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終于抵達上海了。
碼頭上人群擁擠著。今天下午的狂歡還沒有結束。作為事情的真正策劃者和背后支持者,杜月笙得到了最高的榮譽。
面對這意料之中的消息。杜月笙只是笑笑。歸功于秦聯奎。又在晚上陪著大家熱鬧了一趟子后。借口旅途實在疲倦,告辭先休息了,人人也知道他出去辛苦。約好明日繼續,然后各自去玩各自的了。
剛剛走進家門的杜月笙,兩個妻子在門口迎接著他。他卻只是安慰的拍了下她們,就匆匆走進了書房。
女人們知道他肯定有事情了,只好壓抑下心里的思念,不去打攪他。
她們是聰明的女人,知道男人做事情的時候不要打攪了。
杜月笙的臉上雖然有著點喜色,卻在眼睛里有著心事。
這么長時間的生活,她們已經很懂他了
果然,沒多久。文斌就匆匆的進來了。
書房里。
一燈如豆。
杜月笙只點了個油燈,坐了沙發上,就靠在黑暗里。
焦文斌推了門,然后坐了下去。
這是他們之間地默契。
在迎接杜月笙的時候,焦文斌的神色里,杜月笙看到了點不對勁。
“到底怎么了?”杜月笙問道。
這個問題他已經憋了好久了。什么事情讓焦文斌這樣?
焦文斌低聲道:“江蘇派人來了。”
“說什么的,讓你這么樣子?”杜月笙一副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焦文斌吃驚的看著他。
杜月笙無聲的一笑:“他們怎么可能不找我們?”
“月生哥說的是。還是你看的透徹。”
焦文斌道:“人我已經安排下了。沒讓任何人知道。我想,這個事情太大了,要月生哥處理才是?!?
“是什么人?”杜月笙問道。
“是江蘇冀汝同手下一個副官。叫陳澤名?!苯刮谋蠡卮鸬?。
杜月笙哼哼了下:“說什么地?”
“就是想見你下。說有事情面談。另外。他見你不在,本來還想去拜訪金榮哥的,被我攔住了。然后我安排了人看著他了?!?
猶豫了下,焦文斌有點擔心的看著杜月笙:“我做的明顯了點。那家伙不高興,發脾氣呢。”
“怕什么?你做地沒錯?!?
杜月笙搖搖頭:“文斌啊,我們是沒有退路的,金山銀山給我們。也是假的,攸嘉的情分才是真地?!?
“月生哥,我不是對少爺………”焦文斌忙分辨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畢竟是對我好,想為我看看后路。我怎么不知道呢。傻小子。呵呵?!倍旁麦闲α似饋?。
焦文斌也有點不好意思了,畢竟攸嘉也處的不錯的。他這么做。作為跟著杜月笙的人是無可厚非地。但是作為攸嘉的兄弟,他又有點…….
所以他才不好意思的。
“今天不說了。派人看著他。其他有什么情況?”杜月笙問道。
焦文斌搖搖頭:“就是永野望送了點東西?!?
隨即焦文斌把事情一說,杜月笙哈哈大笑起來:“謝謝兄弟了。這東西我還真要呢。小日本地便宜一定要沾地。恩。你也休息吧,這個幾天看你累地。明日起來,我去問問他?!?
“好,那月生哥我去了?!?
看著焦文斌出去了。杜月笙還坐在那里。
江蘇?
江蘇的態度好像不太客氣。必有所持,所持就是孫傳芳了?想到這里,杜月笙微微地不屑了下。
捫心自問。杜月笙知道,自己帶兵的話,可不是孫傳芳的對手。他也看過點民國歷史。這孫傳芳在直奉大戰后,一發不可收拾,直到做了五省總司令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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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正是北伐中原的蔣中正發了威,才收拾了他的。
現在自己只是把這些提前了而已。
一切還會和以前一樣么?
反正,又不是自己指揮打仗。充其量,自己現在開始,僅僅能做個何豐林的后勤部長而已。就連那些兄弟也統一給了豐林指揮了。
學學吧。也許,會有那么一天的。
男人心里,總對戰場充滿了渴望和向往。當然這種向往渴望,在不同的男人心里,是不同的。
有的,只是葉公好龍。
而杜月笙絕對不會的。他,最不缺少的,就是血性!…………………….
“戴笠兄弟。在想什么呢?”
茫茫大海上,一輪明月跟著船走。遠遠的,月下那片波濤起伏著。戴笠夜里睡不著。靠了船頭看地入神。
月掛東南。斜斜的,正照著民不聊生的九州。
戴笠低頭把衣領豎了起來,對著一起去廣東的人道:“沒什么,就是想看看這大海?!?
你倒像個書生呢。怎么樣,整日在軍中,那德國人現在猛一松弛下來,有點不習慣了吧?”
“你不說還不覺得啊,一說還真有點呢。其實剛剛在想這個事情。不知道廣東現在還抽的出兵力不?”戴笠有點憂心忡忡的。
“給好處吧。只要牽制就是?!?
說話的,是何豐林的人,跟了老三后面地一個兄弟。
忽然的,他想起來了:“對了。剛剛和你說德國人的。你知道么,廣東據說也在組建武備,不對,他們叫軍校呢?!?
“請洋人的?”戴笠問道。
那個兄弟搖頭了:“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也是聽了回鄉地一個廣東籍的說的。正忙活呢。恩,你認識的那個蔣中正據說是什么副校長?!?
“哦?”戴笠一愣。
他不是一般地人,自然知道如果做一個軍校的校長,對于一個軍人來說代表了什么。只要這個軍校長久的。認真辦的。不出十年,這人脈可就不得了地。
孫中山先生辦的軍校會差比么?
戴笠心里忽然有了點迫不及待的沖動。他真想趕緊去看看。仿佛,他感覺到這個消息很………
是地。戴笠地感覺總是那么地好。
他。聽到的這個消息。是黃埔軍校將成立地消息。而黃埔,還用說了么?
“杜先生回來了。請。陳長官?!?
“哼!”
陳澤名惱火的睜開了眼睛,看了看面前站著的焦文斌,也不洗漱
c,拔腳就走了出去。
焦文斌哪里會和他計較。
默默的對著瞪起眼睛的丁力搖搖手,一起走了上去。
杜月笙坐在沙發上。
陳澤名大步走了進去,上下看了看杜月笙:“杜先生,久仰了。”
“哪里,昨日是剛剛從浙江回來的。累的乏力了。怠慢了長官?!倍旁麦闲Σ[瞇的站了起來,又一拱手:“長官請坐。您也知道,現在情勢不對,消息走漏不得,我門下冒犯了。月生這里給您賠罪了。”
聽了杜月笙說浙江兩個字。
陳澤名的心里一跳,這才仿佛想起了這次來的任務。微微的,他緩和了下臉色:“哪里,杜先生做事滴水不漏,我是早有耳聞的。”
“呵呵。長官,不知道這次來,是?”杜月笙拖長了聲音問道。
陳澤名看了看他:“杜先生是明白人,我也不說廢話了。我家督軍想請先生幫個忙,至于好處嘛?!?
說著他神秘的笑了下。
“先說要我做什么吧,月生一個商人而已,不知道能夠幫督軍什么忙呢。”杜月笙嘿嘿著。眼睛閃閃的看著對面。
陳澤名看了看左右。門外站了幾個人,焦文斌也在。他有點猶豫。杜月笙一皺眉:“這里全是我貼心的人,長官放心就是。”
“好,我家督軍想請先生幫忙,里應外合。事成之后……….”
“這個事情啊,我知道了?!倍旁麦虾鋈坏?,卻打斷了他的話。
陳澤名楞在那里,他滿腹的利誘勸告,甚至威逼都已經準備好了,就要脫口而出的時候,杜月笙卻直接的回了個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
奇了怪了不是?
“事成之后,不知道督軍是不是讓我杜月笙掌管整個上海呢,月生不才,現在也算一方人物了。至于錢,我無所謂的。美女?呵呵。不提是好事情,我啊。怕就怕。怕就怕督軍進了上海,卻是另外一副樣子。那時候,我怎么辦呢?”杜月笙苦惱的問道。
他地樣子非常非常的困惑。
話里卻說的非常的清楚,其實帶了點諷刺。
我現在已經這個地步了,你江蘇的兵馬難道能夠進法租界?滅英租界么?英法這些西洋人本身說起來可是支持你們的,難道你們進了上海就和洋人翻臉了?
拉拉人,無非是權力和金錢,一個,是你們給不了的。一個,又是我根本不在乎的。至于女色,這么大的事情就是真有個絕代妖嬈來,我杜月笙就昏頭了
算你們聰明。提也不提。不然我直接更瞧不起你們了。
杜月笙也非常直白地點了出來,就算我幫你們,你們翻臉不認人了怎么辦?我到時候已經得罪了浙江,還有誰幫我?
那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找誰呢?
他說的沒錯,可是談判哪里有這么談的?
聽了他地話。
陳澤名一肚子的說辭等于沒出口,就被他說光了。只把陳澤名憋在那里,臉色發紅。漸漸的,卻發了青。
他不明白杜月笙這么不客氣是干什么?他是完全不了解杜月笙的整個想法和心胸地,他更不了解杜月笙和盧攸嘉的交情。
所以他困惑。
此時此刻。不僅僅是他。焦文斌也在困惑著。
他不知道。月生哥明明是肯定不理會江蘇的,為什么這個時候他這樣?這不是在耍人么?何必呢?
但是這么久來。他也知道杜月笙做事情總有道理和目的地。他仔細的琢磨起來,杜月笙到底要干什么,莫非是……….
“想發火,或者說,你們進了上海的話,我杜公館就夷為平地?”
聽著杜月笙忽然又丟出一句,這一句直接就近乎挑釁了。陳澤名再也忍耐不住了,這之前還彬彬有禮地,怎么一開口就這德行?氣地他也不問
里了,轟地一拍茶幾:“不錯,杜月笙,你想清楚,我們的對手,你幫他也沒用地。不如………”
轟!
杜月笙反著狠狠的拍了下茶幾。隨即,點上香煙。一句話不說。
這家伙神經病么?
話剛剛嚷到一半的陳澤名半口氣轉了胸膛里,已經要炸了:“你欺人太甚!杜月笙,你不要后悔!”
“笑話,你們憑什么肯定能夠打下上海?這么肯定還找我干什么?”杜月笙眼睛都不抬,手虛虛的在面前一揮:“恩,我不喜歡人用手指著我?!?
丁力站了那邊已經要笑破肚皮了,他們這些人還不知道杜月笙說話做事?這不是存心在耍人的么?平時杜月笙什么時候這樣的?
他還真說對了,杜月笙是在耍他。杜月笙的目的也簡單的很。
就激他。
從沒想過要什么回頭路的,干脆撕破臉皮了給大家看個清楚。他同時想通過激怒對方,讓對方失控,看看能夠不能夠聽出點什么來。
而屏風后面,正坐著抽搐的臉的何豐林和黃金榮!
前面,那陳澤名。
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了!
客廳里,響著拉風箱的聲音。
那是陳澤名肺部不停的進出氣體造成的聲音。動作猛了點,他的胸口也在劇烈的起伏著。
杜月笙卻依舊那副水潑不進的樣子,老神在在的靠在那里。
陳澤名努力的平息著自己的怒氣。
一分鐘。
二分鐘。
三分鐘。
杜月笙把煙頭按到茶幾上的煙缸里時。陳致中終于又開了口。他看著杜月笙,狠狠的看著,恨恨的,但是,他還是想試一試:“你要什么條件,你說吧。”
“我已經說了,你們都不能夠保證,英法和你們又那么好,到時候我怎么辦?哼哼,當我杜月笙三歲小孩不成?“
陳澤名徹底的失望了,這簡直是在胡攪蠻纏,氣憤著,他道:“這么說,是沒得談了,好,杜先生好,來日方長。你也知道我們督軍和英法關系不錯。哼?!?
“嚇我?”杜月笙對著面前的茶幾就是一腳:“你***仗著什么和我狂?看清楚這里是哪里!等盧永翔打的你們落花流水的時候,你再來說這個話吧!”
“哼!盧永翔還想要上海?哈哈?!标悵擅鎏扉L笑起來。他不屑的看著杜月笙。連連的搖頭。
哦?!盧永翔顧不上上海了?
不錯了。
聽了他的話,何豐林,杜月笙心里徹底的肯定了。孫傳芳是必動的了!
“來人啊,給我把這個白癡轟出去!”
“誰敢碰我?”
“去你娘的!”丁力斗大的拳頭狠狠的砸了過來
“月生啊,你真是缺德呢?!秉S金榮看著幾個兄弟領著那個家伙拖了出去,走了出來笑罵道。
杜月笙哈哈了下,指了何豐林:“他在看著呢,一個不對,不和我翻臉?”
“去你的。”
何豐林喜笑顏開的:“還真的套了點意思出來,這仗快了,至于孫傳芳也是和他們談妥了吧。不然他會那么說?”
杜月笙點點頭,這個他是清楚的,孫傳芳肯定是幫著江蘇的,那個人老奸巨猾。從來損人利己。
可憐江蘇也僅僅是他的墊腳石而已。不過,不壓制了他,不知道死多少人呢。
“希望能全按計劃來。這一趟子下來,少死好多人就是積德啊。”杜月笙感慨著。
命運,他不相信的,現在命運不是改變了么?可是自己多的那份閱歷又是怎么回事情呢?
他內心,深深的敬畏著上蒼。
這個話,引起了何豐林和黃金榮的共鳴,兩個人也是贊同著:“月生說的是。不然打起來的時候,孫傳芳從后面來一下子,督軍是吃不消的,那要死多少兄弟?”
杜月笙不置可否。
他沒辦法解釋。事情一環套一環的。孫傳芳如果得逞的話,又何止是浙江一省少死多少兵馬?
中正北伐,孫傳芳客可是在里面上躥下跳的,就他鬧騰的最厲害!
能成功么?
不由的,幾個人全看向了南邊。大家都知道,那里才是決定這次勝負的關鍵所在!
困了,今天的第二回也許要等睡醒了再更新了。哎,轉著睡覺了,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