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中午時一群人才離開俱樂部,去了一家本地特色餐廳吃飯。
落坐時鐘洛詩拉開寧遠身側的座椅,而傅嘉樂坐在寧遠的另一側,她發現鐘洛詩總是有意無意的盯著寧遠看,這就更加肯定了她堅信兩人是舊識那個念頭。
她還是沒什么胃口,尤其滿滿一桌全是重口味的肉類,就更加沒了食欲。寧遠知道她早上就沒吃什么東西,于是喚來餐廳服務生讓廚房煮了份紫薯甜粥。
姓李的男人見狀就笑著打趣:“寧醫生對傅小姐真是無微不至,難怪傅小姐喜歡纏著寧醫生,我要是有這樣一位對我好的兄長,我也非得纏著他不可。”
寧遠淡淡一笑,卻沒說什么。
鐘洛詩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明顯黯下來。
飯局差不多結束時傅嘉樂去上洗手間,沒想到鐘洛詩也跟著起身。
剛走出包廂,傅嘉樂就聽后頭的鐘洛詩問她:“你是不是喜歡寧醫生?”
她頭也不回,語氣甚至有些不耐煩:“我喜不喜歡寧遠哥哥和鐘小姐有什么關系?”
“是沒什么關系,不過你也表現得太明顯了,大概寧醫生也知道你喜歡他吧?可他似乎只把你當他父親好友的女兒。”
傅嘉樂身形一頓,也不知道是被哪句戳中了。
鐘洛詩扳回一局,笑了笑,卻沒再說什么,款款走向洗手間。
從餐廳出來,姓李的男人和鐘洛詩一同離開,自己開了車過來的小夏也回了公司。寧遠回公司前先送傅嘉樂回別墅,一上車,傅嘉樂就問他:“你為什么又彈我額頭?”
寧遠透過后視鏡瞥她一眼,目光帶著些笑意,“我聽甜甜說你拿過巴塞羅那女子高爾夫公開賽的冠軍。”
傅嘉樂楞了一下,然后反問他:“你既然知道,那為什么我要你教我你還答應?”
寧遠沒回她。
“寧遠哥哥,其實你和那個鐘洛詩——”
“原來你是屬鳥的啊?這么八卦?”
傅嘉樂嘴角一抽,心想你才是鳥呢,還是尖嘴的啄木鳥,那張嘴最傷人。沒想到這么溫和的人,也會這樣罵人啊。
寧遠把她送回別墅又換了套衣服就去了公司,臨走前她問他晚上回不回來吃飯,仿佛是一個妻子在問丈夫,寧遠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沒回她就離開了。
傅嘉樂站在房間的落地窗前目送他的車子離開,直到看不到車影了才收回視線,走到床旁的一張條形書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等開機后點開搜索引擎輸入鐘洛詩,信息的第一條就是她的資料。上頭顯示她的身份是中國著名演員、歌手、平面模特。出生在a市,從十七歲進ru演藝圈至今已經九年,一路走來星途坎坷,早幾年只是三流明星,直到兩年前因出演一部電影的女主角而爆紅,之后片約不斷,也發行了個人音樂專輯,并取得不錯的成績,目前是國內家喻戶曉的當紅明星。
傅嘉樂長期在國外,對國內的演藝圈知之甚少,不知道鐘洛詩原來這么有名。
她關掉鐘洛詩的資料窗口,卻又眼尖的瞥到搜索欄內居然有一條顯示鐘洛詩和誰上過床的信息,她眼角都抽了一下,邊想著誰這么無聊建立這么沒營養的信息,邊鬼使神差的點了進去,慶幸的是并沒有看到寧遠的名字。
她又打開鐘洛詩的微博,想從里頭找出些什么蛛絲馬跡,可頁面提示必須登錄自己的微博才能查看鐘洛詩的微博內容,她從來不玩這種東西,正猶豫著要不要注冊一個,電話就響了。
她拿過手機瞥了眼來電,居然是視訊電話,而來電人是她親愛的弟弟傅逸行。
腦海里浮現弟弟小小年紀就老沉穩重猶如父親翻版的帥氣面孔,她笑著接通,屏幕上跳出一個視頻框來,可首先映入眼簾的卻不是弟弟那張帥氣的面孔,而是一張口角歪斜兩眼翻白五官幾乎湊到一塊的鬼臉特寫。
她嚇得尖叫一聲,險些把手機扔出去,視頻那端卻傳來得意的大笑聲。
她怔了怔,之后瞪著視頻框里笑得很得意的美少年惱吼:“傅齊洛,你找打是不是!”
傅齊洛是傅嘉樂的伯父的兒子,平素被一家老小慣得沒了邊,壓根就不怕她的虛張聲勢,兀自哼著說:“誰讓你上回答應給我買ps4卻又忘記?”
她忍不住翻個白眼:“姐是答應等你生日的時候送給你做生日禮物。”頓了頓,她問:“逸逸呢?打電話給我有什么事?”
那邊鏡頭一晃,美少年變成了神情略顯疏淡的英俊大男孩:“不是我找你有什么事,是媽咪讓我問你,你還打算在寧家賴多久。”
仿佛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傅嘉樂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臉色漲得通紅:“誰說我是賴在他家了?我是來A市實習才順便住在他家的,現在事情還沒辦好,我當然不會走。”
傅齊洛湊到鏡頭前來:“嘉樂姐,你做賊心虛啊,臉紅了呢。”
傅嘉樂氣不打一處來:“傅齊洛你給我閉嘴!”
“哈哈,有人被拆穿心事惱羞成怒了。”
“……”怎么會有這種幸災樂禍的弟弟……
傅嘉樂瞪著堂弟滿臉放肆的笑容感到很挫敗,這時鏡頭又一晃,傅逸行的臉重新出現在視頻框里。
或許是剛洗過澡,他一頭短碎濕漉漉的,額前的幾縷甚至還掛著隨時要往下墜的水珠。傅嘉樂“媽咪還說了什么?”
傅逸行還在忙別的事情,眼睛沒看她,只說:“你那點小聰明也就騙得過甜甜姐,其他人怎么可能會相信你漂洋過海從巴塞羅那飛去a市是想實習?”
傅嘉樂瞠目結舌,沒有想到這件事情這么容易被看穿。
“不只我這樣想,爹地和媽咪也這樣認為,所以媽咪才讓我問你還要在寧家賴多久。”
“……”
“寧雖然很紳士,但是并不傻啊,你以為你能瞞過他?他可不是迷糊的甜甜姐,隨便你說什么都信。”
“……”
“所以我覺得你這個方法行不通,不如……”他頓住,終于將視線看過來,漆黑的眸子蘊著與實際年齡不符的算計。
傅嘉樂呆了呆,問他:“不如什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他愛上我?”
那邊的傅逸行濃眉一挑,素來少年老成的俊容竟然罕見的蕩出一絲笑意來,讓傅嘉樂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就聽他說:“你終于承認你最終的目標是寧了?”
“……”
“其實剛才那些話全是我個人的猜測,爹地和媽咪怎么想的我并不知道,沒想到全被我猜中了,你果然——”
傅嘉樂惱羞成怒,不等他說完就一下切斷了視訊通話。
很快他又打來,她干脆關機,之后把自己重重拋到床上,整張臉都埋進被子里,心里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沒想到弟弟竟然會套她的話讓她不打自招,害她死死守了這么久連甜甜都沒有告訴的秘密就這么輕易的被他套了出來。
的確,她這幾年是斷斷續續恢復了十歲之前的記憶,但真正記起寧遠卻是在去年年底,而當時她也只是記得他這個人,卻對他沒有特別的感覺,畢竟五六歲那會實在太小,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愛,也不會有人把小時候揚言非他不嫁的話當真,只當是童言無忌,或是兒戲罷了。
可自從記起他后,他就經常出現在她夢里。夢見的次數多了,她漸漸又對他有了不一樣的感覺。為了確定這種感覺是什么,她曾偷偷的飛去a市看他,雖然只是遠遠望著,但那種在見到他本人時怦然心動、全身血液都仿佛瞬間沸騰了的感覺,讓她明白了,那就是愛。
雖然這份愛來得突然,甚至有些詭異,可愛情本身就是奇怪而微妙的東西,它沒有特定的模式,也不要天時地利人和,當你遇到那么一個讓你一眼就能夠怦然心動的人時,它就發生了。
所以她漂洋過海來到他的身邊,想繼續完成兒時的夢想,成為他的另一半。
仗著和甜甜的交情,她沖動地跑來了,因為她知道甜甜一心想自己做她的嫂子,如果她知道她恢復了記憶一定會幫她。
可她都還沒來得及和甜甜說,當天下午她就飛去了香港,留她一個人在寧遠的別墅里冥思苦想要以什么樣的借口騙過寧遠,留在他身邊實施自己的追夫計劃。
雖然她知道要讓寧遠愛上她沒那么簡單,可她堅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就算現在的寧遠早已經不是十幾年前那種可以被她傻傻地忽悠著簽下結婚保證書的人了,她也愿意用自己這顆熱血沸騰的心去融化他淡漠疏離的那一面,進駐到他心底。
她不自覺握成拳的手又用力緊了緊,仿佛是在給自己打氣。
六點多時下樓來,保姆阿姨告訴她寧遠打過電話回來說晚上有事加班不回來吃飯了。她有一些小失落,等吃過晚飯獨自去小區里散步。
小區綠化做得好,又是依山傍海,所以夏風拂過臉面時會讓人感覺到幾分涼爽,還有陣陣迎面撲來的清新花香,仿佛是月月桂的香氣,又像是梔子花的味道,沁人心脾。
她上次逛小區時發現小區里有個很大的湖泊,滿滿一湖面的水葵綠油油的十分喜人。她漫步到湖泊,倚著湖面上的石橋放空大腦呆呆地望著湖面,也不知道維持同一個姿勢看了多久,直到雙腿發麻抗議了她才回神,活動一下雙腿后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