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天晚上,陶夭夭的右眼皮不停地跳,俗話說左吉右兇,整晚坐立不安,心想是不是有人在罵自己或是將要遇到不好的事。碩大的酒店豪華包廂裡坐滿了眉開眼笑的人,沒有人知道她是陶氏夫‘婦’收養的,當年他們將陶夭夭從孤兒院領出來時剛好陶父被調到外地工作學習幾年,一家人隨即離開廣州,陶氏夫‘婦’借用這次機會謊稱懷孕並育有小孩,陶父待到時機成熟才向單位申請回廣州工作。
今天不是過節,而是陶夭夭的堂哥帶‘女’友從上?;貋恚蟛鰱|請陶家人和大伯母孃家人一起吃飯,按照他的個‘性’就是向大家炫耀他那位漂亮的準兒媳。大伯在市稅務局當財神爺,大伯母早年下崗仗著丈夫現在的背景根本不用愁生活,每天除了照顧好大伯生活起居,不是夫妻結伴應酬便是與人打麻將、逛街、出外旅遊消遣日子,素日裡潑辣好強的‘性’格人人皆知。
陶夭夭暗想這富麗堂皇的包廂應該是酒樓裡最大的一間。這間酒樓在廣州以經營傳統粵菜馳名,有‘食在廣州第一家’的美譽。桌上各式各樣的菜餚少說都值幾千塊,在坐的每個人臉頰因酒‘精’作用變得粉裡透紅,中央空調一直轉動卻依然悶熱,大家不停地來來回回敬酒說些重複的客套話,有時實在想不出其它話語難免顯得尷尬,只好在一片窘態笑聲中掩蓋過去。
陶夭夭正對面坐的那位便是堂哥的四川‘女’朋友。
她以前跟父母去過四川旅遊,那裡的人皮膚真的好得讓廣東人自慚形穢,特別是四川男生的皮膚比‘女’生還要細滑白嫩,大家以爲四川人是吃辣椒纔會這樣,可母親開玩笑說因爲四川人習慣吃豬‘肉’,而廣東人挑食喜吃海鮮。廣東人通常把外省人叫做‘北佬’、‘北姑’,稱呼中含有很強烈的歧視貶低‘色’彩,特別是廣州本地人居多,有時在路上只要是聽見對方講得是普通話,廣東人都會避而不理,廣東‘女’‘性’尤其對四川、湖南等地‘女’‘性’憎恨無比。這也難怪,因爲很多廣東男人包養的情人基本上是來自這些省份,東莞便有個公開的二‘奶’城,廣東‘女’‘性’素來持家能幹不喜打扮,自然而然比其它省份的‘女’‘性’呈老相,她們的厭惡是可以理解的。
說實在話,堂哥的‘女’友真的很漂亮。單從氣質上看就像是學過跳舞的那些‘女’孩,高挑的身材,頭髮略染亞麻黃與簡羽卉一樣把長長頭髮系在頸後,笑起來嘴角還會‘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皮膚白裡透粉溫文爾雅大體,沒有人會想到她的家境與堂哥家是天壤之別。
陶夭夭第一看見她,自己心中的自卑心便有種而生。她其實蠻喜歡這個‘女’孩子的,可一想到對方這樣一個貧寒出生的人只不過遇到堂哥便輕而易舉飛上枝頭變鳳凰從此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而自己的條件也不差爲什麼就不能遇到一個可以讓自己能享受榮華富貴的人呢?她不甘心,心裡甚至開始扭曲妒恨以至於在席間很少動筷夾菜。
陶母坐在旁邊發覺陶夭夭的異常,不停地轉動桌上的玻璃圓盤,?!T’挑她平時愛吃的菜堆滿她的碗,關心問:“怎麼了?夭夭,今晚吃得這麼少。”
這話被陶夭夭左側的父親聽見後也夾了一塊白切‘雞’送到碗裡並關切說:“多吃點?!?
陶夭夭沒吱聲,不想引起他們擔憂,只能低頭用勺子吃了幾口嫩滑的白豆腐。其他人舉著杯對著堂哥的‘女’友衆星捧月般敬酒祝福,陶夭夭更加心煩意‘亂’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雜鬧喧譁的地方出去外面透透氣,她簡直髮瘋的想快點成爲秦敦新的‘女’朋友,就算自己並不是真心喜歡秦敦新,也想仗著他的背景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別人能擁有的東西,她陶夭夭照樣可以擁有;別人得不到的東西,她陶夭夭已經得到,她就是喜歡看著這些人望她的眼神是充滿羨慕嫉妒恨。
這天晚上陶夭夭爲了不破壞現場的氣氛也說了一些不是出於真心的奉承話,爲得還是博大家開心,她明白現在想要在這個虛僞的世界中生存,而且要比別人過得好爬上遙不可及的高處就必須學會說大家喜歡的話,做大家喜歡的事,把真正的自己比以前埋的更深。所以之前那個還存有少許感情的陶夭夭過了今晚就將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而現在這個陶夭夭只爲自己活著。她不再需要感情,因爲當她徹底下定決心時才發現這個東西原來纔是她真正的絆腳石,要想達到目的就必須無情無義,不因被一時的感情牽絆而毀於一旦。
陶夭夭輸不起。
她要不惜一切代價剷除今後擋路的任何人,甚至是養父母,她都問心無愧。
第二日早上七點陶母端著剛出爐的煎蛋走到餐桌旁,四處張望問:“夭夭呢?剛纔還在這裡。”
陶爸邊喝?!獭吔忉屨f:“說怕等會兒地鐵里人多,所以現在換鞋子?!?
陶母立馬放下手中的碟子,還繫著圍裙便來到‘門’口望著正忙碌的陶夭夭,關心責備:“、不吃早餐怎麼行了?你的胃本來就不好?!?
“不用了!我已經叫樸韻提前幫我打包一份腸粉了,到時去了課室就能吃,拜拜……”陶夭夭說完便挎包奪‘門’而出。
綠的耀眼的樹葉一片一片落下,溫熙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不時傳來陣陣清風。‘女’老師‘挺’著大肚子正坐在講臺上有氣無力地講著廣告創意藝術史,陶夭夭將樸韻、黃梓晶連同自己的包重疊堆在課桌上以便遮住自己悄悄吃早餐而不被老師發現。她順利吃完後眼睛就一點一點地合上,沒辦法這是因爲血液都集中在腹腔,尤其是胃腸需要消化剛吃的食物和吸收營養,血液粘稠導致血液流速減慢,因而大腦缺血便產生睏意,陶夭夭允許自己小睡一會兒。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外界的猛搖晃驚醒嚇出一身冷汗,樸韻見她這般搞笑表情,偷笑起來。
陶夭夭被她愚‘弄’心裡肯定不爽,氣急敗壞地責問。樸韻見她真生氣了,連忙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她。陶夭夭的手臂因爲剛纔睡覺時枕在頭下太長時間發麻,接過手機時雙手都在微震,眼睛朝屏幕一湊,大腦頓時清醒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她望回樸韻問:“鄭斯舸?”
樸韻點頭肯定,小聲妒忌說:“Kris居然和簡羽卉在一起?!?
陶夭夭立馬又低頭看回照片,鄭斯舸親‘吻’的那個‘女’生的確是簡羽卉。
“這張照片現在在微博上傳瘋。原來Kris是包瑛的兒子。”樸韻情緒‘激’動同時納悶:“可我們那天明明看見Kris吼簡羽卉,怎麼他們倆又在一起?”
“包瑛?”陶夭夭聽著名字有點耳熟。
樸韻解釋說:“就是之前剛回國的鋼琴家,聽說在國外很有名,經常被各國元首們接見演出。”
陶夭夭一聽‘鋼琴家’瞬間恍然大悟望著照片不作聲,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此刻照片上的鄭斯舸是那麼深情的親‘吻’簡羽卉,這就說明了一切,她的心酸溜溜的。坐在另一邊的黃梓晶拿過相機低頭看了一會兒,不以爲然地說:“他倆其實蠻配的。我倒是想去這種宴會,去多了肯定能接觸一些有身份的人?!?
樸韻聽後點點頭,說:“簡羽卉家有錢,Kris有才,家世也不錯。”
陶夭夭真沒想到鄭斯舸是包瑛的兒子,換作是其他人也會大吃一驚。她的如意算盤又開始變化,既然鄭斯舸有包瑛這個鋼琴家母親,雖然身價不能跟秦敦新比,可還是讓陶夭夭心中起了漣漪。
“現在的‘女’人就應該多爲自己著想,去做想做的事,不要太理會別人的閒言閒語。命是自己的,自己想怎樣就怎樣,在意太多的事只會‘浪’費自己的時間。一輩子就這麼長時間,準確來說我們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已經進入生命的倒數,別人能活得‘精’彩爲什麼我們不能活得‘精’彩,趁著還年輕不要辜負了自己,到老了才後悔當初沒有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這番話是從黃梓晶嘴裡說出來的,陶夭夭一點也不意外。對方素來就是個愛講大道理的人,只是陶夭夭倒‘挺’佩服她言出必行,只是她這次說的話令陶夭夭‘摸’不著頭腦。
陶夭夭望著黃梓晶‘精’致的側臉,不出聲。
樸韻倒跟著感慨,一邊忙著刷新微博一邊說:“現在的‘女’人都想找有背景的男人,可有背景的男人‘欲’想找個沒背景的‘女’人?!?
接下來的課,她們仨基本上沒再‘交’談,各懷心事坐完整個上午,放學鈴聲一響陶夭夭便收拾東西準備快速去飯堂排隊吃午飯,哪知樸韻問:“陶夭夭,這些天怎麼無‘精’打採的?”
“還不是光頭佬要我在校慶之前‘交’的那些作業,害得我晚上熬夜趕工”陶夭夭當然不可能告訴她們是因爲剛纔看見鄭斯舸‘吻’了簡羽卉的照片,她說著便假裝連打了幾個哈欠:“幸好今天不用去排練。”
“等等。”樸韻突然喊道。
“幹嘛?快點去飯堂,吃完飯我還要接著用電腦做?!?
她觀察到樸韻和黃梓晶互相對,明白她倆一定有事要對自己說,心裡卻莫名緊張起來生怕聽不好的消息,難怪昨晚右眼一直不停地跳。
樸韻從包裡掏出一個U盤遞給她,陶夭夭一臉茫然。
黃梓晶說:“裡面有我們幫您做的一些海報設計加上你自己現在做的,到時一起‘交’上去?!?
陶夭夭驚呆望著她們說不出話來,應該是感‘激’。
樸韻挑著眉笑對陶夭夭說:“你待會回宿舍用電腦看看,如果哪裡不好,自己改了就行?!?
陶夭夭再次低頭望著手中的U盤給了她們一個嘴角顫抖的微笑。她突然發覺自己其實‘挺’幸福的,至少在困難的時候還是有人會幫她,想到這原本昨晚如磐石般堅硬的決心頃刻間有了一絲的動搖,毫不費摧毀之力又變回曾經那個優柔寡斷的陶夭夭,就是剛纔這麼一件小小的感動足以讓她打算暫時擱淺昨晚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