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會還未開始臺下人已坐滿,他們拿著熒光‘棒’、橫幅、彩旗搖晃。
按照慣例,首先是校長在臺上演講,從石屋大學的創校史到發展史再到現代史,滔滔不絕。臺下除了老師假裝聽以外學生們都不耐煩。當校長順應民心對著話筒大聲宣布‘石屋大學校慶晚會正式開始……’瘋狂的尖叫聲劃過漆黑蒼穹,舞臺頓時燈光四‘射’,臺下臺上歡騰一片。誰也不會沒留意到躲在舞臺一側的陶夭夭,她偷偷望著臺下舞動熒光‘棒’,心里緊張得快瘋了。因為今天來這的人除了本校師生,還有社會上其他有地位的人士相繼被邀請現場觀看,萬一她要是出丑了怎么辦?
陶夭夭慌張地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能失敗,一定要成功,讓所有人對她從此刮目相看。雖然在心里為自己打氣,雙‘腿’卻不停地震抖,好緊張……好緊張……以至于荒唐埋怨為什么今晚要來這么多人,甚至產生了臨陣放棄的想法。
這時,樸韻正為找不到陶夭夭急得團團轉,忽然瞄見她一個人躲在那里,馬上跑過去喊:“你怎么在這呀?”
陶夭夭嚇得臉白,望著對方眼睛都不敢眨,好長時間才吞吞吐吐說:“樸韻,我怕……”
由于舞臺上的音樂聲太大,所以輕而易舉覆蓋住她的話。
樸韻只能將耳朵靠近,大聲問:“你說什么?我聽不見?!?
陶夭夭見她沒聽見,也不再多言,樸韻瞅她半晌未說,還有七八個節目就輪到他們了,所以直接拖著她向化妝間跑去,而后自己又折回琴房拿禮服,忙得昏頭轉向。
化妝間里,陶夭夭呆坐在鏡子前像不會說話的人偶任憑化妝師和發型師給她裝扮。
她和鄭斯舸他們演出前在不同的地方化妝,所以只有在上臺表演前幾分鐘才能見到彼此。
此刻她的大腦真的好‘亂’,一下子浮現出近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壓得喘不過氣。
當然陶夭夭更緊張擔心的是如果當所有人都知道鄭斯舸送給她的禮服壞了該怎么辦;如果事情敗‘露’了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偷偷‘弄’壞的該怎么辦;如果所有人都知道是她故意在背后搞鬼陷害簡羽卉又該怎么辦。
陶夭夭開始后悔自己不該因一時的沖動而‘弄’壞禮服對簡羽卉進行報復,可如果不這么做自己心里的不甘心又怎能消除,此刻她內心恐懼心虛,思維‘混’‘亂’繼而腦海里意外浮現那日秦敦新對自己的囑托‘這次校慶表演不單單是我和Kris、小懿三個人的畢業演出,還有更重要的意義對于我們,所以希望你能認真對待’。
想到這,她矛盾地拍打自己‘胸’口,好想找個人聊聊,忐忑得居然有憋‘尿’的錯覺。
不知過了多久,化妝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由緊張轉變為害怕。這里面實在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發瘋胡‘亂’猜疑。她死死盯著鏡中另一個自己,淡褐‘色’的眼影,翻卷濃密的眼睫‘毛’,白里透紅的臉頰,晶瑩透亮的‘唇’彩,可鏡中的自己卻顯得茫然,不知所措。
陶夭夭心里有一點是清楚的:今晚是石屋大學的校慶日,也就是過了今晚她和鄭斯舸他們就再無瓜葛了。
屋外學生們的尖叫聲隨著節目的高‘潮’連綿不斷。
腳步聲忽然傳來,她慌張望著‘門’口,咽著唾液,心緊緊。
樣式獨特的高跟鞋前端寶石在燈光下閃著金光,米黃‘色’的長裙拖到地上,銀白‘色’的吊墜耳環,原本梨‘花’黑短卷已盤成發髻,一朵純潔的百合‘花’正在右邊的發髻上怒放,這襯托出的不僅僅是美麗,更多的是高貴典雅。
陶夭夭終于明白所謂‘‘女’神’的定義,那就是趙懿神圣不能侵犯的美,她的美,不會讓人嫉妒的,而只有贊美。
陶夭夭有自知之明,而且趙懿對她一直都很好,所以只能在心里偷偷羨慕。
“你怎么還愣在這?衣服呢?為什么沒換?”
突如其來的斥責聲將陶夭夭拉回現實,聽聲音,她知道是鄭斯舸。
定眼向趙懿身后望去,嗓子卡住。
不是在做夢吧?她晃了晃腦袋,想確認自己是否眼‘花’。
可沒錯,來的人正是鄭斯舸。只是早上在畫展見他時還滿頭黃發現在已染回黑‘色’,白‘色’襯衣在‘胸’口張開隱約‘露’出‘誘’‘惑’白皙肌膚,黑‘色’禮服增添成熟穩健,那雙讓人不透的冷漠雙眼令陶夭夭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我問你衣服呢?”他站到趙懿前面質問陶夭夭。
“樸韻去拿了?!碧肇藏柴R上解釋,晃眼又見秦敦新站在趙懿旁邊,同樣也穿著黑‘色’禮服。
陶夭夭心里頓時沒底,意識到自己這次不計后果做得事并沒有自己預計的那么簡單,她只能趕緊慌神謀劃等會樸韻回來該怎么收場。果然十分鐘后腳步聲再次傳來,所有人都認為是樸韻,走進來的卻是晚會工作人員,他拿著節目表對房間里的所有人說;“準備好,還有十五分鐘。”
秦敦新點頭送走工作人員,回頭望望陶夭夭,好似在問她禮服怎么還沒來。
陶夭夭膽戰心驚地開始坐不住,身旁的趙懿還以為她是因為等會表演緊張過頭不免安慰,這時屋外襲卷而來的學生尖叫聲讓房間的四人明白事態的嚴重‘性’。鄭斯舸變得煩躁不堪,準備沖出去尋找樸韻。這時走廊外又響起沉重的腳步聲,四人面面相覷望著彼此,心律也隨著腳步聲加快跳動,房間里的燈光將他們‘精’致帥氣的臉照得蒼白,陶夭夭懸在心中的石頭重重地摔下變成粉末,她稍站起的身子無力癱倒椅子上驚伎倆敗‘露’,眼神絕望。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輔導員掃視四周,目光最后落在神情呆滯的陶夭夭身上。
趙懿見這情況,推了推發呆地陶夭夭,而她失神地抬頭望著一臉漠然的鄭斯舸說不出話來,房間里頓時一片詭異寂靜。這時腳步聲又響起,所有人都提著嗓子望著‘門’口,出現的卻是簡羽卉,她對于大家的眼神同樣表現出疑‘惑’,幾秒種后淡定地走到鄭斯舸旁小聲說:“我找了你很久,原來你在這?!?
秦敦新馬上對輔導員說明緣由說,輔導員聽后又見鄭斯舸眉頭緊皺,臉‘色’極其難看,心中預知大事不秒,立即狠瞪陶夭夭一眼離去,仿佛警告她今晚要是出什么差錯,一定不會放過她。
“啪……啪……”腳步聲又一次響起。
所有人都朝‘門’口張望,陶夭夭做賊心虛抓著衣服,整個人抖得慌。
黑影從‘門’外沖進來不慎摔倒地上,同時還有那個熟悉的淺紫‘色’包裝盒半掩。樸韻撲地斷斷續續的喊聲讓大家回神,陶夭夭第一時間沖過去擋在她面前,聲音顫抖假裝責備問:“你為什么這么晚才來?”
樸韻大口大口喘氣,喉嚨哽咽說不出話。
趙懿趕緊走上前拾起盒子,慌張大驚問:“怎么變成這樣?”
樸韻經趙懿提醒,用手捂著上下起伏的腹部,氣憤不已說:“我也不知道。去了D308打開盒子一看就已經這樣了。”
陶夭夭不敢回頭看被自己剪得七零八碎的禮服。她只能將樸韻慢慢扶起身到椅子旁坐下,之后調整心態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接過盒子,無辜地問:“為什么會這樣?”
秦敦新也上前看了一眼,心里明白是人為所致。
這時張楠進來看著一屋的人臉‘色’不對勁,還是小心謹慎提醒:“還有十分鐘就開始了。”
氣氛變得凝重,演出迫在眉睫。一直沉默的鄭斯舸轉身怒氣填‘胸’地將桌上東西全推到地上,其他人哪還敢多言,心一震驚得面如死灰,所有聲響瞬間截然而止。
簡羽卉擔心鄭斯舸的病情,連忙走過去好心勸慰說:“Kris別這樣。”
額外劉海遮住了鄭斯舸的眼睛,但眼角那道‘陰’鷙的目光依然透出,簡羽卉嚇得退后幾步,膽戰心驚站著不再出聲。鄭斯舸推開她走到陶夭夭的面前,眼白依舊泛藍,他默不作聲望著心虛慌神的陶夭夭未置一詞,消瘦俊氣的臉頰兩側腮幫因為情緒過于‘激’動而僵硬鼓起,強大的怨氣憤慨包圍著陶夭夭無處可逃,她害怕得快速低下頭琢磨鄭斯舸是否已知道這件事與她有關。
幸好這時秦敦新說:“還有七分鐘。”
大家都知道這是說給鄭斯舸聽的,因為現在只有他一句話,事情就能解決。
鄭斯舸一直盯著陶夭夭,良久才用只有他倆聽得見的聲音問:“怎么回事?!?
他的語氣不是詢問,而是質問,看來他已經知道這事肯定與陶夭夭有關。
陶夭夭抬頭傻眼地望著他,硬生生逞能大聲反問:“你這話什么意思?”
鄭斯舸依舊望著她不出聲。
陶夭夭受不了他的眼神,慌張來到趙懿身邊為自己開脫:“你問趙懿,我們試完衣服后就再沒回D308了?!?
鄭斯舸瞟眼趙懿,得到對方的肯定。
這時樸韻經陶夭夭故意提醒倒是想起什么,戟指怒目朝簡羽卉大聲說:“是你,是你,是你‘弄’壞禮服的,對不對。”
所有人又將目光移向一臉茫然的簡羽卉,她手足無措地對樸韻斥問:“你說什么呀?”
樸韻越來越肯定,當著大家面說:“是你氣不過陶夭夭替你表演的事,而且上午我們出藝術學院時剛好撞見你進去。”
這話倒是令趙懿也回憶起當時的畫面,簡羽卉此時百口莫辯只能望著鄭斯舸不吱聲,卻得不到應有的信任,她氣急敗壞地沖到陶夭夭身邊拽著對方的胳膊,橫眉怒目質問:“是你,是你陷害我?!?
陶夭夭當然不會將自己內心的竊喜得意表于臉上,她任憑簡羽卉嫉惡如仇的折磨。
因為現在是誰處于弱勢,誰便處于優勢。
“把你的裙子脫下來?!编嵥刽赐蝗坏囊痪湓捵屧趫鋈四康煽诖簟?
他不像是開玩笑,依然對著簡羽卉問:“是我幫你脫,還是你自己脫?”
此話剛落,簡羽卉的臉‘色’十分尷尬,她錯愕松開陶夭夭,難以置信地望著鄭斯舸不分青紅皂白便冤枉她。大家似乎都低估了鄭斯舸此時此刻的憤怒,他毫無預兆地鎖住簡羽卉的脖子大力將她頂在墻上,簡羽卉驚恐哆嗦望著眼前猶如魔鬼的鄭斯舸,心絕望凄涼,她努力用雙手拍打鄭斯舸的手,哀求道:“放開我……放開我,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簡羽卉的臉‘色’慢慢變得慘白,頸上青紫血管因為堵塞凸起如一條條惡心的蚯蚓,陶夭夭嚇得掉魂,她知道自己這次玩大了,萬一搞出人命怎么辦,正當她驚慌失措的時候,趙懿已走上去拉開因氣憤而渾身震抖的鄭斯舸勸慰說:“Kris,冷靜點!快沒時間了?!?
這話倒起作用,鄭斯舸很明顯松開僵直的右臂,而簡羽卉脖子和臉部漲紅,快速躺在地上拼命咳嗽,嚇得大哭后又一時之間爬起沖到許久不出聲的秦敦新面前,她明白就算鄭斯舸被‘蒙’在鼓里,可秦敦新應該知道這事定有蹊蹺,但最終他也未置一詞,簡羽卉彷徨無奈的眼神他在面無表情的臉上來回移動,搞不懂秦敦新為什么不幫她,她怒目橫眉大聲質問:“你知道有人陷害我,你知道有人陷害我……”
秦敦新望著簡羽卉憤怒不滿的質問,心中不忍可又愛莫能助。沒錯,當他意識到是人為所致時便猜到了這事多半與陶夭夭有關,同時也感覺到鄭斯舸跟他的想法一樣,可見鄭斯舸并沒有當面揭穿陶夭夭,再加上整件事發生的太突然,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更不能妄下斷定。從現在的情形看所有嫌疑都指向簡羽卉,那么秦敦新考慮再三后決定依鄭斯舸的意思辦事,方為上策。其實,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陶夭夭也好,是簡羽卉也好,秦敦新根本就不關心,在他心里只在乎晚上和鄭斯舸、趙懿的演出是否能順利完成,他不想鄭斯舸有任何的遺憾,也不想鄭斯舸不開心,就算他知道今晚這場演出不再是之前單純的三人畢業表演,而是演變成鄭斯舸為了能讓陶夭夭記住自己,秦敦新也會努力幫他達成心愿。
秦敦新有時覺得簡羽卉‘挺’可憐,可現在他覺得自己更可憐,造化‘弄’人。
起碼簡羽卉能勇敢的對待和鄭斯舸的感情,而自己卻只能縮在心里默默問‘Kris,我愛你,你什么時候才能明白?’
眼下陶夭夭屏住呼吸,豎著耳朵想知道簡羽卉和秦敦新的對話,然而鄭斯舸直接扭頭對樸韻說:“帶她去換下衣服,還愣著干嘛,小懿幫陶夭夭補妝,敦新和小楠去外面設法拖點時間?!?
剛才還一盤散沙的人立即各就各位,樸韻抓著毫無防備地簡羽卉就向更衣室扯拉。
“快放開我,聽見沒有?放開我……”簡羽卉拼命掙扎著。
幾分鐘后原本穿在簡羽卉身上的粉‘色’長裙已換到陶夭夭身上,大伙也長長松了口氣?,F在萬事俱備就差節目開始,可禮服禮服有了,鄭斯舸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他立馬蹲在陶夭夭面前一手大力順著長裙的褶紋將膝蓋以下全部撕掉,裙子瞬間戲劇般變成高雅不失可愛的短裙,修長白皙的雙‘腿’展現在眾人面前,秦敦新和趙懿滿意輕笑,剛好張楠從外面趕來說:“準備好了嗎?倒計五十秒……”
“把裙子還給我,把裙子還給我……”簡羽卉在更衣室惱羞成怒地吼道:“Kris,你不能這樣對我,把裙子還給我……”
她此時的憤怒和委屈沒有人能夠體會到,推‘胸’頓足般哭倒在地,擗踴拊心。
“Kris……Kris……我沒有,我沒有,是陶夭夭誣陷我。”
“陶夭夭……人在做天在看,你遲早會遭報應的……遲早會遭報應……”
陶夭夭是最后一個走出房‘門’,她聽見簡羽卉的惡毒咒罵后竟還能自若狹笑般將房‘門’合上,又怎會在意這些呢?
看著簡羽卉這般狼狽光景,真是大快人心。
她就是要讓簡羽卉明白,自己并不是那么好欺負的,而且得罪自己的人絕不會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