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星星臉紅了:“林處長,這樣說,我就不好意思了。”
那個美女記者一聽,更是興趣大增:“那什么時候,讓我們見一見這個美女局長好不好?”說著,拿出一只精致小巧的數碼相機要給鈕星星拍照。
鈕星星趕緊伸手擋住臉說:“不要拍,真的不要拍,我不喜歡。我不是來接受你們采訪的,是就應邀來認識你們兩位省城的朋友的。我,不好意思,恕我直言,我從來沒有接受過采訪。呃,我是指采訪我個人的,我都推辭了?!?
黨報記者說:“這次,你可不要拒絕我們。我們本來也不知道你的事跡,這次來采訪你們教育系統幾個先進典型,沒想到他們都提到你,非常地推崇,都說要采訪,就采訪他,他才是清廉有為的好干部,然后說了許多感人的事例。我就跟小焦商量以后,臨時決定留下來采訪你。”
鈕星星一聽,有些急了:“千萬不要采訪我。我倒不是說,我有什么問題,心虛,不接受采訪,而是我真的還沒有做什么事,正在努力。這事以后再說,好不好?”
晚報的美女記者靈機一動,對黨報記者說:“噯,姚老師,我們從他們互敬互愛,共同進步,這樣一對模范夫妻的角度報道他們的先進事跡怎么樣?”
黨報記者眼睛一亮說:“好,這個角度好?!比缓筠D過頭對鈕星星說,“鈕局長,你就給我們兩個人安排半天時間,哪怕一兩個小時也行。還有你夫人,一起跟我們見一下面,好不好?”
鈕星星著急起來,有些生硬地說:“不行,真的不行,我剛才說了,一是我不能接受這樣的采訪,我還做得不夠,二是我也沒有時間接受采訪,我們兩個人都很忙?!?
美女記者撒嬌似地說:“鈕局長,我就不相信,你們就一兩個小時也抽不出來。那就今晚吧,吃完飯,到我們房間里,你把你愛人叫過來,我們只問一些問題就行?!?
黨報記者說:“或者到你們家里去也行,正好去看一看你們的家?!?
丁處長附耳到鈕星星耳邊說:“鈕局,這對你們是有好處的,有些人請他們都請不來呢。記者一報道,名氣就出去了,你們就可以升遷了。”
鈕星星橫了他一眼,制止他,然后臉色嚴肅地對兩位記者說:“實在不好意思,不是我鈕星星不盡人情,不懂事務。我也知道這對我們來說,可能會起到正面的作用。但我們確實還沒有做什么,不值得這樣報道。這是要惹人笑話的,也會樹大招風,我就在這里給你們打招呼了。來,兩位無冕之皇,我敬你們一杯,也作為我的一杯賠罪酒,好不好?我干了這杯,你們隨意,啊?!?
這樣說了一會兒話,喝了幾杯酒,鈕星星見時間已經過了八點,就一心想著要走了。他知道小妮正在家里等著他,也想明天就把這個錄音帶交給馮書記。事不宜遲,他知道拖,要拖出事情來的,朱昌盛還不知在搞什么陰謀詭計呢。
于是,他站起來打招呼說:“實在抱歉,少陪了,家里還有急事在等著我,下次有機會,再陪兩位喝酒。”
兩位記者臉上現出明顯的不快,可他也顧不上了,匆匆告辭出來,開著車往家里駛去。開進自己的小區,他下來,還是警惕地往后看了一眼,才走了進去?;氐郊?,還不到八點半,他兌現了對嬌妻的承諾。
小妮早已做好了家務事和準備工作,只等他回來搞錄音。他一回來,就對他說:“你去書房里錄音吧,把門關了,錄音機不錯?!?
鈕星星就放下包,拿了手機到書房里,把門關了,然后先開錄音機,再打開手機的放音功能。手機里,張林鳳的聲音原滋原味地傳了出來,音質不錯。錄音機在無聲地轉動,就象國家的反腐機制在緊張而有條不紊地運轉一樣。
這時候,另一個機制也在運轉——朱昌盛的腐敗機制在更為緊張地運轉。
是的,朱昌盛只打了一個電話,就與一個原來不認識的黑道人物走到了一起。從辦事效率上來說,腐敗機制常常要比反腐機制來得高。所以應該說,我國的反腐機制還跟不上腐敗機制的發展速度。
晚上七點半,朱昌盛與一個戴眼鏡的神秘人物,在市中心一個茶室的包廂里見了面。一見面,那個神秘的平頂頭男子就臉無表情地說:“金大哥讓我來的,我不問你是什么身份,也不想知道。你只要把那個人指給我看就行了。價錢嘛,金大哥跟我說了,我們就便宜你。到位,也就是滅口,十萬,不到位,也就是殘廢,五萬,先付一半。其余的一半,事成之后,你打到這個卡號上。”
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張小紙條,往他面前一推說:“你要哪一種服務?什么時候動手?”
辦事效率多高啊!見面后沒有客套,說話直截了當,也明碼標價,講究游戲規則。朱昌盛看著面前這個一臉殺氣的三十多歲的陌生男人,身子一顫,心被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恐怖感緊緊攫住了。
他猶豫起來,緊張地在心里追問著自己:這樣做安全嗎?一旦敗露,你就徹底完了??刹贿@樣做,你不也要完蛋嗎?他跟你過不去,要讓你完蛋,你有什么辦法?
朱昌盛的腦子在飛轉,一樣的完蛋,我這樣進行反擊,拯救自己,也許還有成功的希望。要是事情順利,不露破綻,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坐上市招商局局長的寶座,再次成為呂小妮的頂頭上司。
那么,郝書記為什么要這樣安排呢?朱昌盛從知道這個消息一直想到現在,都沒有想到一個解釋得通的理由,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郝書記是為了打呂小妮的主意,才提拔她到招商局當副長的。按理說,他應該排除所有對他得到呂小妮有威脅的人才對啊,可他為什么偏偏要安排我這個情敵去呢?他應該知道我對呂小妮也沒有死心啊,難道嚴旭升沒有告訴他?他自己也沒有覺察到?還是有別的什么用意呢?
這一點,朱昌盛確實想不明白,但他想到又要去當呂小妮的頂頭上司,象以前在只校時一樣,跟她重新開始天天相處,發展感情,渾身就升起一股威猛的力量,甚至還有一種說不出名堂的亢奮和得意。
不管郝書記出于什么考慮,能夠再當一把手,再做小妮的頂頭上司,再次追求她,再能弄到大把大把的鈔票,然后物色更加年輕漂亮的女人做自己的新情人,他心里就不由得升起一股利令智昏的賊膽,身上來了一種不顧一切的狂勁。他兩眼緊緊盯著這個神秘殺手,一字一頓地說:“我要到位,但必須絕對完全?!?
殺手說:“放心,不會有任何問題,即使有問題,也不會牽連到你?!?
朱昌盛說:“那要快,最好在這一兩天內解決問題。否則,就晚了。他要壞我的事,你明白嗎?”
殺手說:“沒問題。但你必須指給我看。”
朱昌盛又有些疑惑地說:“那你們采用什么手段呢?”
殺手說:“制造車禍最快,也最完全。”
朱昌盛說:“可他是有車子的?!?
殺手說:“哦?那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朱昌盛想了想說:“你最好不要知道那么多,反正他是一個單位的頭?!?
殺手用一只手揪住自己的嘴巴說:“有車子,就不太好制造車禍,就是出了車禍,也不一定死人,這就有些麻煩。而且時間上也不能那么快,要候機會?!?
朱昌盛果斷地說:“如果拖的話,就不不及了,我也用不著你們了?!?
殺手說:“我們可以先給他家里寄一封恐嚇信,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再伺機動手?!?
朱昌盛說:“那不行,他很囂張,不吃這一套的。”
殺手眼睛里射出兩團嚇人的綠光:“好吧,那就只有上門了?!?
朱昌盛一不做二不休地說:“要做得干凈利索,不留一點痕跡?!?
殺手說:“行。我們做過好幾次生意,還從來沒有出過事?!?
朱昌盛沉默了一會,斬釘截鐵地說:“那今晚就去。呃,這樣好不好?現在是七點五十分,我們在八點半,到這個地方碰頭,我把五萬元錢交給你,再把他家的住址指給你看?!闭f著從包里拿出筆和紙,寫了一個地址交給他。
“好。”殺手接過紙條說,“一言為定?!闭f著就站起來走出去。朱昌盛等他走了幾分鐘,才出去,開了車去找銀行的銀聯柜員機。然后用三張張銀行卡一次次地拉錢,拉滿五萬,才拿了錢往那個地方趕去。
沒想到他剛要到那個碰頭的地點,他的手機響了,他一看是劉桂花打來的,心頭就不禁一緊。她今天沒去上班,怕到了單位難堪,就以身體不適為由請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