,我還不放在眼里。”何塵負手而立,“再來十個八個我也許還會抬一下眉毛。”
嘖嘖嘖,泡過一次血海了不起啊,瞧這得瑟樣,比我還欠揍。
“是,我知道你厲害。但是何必要惹些不必要的麻煩呢,我想你應該知道,若是一個家族傾巢而出,你即便再厲害,也不過是匹夫之勇,后繼無力吧?既然這樣,何不在一開始,就斷絕這種可能呢?”
他頓了一頓,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我再接再厲,送上最后一擊,“再說,你應該不希望給殊鏡帶來麻煩吧,我可不想,在要救她的同時,還要防著你被追殺。”
何塵定定的看我一眼,冷哼一聲,一揮手身上的衣服已經換了一套跟我的差不多款式的衣服,只是那顏色還是灰色。“做人就是麻煩。”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要不看在你對殊鏡確實是真心的份上,老子才懶得教你這些。直接讓你暴露身份,被那些個追殺者殺了算了,還免了我的后顧之憂。前方秦語和燕炆煜還在四處找尋,燕炆煜從樹上下來,似乎想換個地方再找,我大聲喊道:“嘿、我在這兒!”邊說著邊朝著他們倆快步走了過去。
燕炆煜身體一震,猛地轉過身來,也奔向我,一把揪住我,“你沒事吧?”我嘿嘿一笑,“沒事!我這么大吉大利逢兇化吉的人,怎么會有事。”我說著拍拍胸膛,示意我一點關系沒有。燕炆煜這才松口氣,“你小子,什么時候才可以不要老在關鍵時刻掉鏈子,這次算你命大,下次呢、下下次呢?”我打個哈哈,正想蒙混過去算了,這個問題對我來說,真是比天上有多少顆星星還難。
“你是什么人?”還不待我想出什么話來打岔,跟在燕炆煜后面的秦語突然發問,聲音中充滿著質疑。她盯著何塵,滿身防備,仿佛下一秒就要發起攻擊。
秦大小姐!你可千萬別啊!萬一把他的怒火給勾起來了,咱們三可擋不住。
我連忙走上去,有意無意的擋在中間,“忘了給你介紹了,這個呢,是何塵,先前就是他從鼠妖手里面救了我。”我說著沖何塵使了個眼色,看著他收到眼色配合我的話微微點頭,才繼續道,“你們不知道我那個兇險,那妖精差點就一口吃了我,還好何先生行俠仗義啊,天兵似的打跑了鼠妖,這才保住我的小命。”
秦語聽罷笑吟吟道,“哦?何先生?敢問師從何方高人?”
“說了你也不認識,不如不說。”
何塵倒是很上道,知道說些似是而非的話,我滿意的點點頭,接口道,“高人嘛就是喜歡故作神秘的啦,名字什么的,知道又有什么用,難不成你還要把它寫在紙上裱出來?”
秦語眼風一掃,輕輕道:“你倒是信任他得很嘛,也不過就一天不見,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向著外人了。”我望天,“向著外人?難道你是內人?”秦語輕哼一聲,“想要我是內人……怕你招架不住。”
我這邊在和秦語斗嘴,燕炆煜那邊已經和何塵聊開了,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炮轟一般。諸如:何先生你家住何方?何先生你學道多久?何先生你將往何方?何先生你如何救下向沙?何先生你為何不殺了鼠妖而是要讓它跑了?……簡直比查戶口還嚴。
何塵的回答倒簡單得很:四海為家、有記憶以來、四海云游、機緣巧合、功力有限……這個是比蚌殼還緊。
我倒不擔心他們會認出他就是鼠妖,一是容貌大不相同,再者氣質、聲音皆和之前是云泥之別。怪不得說,這血獄深淵是妖精的天堂,這就是一個免費整容基地嘛!還附帶提升氣質,配送完美聲帶,我去、我怎么就不是妖呢!
突然,一聲尖嘯從不遠處傳來,同時伴隨著女孩兒的尖叫,我聽著那個聲音,心頭一緊,怎么那么像蘇心?顧不去想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兒,也顧不上理會別人,我拔腳就跑。秦語大聲喊,“喂!你跑什么!”我頭也不回,“有人遇險!”
聲音越來越近,我聽到有人跳躍打斗的腳步聲,聽到作法念咒的聲音,聽到一聲聲刺耳的尖嘯,以及動物鋒利的爪子抓在桃木上的聲音,隨即我看見前方,蘇放正在奮力搏斗,手中的桃木劍揮舞的很是有力。他左手的衣袖掉了半截,手臂露在外面,一眼就能看到上面留著深深的爪痕,在他不斷的攻擊中還在淌血。而正在與他交鋒的,正是那只差點要了我命的蜥蜴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