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環境內,突然閃現微弱的亮點,忽明忽暗漸漸清晰。
一只雪白的貓張著血盆大口‘露’出鋒利的牙齒正撲咬著陶夭夭,她拼命哀聲求救,鄭斯舸立馬拾起地上的木‘棒’擋在她前面奮力擊打著白貓。說也奇怪,這只白貓就是不閃躲,雖然被木‘棒’戳穿腮幫可還是目‘露’兇光一個勁往陶夭夭身上沖,鄭斯舸生怕她被咬傷,伸手不停地推開白貓,手指被尖銳的前牙劃破,流血不止。白貓依然‘精’力旺盛,趕不走,推不開,打不死,它的目標不是鄭斯舸,而是陶夭夭。
鄭斯舸急得火燒眉‘毛’時白貓靈敏的又撲向陶夭夭,只聽她在身后‘啊’一聲,鄭斯舸從‘床’上蹦起身,上身袒‘露’驚出滿后背冷汗,定眼望向四周才發現這里是秦敦新的臥室。
夢,原來是夢。
他的心跳得噗通噗通,昨晚的記憶一下記起,當時他發病了躺在秦敦新懷里……
至于其它,什么也不記得。
鄭斯舸剛想扭動,渾身酸痛,特別是四肢難受如撕裂。掀開柔軟的被單,下身早已換上秦敦新的‘褲’子,袒‘露’的肌膚不同位置的包裹著白‘色’紗布,甚至有的地方滲血,手臂上也有幾處粘著創可貼,濃烈的‘藥’水味刺‘激’鼻腔。臥室的空調一直開著,窗簾緊掩,他用大拇指和中指頂著兩邊太陽‘穴’,頭部用力一甩,腦內陣痛隱隱約約,最終艱難爬起身,穿上自己的衣服后慢慢踱到‘門’邊,每邁一步身體便會遭受火烤煎燒的折磨。
房‘門’終于打開,走廊的光隨著‘門’縫擴大透進來。
“您……醒啦?”‘門’外意外站著正端茶碟的景媃,她是秦敦新的助理。
此刻景媃瞪大雙眼,粗濃的黑眼線展‘露’無疑,又長又細的睫‘毛’夸張式朝上下翻卷。
鄭斯舸點頭。
“快回去休息。秦少吩咐過,您有傷在身不宜四處走動。這身上的繃帶剛‘弄’好不久,小心裂開。”景媃托著茶碟不知該往哪兒放,想去扶住身體孱弱的鄭斯舸,行動變得遲緩且左右為難。
鄭斯舸靠著‘門’板無力問:“你家少爺呢?”
景媃回答:“在書房里。昨晚守了您一宿,下午一點才進去處理事情。”
秦敦新從十三歲起以天雄集團下任繼承人身份正式進入董事會后,便執意從家族搬出來在廣州近郊買了一大塊地皮開放修建房地產,自己還留了一座四層小樓的別院住,現在這地段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富人區,再加上近幾年房價上漲,不得不夸秦敦新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鄭斯舸每遇包瑛回國為了躲避她就住在這里,可秦敦新卻讓他睡主臥,而自己一般在書房里工作到很晚。
此刻,鄭斯舸低頭望著手表指針顯示下午兩點半,他知道秦敦新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但不會因為公務不去學校的,便追問:“今天不用上課嗎?”
景媃無奈:“今天星期六,您們不用上課。”
鄭斯舸點頭,本想去找秦敦新的,可一想到他為了自己耽誤了公務也就作罷,搖搖晃晃從景媃身邊走過,說:“等你家少爺出來后就說我走了。”
“鄭……”景媃端著碟子不知所措望著鄭斯舸的身影消失在四樓拐角處,立馬沖下三樓最里面的紅褐‘花’雕木衫‘門’前停下,伸出右手輕輕敲磕,待里面的人準許后她才敢擰開‘門’鎖。
書房里整潔安靜,只有秦敦新一人。他正坐在書桌臺前左手拉提著公文紙,右手握住鋼筆,白‘色’襯衣外套著一件薄薄的雙排扣黑馬甲,頭慢慢抬起,右額角青紫紅腫,略長的劉海下是一雙深邃黑眸的眼睛透著鏡片光澤的反‘射’,難以叵測。
秦敦新停下手中的工作,問:“什么事?”
景媃膽怯,不知如何開口,磨蹭一會兒,支支吾吾說:“Kris……醒了。”
秦敦新眼睛頓時有神,他正準備起身卻又聽見景媃小聲說:“他走了。”
“走了?”秦敦新不自覺反問,可還是一臉看不出表情的說:“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景媃趕緊解釋:“我沒有告訴他,少爺您也受傷了。”
秦敦新低頭批閱公司財務報表,景媃只好唯唯諾諾退出書房,‘胸’口憋著那股氣俄而呼出。
而書房里的秦敦新見房‘門’關上,立馬用纏著厚厚繃帶的右手拿起木桌上角落里的遙控器,拇指一按紅‘色’鍵,正對面墻上的大油畫瞬即順著軌道慢慢移向右側‘露’出一面九方格屏幕,一秒鐘后所有屏幕齊刷刷出現清晰泛藍畫面,分別是這座四層別院的各個場所動靜。鄭斯舸的身影出現在最右下方的屏幕里,秦敦新趕忙用遙控器將這個畫面調成最大,目不轉睛盯著鄭斯舸的一舉一動,最終他消失在監視器以外的范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秦敦新身體松垮,取下稍重的眼鏡架放至桌面上,大拇指和食指夾住堅‘挺’的鼻梁上下‘揉’搓,癱靠后背椅依然望著屏幕不出聲,頭痛得厲害,悵然若失。
Kris,你跟我說一聲再見,有這么難嗎?
目光落在左膝蓋邊從上往下數第三個柜子,伸手輕輕拉開碰到里面硬塑料袋,拿出來打開并‘抽’出幾疊紙張,最上邊正中清晰可見‘‘私’人調查報告’六個黑體大字,右側照片上的人是陶夭夭。
這才是當初鄭斯舸叫他調查陶夭夭的真正報告結論。
上面清楚的寫明陶夭夭是被父母遺棄的孤兒,后被廣州陶氏夫‘婦’收養,更巧的是鄭斯舸曾經也出現在這間孤兒院里,兩人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秦敦新當初看了這份報告才如夢初醒。
怪不得鄭斯舸當初看見陶夭夭校牌上的名字反應會那么大;
怪不得鄭斯舸一直對陶夭夭這個素不相識的人倍感興趣;
怪不得鄭斯舸會無故為了陶夭夭而得罪簡羽卉。
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被白字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鄭斯舸和陶夭夭不是萍水相逢,而是十八年前就認識。
秦敦新處于‘私’心怎么會讓鄭斯舸知道這些呢?雖然他對陶夭夭并沒有多大成見,可始終不喜歡鄭斯舸對她過多的眷顧。秦敦新害怕失去鄭斯舸,所以用另一份看是毫無破綻的假調查報告瞞騙了對方,可他的良心并沒有受到絲毫內疚。
星期六的天氣很好,晴空萬里。
由于前幾日季風影響,雷雨導致現在氣溫不熱不冷,說不定過段時日又會恢復之前的悶熱。
陶夭夭因為昨晚與鄭斯舸發生的事搞得徹夜難眠,現在頂著一對熊貓眼根據手機上查到的地址來到‘玉’帶路五十五號,這里的記憶并沒有保存在她腦海里,也許是當時她被領養的年齡太小了。寬大的沉紅掉‘色’并‘露’出褐‘色’斑斑銹跡的兩扇大鐵‘門’虛掩著,上方中央掛著‘‘玉’帶孤兒院’牌匾,路邊高聳的芒果樹茂盛的枝干早已伸進院子里,樹上還碩大飽滿的芒果看得人垂涎‘欲’滴。高高的灰黑水泥墻隔絕了里面稚氣的歡笑聲和街道馬路汽車喧嘩聲,沿邊有幾株嫩綠的爬山虎從里頭冒了出來垂吊半空。她鬼鬼祟祟透過鐵‘門’縫隙瞄向里面,幼小敏捷的身影們在肆意打鬧嬉耍,考慮了很久最終還是輕輕推開鐵‘門’,孩子們并未在意依然一窩蜂的在前院跑來跑去。
眼前屹立的兩層舊式小矮樓突顯上世紀五十年代建筑風貌,還是十八年前的模樣,一點都沒變。陶夭夭記得自己曾經一有空便坐在小樓前的階梯上望著緊閉的大‘門’,聆聽外面自行車搖鈴鐺的聲和熙熙攘攘的人聲。她仿佛又回到十幾年前,慢慢邁步向大樓里走去,格仔帆布鞋一個臺階一個臺階跨上。只見一樓走廊還擺著以前那幾盆不知名的‘花’,‘花’盆早已殘缺損壞‘露’出深褐‘色’泥巴和植物錯綜復雜的根部,這是食堂里蹩腳大叔養的。‘花’壇周圍倒也添置了不少植物,稀疏的螞蟻在地上爬來爬去,陶夭夭記起蹩腳大叔最喜歡是曇‘花’,每當曇‘花’盛開的季節,孩子們就會簇擁的等待。可一天下來碩大的‘花’朵就是不肯綻開,待到第二日清晨,枝干上的‘花’朵早已凋謝,‘乳’白‘色’細長的‘花’瓣像鷹爪一般倒掉在枝頭。
陶夭夭伸手觸碰‘花’壇對面的墻壁上各式各樣的粉筆畫圖案,有種時空穿越的感覺。
轉進孤兒院大廳,這里的采光度依然昏暗,這些十幾年前的房子早就被現代合理建筑設計所淘汰。大廳兩側是貼墻的表揚欄,右邊是張貼孩子們平日里的畫作,左邊是每個孩子的小紅星數,上面的陌生的名字在告訴世人這間孤兒院已經來來往往居住了多少被父母遺棄的孩子。樓道之間稍顯‘潮’濕,到處都是濕漉漉的,通常在這個季節中洗衣服一般幾個星期才會干,還泛著霉臭味。
大樓后面是一個小院,里面種滿不同季節采食的植物,右邊是一排矮房,這是孩子們睡覺的地方。陶夭夭在角落里望見一位兩鬢斑白的老‘婦’背有點駝,腰間圍著做事的白布坐在屋檐邊小方凳上對著地上蹲著的一個三、四歲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樂呵呵的笑,小‘女’孩手舞足蹈將屁股開心的扭動。
陶夭夭認出了老‘婦’,是以前食堂里煮飯的伍媽媽。她趕緊躲到石柱后面悄悄注視著二人,老‘婦’臉上洋溢著含飴‘弄’孫的笑容,而小‘女’孩的笑容則是天真無邪。
此時,老‘婦’嘶啞的聲音響起:“學個老虎叫。”
小‘女’孩輕啟‘唇’齒,稚氣又嫩的聲音發出:“吼……”
老‘婦’的聲音再次響起:“學個狗狗叫。”
小‘女’孩有模有樣的叫了兩聲:“汪汪……”
老‘婦’又思忖一陣,笑著說:“學個貓貓叫。”
小‘女’孩吐了吐舌頭后開口:“媽媽……”
老‘婦’用滿是皺紋干裂的食指顫抖勾了勾小‘女’孩的鼻子說:“不是媽媽,是貓貓。”
小‘女’孩張嘴:“貓貓……”
老‘婦’又神秘兮兮說:“學個金魚叫。”
小‘女’孩嘟起粉嫩嫩的小嘴,腮幫縮緊,雙‘唇’合并兩下,嘴里發出:“啵啵……”
這下逗得老‘婦’笑得合不攏嘴,雙手捧著‘女’孩的小腦袋,也學著她的樣子‘啵啵’兩下后開心夸道:“我們豆豆好乖,伍‘奶’‘奶’喜歡。”
陶夭夭看到這扭過頭,喉嚨酸痛,惄焉如搗,一股久違的悲傷涌了出來。
曾幾何時,她也如眼前的小‘女’孩般年紀坐在伍‘奶’‘奶’身邊被老人逗哄。可現在她已不是當年那個童真稚氣的小‘女’孩,而伍‘奶’‘奶’也已不是年輕的伍‘奶’‘奶’,她們都再也回不去了。
陶夭夭不敢停留過久,怕忍不住勾起往昔的哀愁。所以悄悄退進大樓,身體不由自主上了二樓,順著走廊在左側最邊上的房間‘門’口止步,難以平靜的心也終究靜下來。
推開‘門’,一陣帶著‘花’香的風撲面而來,神清氣爽,沁人心脾。
里面埋頭作業的人潛意識的抬起了頭,右手搭著右側耳邊的金絲眼鏡架,盯著一臉呆滯的陶夭夭。沒幾秒鐘的時間,老人醒神扶正眼睛,眼神仔細端詳陶夭夭,從頭到尾一處不‘露’,最終震驚得站起身,嘴里從含糊的念叨變成喊問:“夭……夭,夭夭……是夭夭嗎?”
陶夭夭站在原地沒敢動,嘴角緊張的顫抖,鼻腔瞬間堵塞出不了氣。
她沒想到辦公室里會有人,也沒想過自己會再次來到這個辦公室,只是想偷偷的來孤兒院看一回便悄悄回去。
“夭夭,夭夭……”老人蹣跚的走到她面前,急促的鼻息涌至。
陶夭夭甚至產生馬上掉頭走的念頭,可望著眼前行動不便病態怏怏年過古稀的老人,頓時哀思如‘潮’,怎能忍心棄之不顧而離去,良久她才艱難擠出‘趙院長’三個字。老人臉上布滿了皺紋,甚至生出許多深淺褐‘色’的老年斑,黑發也換成滿頭白發,扎盤后腦成髻,可當年的風韻氣質仍然存在,雖然上了年紀卻還是一身白‘色’綢緞無袖上衣,下襯黑‘色’真絲及膝短裙,頸部掛著晶瑩剔透的珍珠項鏈。
趙院長氣息不穩,輕聲喚著:“夭夭,是你嗎?是你嗎?我們夭夭都長這個大了,成大姑娘了。”
陶夭夭忍著喉嚨里的酸楚艱難點頭,趙院長趕緊拉著她的手走進辦公室,可她卻能感覺到老人走路時雙腳已站不穩,瘦弱的身體微震。
“院長,這些年您過得好嗎?”陶夭夭哽咽問。
老人深情望著她,眼帶著笑,回答說:“好好,夭夭你過得好嗎?”
陶夭夭額蹙心痛凝噎說不出話,只能點頭。
老人點頭,自語道:“陶氏夫‘婦’是好人,我沒有失言。”
陶夭夭聽見了這句話,不解。
老人眼神中閃現一絲顧慮,掩飾道:“沒什么,沒什么,都是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罷。”
陶夭夭知道她不肯說,也就沒再追問。
趙院長望著秀氣文靜的陶夭夭,心中甚是安慰。自己在‘玉’帶孤兒院當院長已經有五十個年頭了,兩年前退休后在家閑不住不顧家人的勸住又跑了回來,現在算是孤兒院的名譽校長。在她任職期間自己帶過的孩子少說也不下上萬,可最終被領養后很少有人會回來看望她,這其中的緣故她也明白理解,誰都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曾經是孤兒。
可今天真是奇了,剛才另一個孩子也回來看她。
說起這個孩子和陶夭夭還有點關系,他并不是孤兒,外公和趙院長以前是大學同學,母親包瑛又是她看著長大的,因為家庭的變故包瑛將親生兒子暫寄于孤兒院讓她照看撫養,這個孩子便是鄭斯舸。當年包瑛回國接他走,他死都不肯回去,那時只有趙院長明白他的顧慮,臨走時趙院長答應過他要好好照顧夭夭,所以對于夭夭被領養這件事上趙院長從來都是慎重不敢掉以輕心。
今天趙院長并沒有將鄭斯舸剛來過的事告訴陶夭夭,畢竟兩個孩子都有了自己的生活,也沒有必要在牽扯于以前的往事,而且現在就告訴了她,想必鄭斯舸也已經離開了孤兒院。
陶夭夭和趙院長聊了一會兒,大致說了自己被領養后的生活狀況。
趙院長問她現在在哪上學。
她回答:“石屋大學。”
老人的眼睛一亮,起身慢慢的拿起桌面上的一個相框,指著里面的‘女’孩說:“認識嗎?我孫‘女’。”
陶夭夭望著相片上的人,恍然大悟。怪不得第一次見到趙懿就很眼熟,原來是趙院長的孫‘女’,只因以前擺在院長桌前的照片都是趙懿小時候的。
“院長……”陶夭夭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趙院長看出她的顧慮,保證道:“沒事,我不會跟她說你的事,放心吧!夭夭。”
陶夭夭這下算是松了口氣。
“你坐著,我去給你倒水喝。”趙院長熱情的招待搞得陶夭夭不好意思。
她不想年過七旬的老人為自己忙里忙外的,所以急忙推遲說:“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渴。”
趙院長哪會聽她的正準備拿紙杯倒水,刺耳的鈴聲響起,她笑著說:“還記得這個鈴聲不?”
陶夭夭立即回答:“該上課了。”
趙院長端來水,滿意的說:“你在這里喝著先,我去看看那些小朋友就回來,最近有幾個小朋友鬧肚子‘挺’厲害的。”
陶夭夭趕忙應聲:“好的,您快去吧!我就在這里等您。”
趙院長微笑著望著她,點頭后便出了辦公室。
一切又安靜下來,耳邊只有風的聲音,就如同昨晚鄭斯舸突然不見后耳邊只剩下風的聲音。陶夭夭放下手中的紙杯尋著這風的源頭來到了二樓窗前,靜靜享受著大風將頭發吹到身后,面對著靜謐的天邊映出淡淡紅云襯托寂寥的天空,心情變得惆悵,往事掠影浮光。這里是孤兒院最好的觀賞位置,她記得每年只要一到紫藤‘花’季站在這里便會望見如海‘潮’般成千上萬的紫藤‘花’瓣垂在半空迎著熙和柔暖的陽光在微風搖曳,由淺至深的紫‘色’猶如風鈴在茂密脆弱的枝葉下盡情搖‘蕩’,‘花’開‘花’謝無怨無悔伴隨著孤兒院經歷歲月的變遷,只是欣賞美景的人兒早已更替了一代又一代。
今年的紫藤‘花’季已經過了,樓下小院里的紫藤樹只剩下粗細‘交’錯盤桓的枝干蜿蜒生長,枝頭上還殘留著少許枯葉奄奄一息垂懸著,一切顯得蕭條,在這正值夏季的南國多少有些格格不入。‘花’兒雖謝,可明年又會再開,而且根據氣候影響決定‘花’朵的茂盛程度,時而茂盛,時而稍遜風‘騷’,每年的光景都渾然不一,也再不能回到曾經記憶中那般震人心肺的景象。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陶夭夭千頭萬緒在心中嘆息。
‘弄’不清這聲聲嘆息是因為自己,還是為了別人;是因為觸景傷情,還是因為心里依舊沒放下一些事一些人。反正此時此刻最令她想不到、猜不到、聽不到,更看不到的就是鄭斯舸正惙怛傷悴的站在孤兒院樓下大廳位于同樣的位置也望著孤兒院里的紫藤樹嘆息,只不過他在下面,而陶夭夭在上面,兩人的身影如出一轍孤寂凄冽,而鄭斯舸心中魂牽夢繞的聲聲嘆息卻是為陶夭夭。
風越來越大,可又越來越輕,弗弗掠過心頭,將兩人的心吹得更加冰冷。
命運糾葛似孤兒院中的紫藤枝蔓般蜿蜒曲折,沒有人知道它的盡頭在哪里,瘋狂的伸延只能令人感到未知的恐懼。