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驅(qū)鬼師
陰煞煞的風(fēng)從沙石間吹來,帶著未名的燥熱,隨風(fēng)卷來的細小泥沙迎面砸來,讓我忍不住瞇起眼抬手臂遮擋,卻看見蘇放雙眼瞳孔透亮,映著慘白的月光更添幾分詭異,帶笑的唇角在呼嚎的風(fēng)聲中也顯得有迤邐與妖異。我心下只覺奇怪,有種說不出來感覺,就像將有什么大事發(fā)生,那暗沉的黑云壓在天邊,像在預(yù)示著什么。
“喂,問你呢!裝什么聾子!”
蘇心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到我腦門上,小小的一雙手,竟像讓我像被錘子砸了一般生疼,痛得我一陣呲牙咧嘴,“發(fā)什么瘋啊你,怪力女、吃菠菜長大的吧!”
“哧,誰讓你要跟著我們來了,我告訴你,就算趙老委托了你,也不代表你可以跟我們一起捉妖!”她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只差沒讓上頭的人拽她一把,直接飛升。
“你不讓我跟我就不跟,這路是你修的嗎。多管閑事,我現(xiàn)在就覺得這里風(fēng)景無限好,就愛在這兒晃悠?!弊裁醋?,看著一副高人的模樣,還不是讓那蜥蜴精給逃了,“喂,蘇放,這什么地方?。俊焙媚胁缓团罚覒械美硭?
“這里……應(yīng)該里蜥蜴精的老巢不遠了?!碧K放淡淡道,眸中的異樣早已消失不見,是我又看花眼了?
“老巢?蜥蜴精不是應(yīng)該出沒在沙漠么?怎么……”我頓了頓,這一片地方早就超出了市區(qū)的范圍,沙石遍地,只有矮小的灌木叢偶爾點綴其中,可憐的在狂風(fēng)中抽搐,又頑強的扒緊地面維持生機,倒有幾分沙漠的雛形,“難道這兒也可以?你可別告訴我是由于環(huán)境破壞導(dǎo)致沙漠化,所以蜥蜴精也愈發(fā)在城市活動了?!蔽移财沧?,繼續(xù)道,“蜥蜴精又不是環(huán)保大使。”
蘇放沒有說話,蹲下身捏了一把沙子湊到鼻下,細細的聞了好一會兒,才道,“這泥沙中有股怪味兒,之前在趙家我也有聞到,是你噴的吧?”我湊上前就著他手中的沙子深深一聞——一股泥土味。我皺了皺眉,“高靈敏的鼻子啊,這都聞得出來?我是沒什么感覺?!碧K心也依樣學(xué)樣的捧一捧沙子來聞,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聞到了?我猜你也聞不到。連我自己都沒感覺,更何況你了,咱們就是半斤八兩嘛。”我挑挑眉好不得意。
“誰說我沒聞到?跟你半斤八兩,真是會給你自己長臉,哼?!碧K心翻著白眼語氣不佳。我一聽,更加肯定了,依照她的性格若是真能聞到的話,就不止這么輕飄飄的來一句話了,肯定會拽的跟個二五百萬一樣,只差沒鼻孔朝天的的鄙視我一頓,非要將我踩到地底下吃一嘴的灰才高興吧。
“那你說說看,什么味道?”我雙手抱胸,晃著肩膀等著看好戲。
“跟你一樣討人厭的味道!”蘇心惱羞成怒了,將手中捧著的一大把沙子射暗器一般的猛砸向我,鋪天蓋地的從四面八方而來,只是一雙手捧著的沙子而已,卻像瓢潑大雨頃刻而至般猛烈,密密麻麻環(huán)繞在我四周,掩蓋我的視線,將我整個人像裹棉花糖般圈在了其中,連清淺的月光都吝惜施舍與我一寸!我只能透過沙子間的微微縫隙,看著蘇心站在圈外笑得分外燦爛,如火焰般明烈耀眼,“很爽吧,要不要再加點啊!”說話間地面上的泥沙一點點附到圈上,漸漸裹成一個厚厚的繭,活像要把我憋死。
“別那么小氣啊你,我不過就是說了句小小的實話嘛,你就這樣了,要是我告訴你一個大實話你豈不是要殺了我?”
“什么實話,你說,我不會殺了你的?!碧K心本來控制著泥沙慢慢朝我收緊的動作緩了下來,臉上帶著點疑惑。
我輕咳一聲,“那你得先保證,你不會沖我發(fā)脾氣,還有,把這層包圍圈給撤了?!碧K心歪歪頭思索了一會兒,“不行,你嘴里肯定沒什么好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我真想一刀劈了她!我嘆了一口氣,仰著頭對著看不見的天空喃喃自語道,“唉……女人啊,你的名字叫懦弱……”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她聽見。
本來越縮越緊的沙子包圍圈驟然停了,在離我還有不到十厘米的距離時卡住。
“說吧,你有什么實話,本姑娘聽著呢!”蘇心保持雙手停在半空的姿勢,滿眼不耐,此時她腳下的泥沙已經(jīng)缺了許多,都被她給粘到了我身旁的“土墻”上,只待到了一處,就可以把我活埋了我去。
我才不管那么多,發(fā)揚我一貫大無畏的精神敞開嗓門就吼,“蘇心是個太平!我看到了!”
——是個太平!太平!平!
——看到了!到了!了!
回聲連綿不斷,在泥沙構(gòu)成的小小空間內(nèi),聲音更顯渾厚,同時疊加了好幾倍的話如同擴音喇叭一般的效果,效果確實也好得很。
蘇心的笑臉僵住,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頓了好幾秒的時間,才恍然醒悟過來,“你這個變態(tài)!我殺了你!”
“哎!是你自己說不會殺了我的!惱羞成怒了吧,還不承認!”泥沙越涌越多越堆越厚,同時朝我擠來,我已經(jīng)看不清蘇心的臉,看不清這蟬蛹般的束縛之外有著什么,我卻并不擔(dān)心,再怎么說她也應(yīng)該有分寸的吧。
正想著不知道還要鬧多久,突然聽到蘇心一聲尖叫,驚顫中帶著恐慌,連綿不斷的尖叫傳來,聽著卻是越變越輕,仿佛墜入了什么地方,叫聲空洞而遙遠。隨著她的這聲尖叫,一直圍在我身邊的泥沙通通松散開去,失去了主人的控制,只能隨著眾多泥沙掉下地面,奇怪的是地上沒有任何重物落地的聲音,同時地面上蘇放與蘇心都不見了蹤影。
我低頭一看,原本我所站的地面竟然破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那個洞口還在延伸,我整個身體也隨之下墜!耳邊呼嚎的風(fēng)聲層層疊疊,是關(guān)外的孤狼啼叫月落的霜華,還是塞邊的簌簌雪花?我只感覺到自己不斷下墜下墜,墜入地底,再也看不見頭頂星空,即便那星空,月明星稀。
著地是一片柔軟的沙地,我頭朝里直接深深的陷進去,差點自殺在里面。我手腳并用的爬起來,深呼吸幾口,剛拍了拍身上的沙子,一片金黃色的世界映入我的眼簾。
黃、無盡的黃。麥田的金黃比之太過單薄,黃金的黃比之太過庸俗,一望無盡的廣闊空間里,是沙的海洋。遠遠的、看不見盡頭的地方,無數(shù)的黃沙滾滾而來,攜卷著天邊的云跟著一起瘋狂,奔騰呼嘯著要淹沒所有過客。
“還不快跑!”一聲大喊炸響在我耳邊,似乎是午夜驚魂夢醒時分的一盞燈,點亮所有的希望。手臂被人狠狠拽住,朝著黃沙的反方向逃去,“這種時候你還發(fā)什么呆!快跑??!”
吼——
漫天黃沙比海嘯還猛,比臺風(fēng)更快,蘇心見勢不對,猛地沖到一處小丘之下匍匐在地,同時沖我大吼,“脫衣服!”
“嗯?”我趴在地上一陣咋舌,“脫……脫衣服?”這什么情況,難道是這丫頭覺得活不下去所以臨死之前想做一次真正的女人么?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快脫??!”蘇心一邊說著一邊焦急的看著黃沙,見我還是沒動,直接撲上來扯我的衣服。
“不用這么熱情吧?”我不禁冷汗?jié)i漣,難道如今的妞都是這么豪放?
“廢什么話,再不脫就來不及了!”
“脫了也來不及啊……”我低低念叨。
“什么?”蘇心沒有聽清,同時扒下我的衣服,嘩啦一撕,好好的衣服成了一塊破布。我瞠目結(jié)舌,這手勁……還真不是一般的大,我總算是知道為什么第一次見面時蘇放要請她來當(dāng)幫手了,就沖這力氣,一個頂倆!而且還是頂倆男的!
她迅速將破布蓋到我們頭上,自己捏住一頭死死壓住,另一頭遞給我,“諾,跟我學(xué)?!蔽夷灸镜慕舆^,木木的壓住,心里咆哮,你妹的!憑什么要用老子的衣服啊,老子就這一件!
翻騰而來的黃沙攜著消滅一切的氣勢終于卷到了我們藏身之處,蘇心突然伸手緊緊抓住我,見我奇怪的看著她,不耐煩道,“增強重力,不容易被吹走?!蔽译S口應(yīng)了一聲,便收回的視線。
猛烈的沙塵不斷的從我們頭上卷過,藏在沙丘下的我們?nèi)缤┯晏斐龊5臐O船,對于自然的重重打擊只能聽之任之。唰唰唰的泥沙卷來,幾次都卷的我們差點離散。我緊緊握住她的手,牙關(guān)緊咬、青筋暴突。
借著地勢與我的衣服的遮掩,才沒有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卷到破壞性超強的風(fēng)沙之中??裆尺^后,我們被深深掩埋的地底,身上不知壓了多少泥沙,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由于用力過猛都快變形了,久久不能伸成正常的模樣,看起來就跟鹵雞爪無二。
我一直沒有說話,伏在沙下面歇氣。蘇心首先收回了手,瀟灑的甩開掩埋我們的沙土,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你真沒用!”
我:“……”
剛才要不是老子抓住你,你早就被吹灰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