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潤澤是兇手, 傷口為證,杜萍聽罷刑部侍郎的判斷,震驚不已。
成親幾載, 枕邊人成了害死自己娘親的人, 杜萍如何能信, 可事實擺在眼前, 她不信也得信。
身披孝服的杜萍, 想要手刃了這個禽獸,可同床共枕這么久,她又如何下得去手。
她下不去手, 自然有那有力氣的。
杜亭文沖上去就想打曹潤澤,可他那被賭博掏空的身體, 哪有曹潤澤有勁兒, 杜亭文當即被掀翻在地。
事出突然, 屋內混亂了片刻,威武的侍衛立即將二人分開。
杜萍略一猶豫, 就站到了自己哥哥的身邊,看杜亭文無大礙,杜萍心中悲戚,她問道:“曹潤澤,自成親后, 我對你對曹家無微不至, 你為何要害我娘!”
律法規定殺人償命, 惡行被當眾揭穿, 曹潤澤心如死灰。
可杜萍一開口, 曹潤澤心中壓抑地惡氣終于找到了宣泄口,他將這些年壓抑的不甘都說了出來。
曹潤澤還是秀才的時候, 已經有了心上人,那姑娘家也不富裕,二人也算門當戶對。
可杜萍的執著,兩家父母的決定,使曹潤澤與心上人天各一方。
成親都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曹潤澤沒有勇氣打破規矩,便只好與杜萍成了親。
剛成親的時候,二人倒是琴瑟和鳴了一陣子。
可沒過多久,杜萍就對曹家嫌東嫌西,對曹家人頤指氣使。
讀書人最好面子,杜萍在曹家過的“風生水起”,可就苦了曹潤澤,連自己的內人都管不好,還談何臉面。
曹潤澤讀書越好,就越看不上杜萍,他心中的妻子溫婉賢惠,就算不能與他一同談詩論文,最起碼也該溫柔小意,而不是像杜萍一樣市儈。
兩年前,曹潤澤終于遇見了解語花,那個女人溫柔如水,愿意無名無分的跟著他,只因欣賞他的才華。
養外室總要花錢,曹潤澤家窮,做秀才、舉人時發的銀錢,除去買些得用的紙、筆,所剩無幾。
杜萍是不會給他錢養女人的,所以曹潤澤便將主意打到了杜府。
那時還是杜墨原身當家,曹潤澤曾經來尋過他一次,意欲帶他去黑賭坊放松放松。
杜墨原身的性格比較木訥,辦事求穩,對于賭博這種游戲,他自是不會去的。
不知當時杜墨說了什么,刺痛了曹潤澤的自尊心,讓曹潤澤耿耿于懷。
好在杜家有蠢貨,杜亭文當家之后,樂顛顛地跟著他去了一次黑賭坊,自那之后欲罷不能。
向黑賭坊介紹客人的曹潤澤,得了不少提成,他自然也就有錢養外室。
可黑賭坊向來是一錘子買賣,那次提成的錢花的差不多了,曹潤澤便又缺錢了。
他聽說焦七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又知道她有錢開皮具鋪子,便想趁院內無人的時候來瞧上一瞧。
只是他沒料到焦七的妝匣竟然有機關,更沒想到杜老太太發現了他。
若是盜竊之事傳出去,曹潤澤的仕途便完了,他當機立斷抄起地上的凳子砸向了杜老太太,好在杜老太太昏迷致死,到底沒機會說出兇手。
本來他為防萬一,故意刺破了杜萍的手,誰知他自己手上的傷口久不愈合,今日到底暴露了。
杜萍聽了他的話,眼眶通紅,不知是氣的還是傷心,她搖著頭不想相信,她道:“曹潤澤,你曹家能有今天,全都靠的我杜家,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早已破罐子破摔的曹潤澤,終于將最重要的事,說出了口,他道:“你懂什么,我自與你成親至今,你毫無所出,我已經在爹娘面前抬不起頭了?!?
“就是因為你占了三不去中的‘前貧賤后富貴’,我竟連休了你也不能。”
“你善妒,不許我納妾,可小婉已經懷胎九個月,我總不能讓他們母子喝西北風!”
一場婚姻毀了一個家,杜萍無處后悔,面對一個狼心狗肺之人,她不知說些什么。
就在刑部侍郎準備將人帶走的時候,杜墨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
聽過曹潤澤的獨白,杜墨總覺得少了點什么,他問道:“你與杜成才什么關系?”
見到杜墨,曹潤澤瞇了瞇眼,道:“整個杜家只有你福大命大,我本想讓你永遠留在寧縣,沒想到你竟活著回來了。”
原來曹潤澤那個外室小婉,就是杜成才的親姐姐,曹潤澤誘騙杜成才殺了杜墨,只要事成,他便有法子奪了杜家的財產,讓小婉和孩子過富裕的生活。
誰知杜成才沒回來,杜墨卻活著回來了。
一切有因有果,終于塵埃落定。
曹潤澤被關進了刑部大牢,秋后問斬。
杜家分崩離析,杜墨將鋪子、房契給了杜萍和杜亭文,他則在杜老太太下葬后,再也沒回過杜家。
杜家今后的路,與杜墨再無關聯,他徹底成了“焦杜氏”,不過就算給杜墨冠了姓氏,也改變不了二人的上下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