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上架著一口漆黑的鐵鍋,鍋里裝著半鍋水,水溫越來越高。
人身魚尾的焦七在巨大的鍋里顯得很嬌小,浸在有些燙人的水里,他不停的撥水甩尾,卻怎么也游不出來。
這時一個巨大的黑影出現在鍋的上方,一只巨型龜扒在鍋邊,抻著腦袋看水里不停掙扎的焦七,它問道:“你說你錯沒錯?”
焦七愣了好一會兒,他認識的會說話的烏龜就只有一只,他有些不確定道:“你是金錢龜?你什么時候長這么大了,你快點我把救出去?。 ?
“再這么下去我就要變成沸水煮魚了!”
想起那些熟魚的慘狀,焦七掙扎的更厲害了,他急道:“金錢龜,你快來救我啊,我要死了,熱死我了!”
金錢龜的腦袋湊近水面,它再一次慢悠悠道:“你說,你錯沒錯?”
外面的天才將將亮,杜墨便被不停掙扎的焦七攪的直皺眉。
昨夜下了半宿的雨,有些冷,半夜焦七鉆進了杜墨的被窩,他半個身子扒在杜墨身上,頭枕在杜墨的胸前。
杜墨雖有知覺,卻沒有醒,他將體溫偏低的鮫人摟在懷里,閉著眼給二人蓋好被子,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被焦七壓了半宿,本來便睡的不好,這會兒感覺身上的人蹭來蹭去,還喊熱,杜墨隱約感到下腹一熱,他將身上的人摟得更緊,眉頭也皺更深。
這時焦七突然睜開雙眼,他終于知道昨天把什么忘了。
杜墨做好早飯的時候,焦七才從外面回來,他看了一眼晾在門前的褻褲,心道他的小奴隸還挺勤快,一大早起來就洗衣服。
焦七背著手進屋的時候,杜墨正往桌上擺飯,看著一身濕漉漉的焦七,杜墨挑了挑眉,道:“今日可是又遇見大蟲了?一會兒洗個澡吧!”
焦七走到杜墨面前,道:“今天沒遇見它,而且我覺得大蟲也沒那么嚇人。”
“對了,我給你帶了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還沒等杜墨心中的欣喜爬上臉,焦七從身后拿出來一個東西舉到杜墨眼前。
突然看見一只死耗子,杜墨被嚇了一跳,他猛的退后一步,身子后仰,皺眉道:“你從哪里弄得這玩意兒?”
“就在養魚池邊上撿的,你看,還挺肥呢,聽說你們人類都喜歡吃四腳獸的肉,我特意拿回來給你的?!?
“你拿去吃啊!”焦七捏著耗子尾巴又將它晃了晃,作勢要遞給杜墨,道:“不要客氣。”
杜墨瞇著眼看了焦七一會兒,待焦七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的時候,他才開口道:“這種動物不能吃,吃了會長出像它一樣灰色的毛,你趕緊扔了它?!?
焦七只是想到那種場景就不禁一哆嗦,他趕緊將死耗子扔了,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誰放在養魚池旁的,還好你認識,要不等你吃了之后長了滿身的毛,夏天該熱了,不過冬天也挺暖和?!?
之后幾日二人又去同福樓送了兩次魚,每次都是以五十文一斤的價格交易的,二人也因此攢下了一點家當。
上次對二人緊追不舍的乞丐也不見了,街上只偶爾能看見一兩個懶洋洋曬太陽的乞丐,那些乞丐蹲在墻角打著哈欠,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二人。
見此情景,杜墨心內稍安,看來還是用銀票結賬安全。
焦七則看著路邊的乞丐若有所思,他道:“那天我給了那個老乞丐好幾文錢,也不知道他給我祈禱了沒。”
“話說,如今咱們也有二十兩銀子了,不知道夠不夠成親的。”
想起女人,焦七一拍腦袋,道:“你那天說帶我去看女人,我差點就忘了,今日天氣好,咱們這就去看??!”
這一日天空碧藍,沒有一絲云,初升的太陽發著耀眼的白光,杜墨點了點頭道:“走吧!”
杜墨要帶焦七去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江亭府最有名的妓院——春風閣,對面的茶樓。
春風閣斜對面的茶樓二樓,焦七喝了一口茶,道:“哎,這個挺好喝,比白水好喝多了,你們人類也有懂喝水的啊,好茶,真是好茶!”
杜墨前世忙碌的時候喜歡喝咖啡,很少喝茶。
此時生活悠閑,又沒甚壓力,杜墨看著桌上緩緩飄起的白霧,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不知不覺愣了好一會兒,待焦七扒著窗框往外看的時候,杜墨才緩過神,他沒想到焦七也懂茶,此時正好有些口渴,他也跟著喝了起來。
這一喝不要緊,茶水才入口,杜墨便一個沒忍住,噴了出來,這一股蔥姜味兒的咸湯竟然就是茶!
焦七聽到聲響,回頭一看,一臉嫌棄道:“這么好喝的東西,你怎么吐了啊!”
擦了擦嘴,沒有理會焦七的嫌棄,杜墨心道他就不該聽信一個海水里長大的鮫人的話!
又過了一會兒,焦七手肘支在窗框上,回頭對杜墨道:“這一早上就看見幾個女人出來送人,也看不清女人的長相,這兒離的太遠了,咱們過去看啊!”
聞言,杜墨起身走到窗邊,他站到焦七身旁向外看。
此時,正好又有一個女人摟著個男人的胳膊走了出來,雖然聽不清二人的對話,但看著女人那一甩手絹的姿勢,杜墨能猜到她說了什么。
那女人轉身時注意到了這邊,她對著茶樓的方向撫了一下衣襟,手指撥著衣襟向下,頓時香肩半露。
又向這邊拋了個媚眼,她才扭著腰臀緩緩走了回去。
焦七看著不見了的身影,皺眉道:“她是不是喜歡我?”
杜墨湊近焦七的耳邊,道:“你看見她剛剛送出來的男人了么,這里的女人為了錢會跟很多人睡覺,只要有錢,喜歡你也同樣可以喜歡別人。”
焦七的眉毛簡直要打成死結了,他摸了摸放銀票的地方,道:“咱們回去吧?!?
自聽了杜墨的話,焦七就愁眉不展。
杜墨挑起寄放在一樓的木桶走在焦七身后,心情愉悅。
他覺得古代的生活也不錯,沒有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也沒有兄弟之間的算計,若是能拴住這只小鮫人,他不介意做一輩子的漁夫。
可惜杜墨的美夢還沒成真,便被焦七的話打回了原形。
焦七指著不遠處道:“你看那!”
杜墨一抬頭,便見不遠處的雨露樓前,春風閣門前的一幕再次上演,只不過這次沒了美艷的妓、女,而是一個長相陰柔的兔兒爺,那兔兒爺邊揮手邊道:“官人下次再來,青兒等你啊!”
待送走了客人,那兔兒爺又看向這邊,對穿著體面的焦七道:“小公子,進來玩一會兒??!”
見此情景,杜墨趕緊拉著焦七往回走,邊走邊道:“不要看,眼睛會瞎?!?
焦七則一臉“驚詫”,他掃了一眼笑著揮手的兔兒爺,對杜墨道:“你們人類還真愛財,男人、女人用睡覺來賺錢,嘖嘖,真讓我大開眼界。”
說著他還瞟了杜墨一眼,那眼神中的深意氣得人牙癢癢。
待二人離開江亭府的花街后,春風閣三樓的一間臨街的房間里,一個男人將窗戶掩好,對著桌邊坐著的斜眼老頭道:“左長老,他們走了,想來沒發現什么?!?
“說了多少遍了,我復姓左丘。”左丘冷看了那人一眼,道:“沒發現最好,還有幾天消息才能傳回來?”
“不出三日。”
“那就好,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